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鎖溝從梅縣一直綿延五十餘裏直到興隆鎮。
封鎖溝兩邊原本肥沃的大地,龜裂得如曆經風霜後老人臉上皺紋。
清晰而深刻。
到處是幹枯的灌木,熱風帶起陣陣風沙在荒野中飄蕩。
連年大旱,鬼子合村并鎮之後,很多村子裏直接變成無人村。
十裏不見人煙,再沒有雞鳴犬吠。
年初八路襲擊過封鎖溝邊炮樓。
鬼子跟着拉網式掃蕩。
自此,山外的八路似乎消失得不見蹤影。
山裏的國軍投降後,平原上幾乎再沒有槍聲。
守在炮樓裏的僞軍,甚至一整天都看不到一個過封鎖溝的良民。
平日裏基本無所事事。
最主要的工作,竟然是到西邊無人村中水井挑水回炮樓。
興隆鎮作爲集中示範點,管理頗具成效。
以小鎮爲中心,十裏範圍内的村民全被集中到巴掌大的鎮上。
每天早晨,成百千的人從鎮上分批出來,到周圍還有少許水的地裏忙活。
按理來說,這麽多的人集中在一起,應該繁榮才對。
就算畸形的繁榮.也應該繁榮。
鎮上卻偏偏蕭條一片。
隻有鳥國商人仍然在鎮上開門做生意。
鳥國人很講信用,明碼實價。
他們的生意其實很單一,收地契!
一斤小米換一畝地。
似乎是你情我願的生意!
小鎮上不賣糧,也不賣油鹽醬醋。
人都集中在一起,皇軍也算地道,還管飯。
可惜,一日兩餐,全稀,混和面粥。
粥能當鏡子照人影,喝一小口後就能看到碗底兒。
鎮上找不到一隻老鼠,找不到一隻蟑螂.
早晨集體唱鳥語歌,晚上有從天津請過來的會鳥語的戲班唱鳥國戲。
新開設的小學中人滿爲患。
十餘歲的孩子,不論男女都得上學,穿和服,跳鳥舞,學鳥語,唱鳥歌,寫鳥字兒
上課也沒凳子,見到人就鞠躬,見到皇軍就行禮,家家戶戶門口挂膏藥旗
無論男女老少,都得全盤接受鳥國教育.
說是爲了共.榮的民衆身體着想,皇軍還在鎮上禁煙。
半個月前,鳥國糧商不得不搬走了。
沒辦法,早兩個月,老百姓早将手中的金銀全用來換了高價糧食.
沒辦法,老百姓手中都沒錢,糧還賣給誰?
老百姓得到糧食還有一種方式.
鎮上開設了一家醫院。
當然,看病救人的事是不做的。
鎮上的人每三天必須爲共.榮獻血一次.
皇軍體貼,獻血都可以領半斤小米。
後來醫生都不願意抽血,因爲抽到一半,百姓就可能直接死在醫院.
他們怕這些血細胞、血漿沒有活性.
被集中到一起的村民們日子過的比狗都不如
至少狗還不會隔三岔五被抽血
這樣的日子還能過麽?
地下組織也曾領導多次老百姓暴動。
可惜手無寸鐵,身體沒力氣,拿什麽跟鬼子僞軍鬥?
每一次都很快被鬼子僞軍鎮壓。
鎮外接應的遊擊隊也隻能眼睜睜看着,沒有任何辦法。
暴動不成,有人開始想方設法從集中營裏往外逃。
然而,大部分逃跑的百姓跑出鎮處三五裏地兒後就沒了逃跑的力氣。
在外巡邏的鬼子僞軍,帶着狼狗根本不費什麽力氣就能追上逃跑者。
對于破壞共.榮的頑固不化分子,鬼子直接吆喝兇猛的狼狗沖上去直接将逃跑的老百姓咬死。
甚至直接看着狼狗吃人肉.
就連偵輯隊漢奸們都看得心驚肉跳。
到後來,慢慢沒人敢逃。
沒有糧食,就算能逃出去也是個死。
明知道遊擊隊就在鎮外四五裏地方活動。
卻無法逃到遊擊隊活動的地方。
隻得安慰自己,好死不如賴活!
