風似乎小了不少。
依據炮樓迅速建立防禦工事。
熊二郞對訓練有素的皇軍軍事素養很是滿意。
站在炮樓頂舉着望遠鏡四下觀察半晌,并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
他很很清楚,四處綿延不見盡頭的青紗帳中,無數雙眼正在注視着擴展戰壕的勇士們。
要不是毒氣彈精貴,制造不易,一定得讓土八路這回全都死在這裏。
一想到手下死後的慘狀,見慣了大風大浪殺人無數的他心裏也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午後陽光更爲毒辣。
灰軍帽前邊的兩粒黑扣子被陽光曬得滾燙。
陽光靜靜地照在胡義身上,他一點不覺得熱。
彎卷帽檐下黑眉細紅眼,胡義看着對面伫立軍裝打補丁的黑臉壯碩軍人。
軍人臉頰上渾濁的汗珠反射着陽光,看胡義眼神淩厲:“自一團警衛營?你千餘号人還好意思叫營?”
胡義眼神似乎不怎麽好,看什麽都模糊。
柳元清那貨竟然讓人用石灰水洗眼,石灰水那玩意兒能洗眼麽?
而且還認人喝石灰水說能減輕中毒狀況,然後強行摳吐石灰水那玩意兒燒喉嚨!
以至于到現在九營近半的人說話聲音滿帶沙啞
不時擡手擦眼角流出來的淚花:“隊伍中大部分是三縱遊擊隊員民兵”
“遊擊隊員?民兵?你們千餘号就敢攔同等兵力的一個鬼子摩托化大隊!”壯碩軍人看着眼前這位姓胡的營長說話聲音怪異,滿是不可相信的神情。
大敵當前,兩人沒有再說更多,話題立即轉到據炮樓而守的鬼子身上。
很快。
壯碩軍人開始在高梁地間用刺刀畫态勢圖。
胡義不時用高梁杆往地上插。
地上粗陋敵我态勢平面慢慢變成立體沙盤。
四周不知覺圍了一圈主力團的指揮員。
大家不約而同保持安靜。
仔細聽分區副司.令員跟這位來自同盟自治軍的警衛營長推演。
要不遠處鬼子炮樓方向不時傳來零星的槍聲。
大家還以爲此時副司.令員正在指揮部跟司.令、參謀長讨論作戰方案。
很多戰場新名詞、術語似乎聞所未聞,但又好像在學習時曾經在書上看到過.
那位姓胡的營長所說,似乎要對占據地利而且有步兵炮、迫擊炮的鬼子采取攻勢!
旁邊的指揮員們終于開始小聲嘀咕:“咱們小胳膊小腿,跟鬼子打陣地戰?完全不自量力.”
“五連長,我說你這人怎麽就打不開格局呢,剛才咱們不是已經對鬼子來了一波進攻麽?
“剛才那也能算進攻?咱們是集中優勢兵力對鬼子來了個突然襲擊吧?”
“沒錯,頂多算個敵駐我擾”
“沒看到鬼子被我們打跑了麽?”
“跑?虧你也能說得出口,鬼子就在炮樓那邊,他們是想占開闊地地利”
“哎,你注意到友軍沒有,我看他們眼睛比兔子眼還紅,似乎大部分戰士都得了紅眼病”
“你不懂别亂說,他們挨了鬼子的毒氣彈”
胡義拟定的作戰計劃并不複雜。
鬼子既然選擇固守,有兩個可能性,一是借開闊地以發揮長處以逸待勞。
二是固守待援
頂小辮兒的丫頭坐在高梁地中啃高梁杆。
靜靜望着胡義跟三分區副司.令那邊。
原本以爲要等天黑才能找到狐狸,沒想到狐狸聽到這邊有人向鬼子進攻,很快派了通訊員過來聯絡。
她在這裏坐了很久,一直沒有楊瘋子跟張小刀的消息。
狐狸沒事。
她現在很想知道楊瘋子大狗他們現在怎麽樣。
很是擔心自己好不容易組織起來的偵察連就此遭到重創。
高昂的小辮兒沉默地下垂,又一個通訊員小跑着過來彙報情況。
看到小紅纓,不等問話就搖頭主動開口:“沒有你說的什麽羊啊狗的消息.”
腳下絲毫不停,跑向圍了一圈人的指揮部。
沒多久,通訊員回來,經過小紅纓位置時停下腳步:“也沒有發現新胳膊上紮了毛巾的鬼子屍體.”
小紅纓擡頭:“謝謝你”
看到小紅背着的帶瞄準鏡的步槍,通訊員遲遲沒有挪動腳步:“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你真是指導員?”
丫頭重新擡起頭:“你不信?”
“我信你個鬼”通訊員說完,轉身準備跑開:“你要是指導員,怎麽沒見你去那邊聽副司.令跟你們營長讨論戰術?”
“哼哼……”小紅纓撇嘴輕蔑一笑:“狐狸會的,我都會.”
“真能吹,哎,丫頭,你叫你們營長狐狸,難道他不生氣?”
“丫頭不是你叫的,你個破通訊員級别不夠!”面對這些裝備不如九營的主力團兵,她的内心充滿驕傲。
那通訊員有些尴尬地撓頭,終于真轉身跑進青紗帳。
小紅纓臉上得意的表情消失不見,小眉頭鎖緊。
值此時刻,必須想辦法找到楊瘋子大狗李老三跟張小刀。
她确實非常擔心,楊瘋子還能不能順利回來!
張小刀真的沖進了鬼子堆麽?
如果是柳元清還好,會說鬼子鳥語,她還不怎麽擔心。
但是張小刀一個毛頭小子,連鳥語八嘎都帶着方言口音,怎麽可能混進鬼子堆.
偏偏柳元清說張小刀是狙擊苗子.也許他真能混進鬼子堆也說不定。
心裏患得患失順手又折了一根高梁。
旁邊一位指揮部警衛員終于忍不住警告小丫頭:“哎,說你三次了,你再折高梁,我就告你們營長去!”
小紅纓擡起憂郁的漂亮大眼,盯得那警衛員心底發毛。
好半晌後,警衛員終于忍不住:“哎,你這樣看我幹啥?”
撕開高梁杆硬皮,丫頭狠狠咬下一段高粱莖嚼了幾口:“好甜!你嘗嘗?”
“俺才不糟賤莊稼。”
“姑奶奶我想去前線,你覺得怎麽樣?”
“嘿嘿,你們營長說你要是敢跑,讓我打斷你的腿。”
“那我問你,我不去前線,要怎麽才能知道那幾個家夥在哪?”
“别跟說這些沒用的,你要想去炮樓那邊,門兒都沒有。”警衛員把話又扯回到指導員上,一臉的鄙視:“你一個小丫頭能當指導員,我總覺得你們自治軍胡營長眼瞎.”
小紅纓愣了一下:“那你說說,我爲什麽就不能當指導員?”
“你說你是指導員,你在這裏坐了半天,根本連一個來向你彙報工作的人都沒有,大戰在即,你不跟你的隊伍在一起,卻跑到路口來打探消息,是一個指導員該做的事兒?”警衛員一臉得意,上下打理小紅纓:“你看你,小胳膊小腿,估計除了能寫幾個字兒外,要是背上步槍走上三裏就得喘大氣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