說不定哪天皇軍開恩,會放自己回家也說不定呢.
近藤新八是集中營最高長官。
曾經參加過金陵一戰,手上沾血無數。
這位馬臉鬼子會醫術,還有個特殊愛好,他喜歡吃内髒。
經常有事沒事到小學視察。
自此,學校不斷有孩子失蹤。
打入敵人内部的地下同志半夜活動時。
前幾天偶然發現隻剩下軀幹的小孩子屍體
經過多方查證,弄清楚了原由.
這就是共.榮的真相
天亮。
日出。
老百姓集中幹活的地方,四周圍着荷槍實彈的偵輯隊漢奸、僞軍。
正在幹活的人群中。
一名的中年人一邊鋤地一邊小聲對旁邊矮個中年人嘀咕:“得想辦法将消息送出去!”
“二營指導員老李就在西邊村裏,可惜現在人手不足。”
瘦骨嶙峋中年人将一個毛筆管遞給年齡稍小的中年人:“等會兒趁人不注意,你躺到溝裏,用竹管換氣,我們用土将你蓋上”
“不,伱躺到溝裏”
“這是命令,你的體力好,找到老李後,要他忙向上級彙報這個情況,如果再照這樣下去,全鎮的人都會死光!”
旁邊的一個中年人從貼身衣袋中,小心翼翼掏出從馬糞中挑出來半消化過的十餘粒黑豆,遞給矮個中年人:“這個你拿着,等晚上你離開時,跑不動的時候再往嘴裏塞一粒.”
二營指導員老李藏在廢棄村裏。
天亮前與胡義帶着隊伍接上頭。
聽老李大概說了鎮上的情況後胡義心裏猛驚。
短短半年時間,興隆鎮情況比小鬼子在黑山白水那邊竟然還要慘烈。
終于明白首長要到平原考察的原因。
他現在隻能執行敵工部命令。
按要求在村裏安排警戒哨後,帶着大隊人在南邊五裏開外的另外一個村子駐紮。
首長留在後邊的村子裏聽取老李彙報工作。
時間不長,首長臉色變得鐵青:“你想辦法與鎮上的同志聯系,不能透露我們來過!但要讓他們想辦法再堅持三四天時間.”
說完,轉頭對旁邊作記錄的秘書下令:“立即給總部發報,請北方局向陝北轉述平原實際情況,同時,向師裏請示,通知這次參會各團,務必在三天内集結完畢.”
羅富貴眨巴着兩個蛤蟆眼,盯着在村裏空地上他認爲是在瞎比劃的小紅纓:“老李說的事兒都是真的?”
小紅纓比劃完一趟柳葉刀,收勢後停下反問:“鬼子能幹出這種事,有什麽好奇怪的?”
“那我們接下來是不是要打興隆鎮?”羅富貴有些心神不甯,因爲他親娘是活活餓死的
小紅纓想了想:“暫時應該不會.”
屋頂。
胡義将行軍毯扯開隻蓋着小腹。
在陽光下睡覺其實很不舒服。
但他卻偏偏喜歡在睡在陽光照得到的地方。
一個身影順着殘牆爬上屋頂,扯開行軍毯打算睡在胡義旁邊玉米杆上:“哥,睡着了麽?”
“都安排好了?”軍帽下冒出聲音。
馬良将駁殼槍放到頭上當枕頭,語氣有些消沉:“敵工部的同志去了南邊山裏,估計不會對興隆鎮動手。”
胡義沒說話。
馬良再次道:“老百姓太慘了”
胡義再次開口:“上級應該要安排大行動。”
馬良聲音有些顫抖:“興隆鎮僞軍隻有一個營,以我們的實力,應該能拿下.”
胡義将軍帽拿開:“就算拿下興隆鎮又能頂什麽用?幾千人的老百姓就是幾千張嘴.”
馬良想了想:“梅縣縣城應該有糧,砍九也能搞到一部分”
兩人正說着話,小紅纓從下邊爬了上來。
哐當一聲,将刀丢在一邊,跟着坐在胡義身旁邊,接了馬良話:“聽說黑虎寨也是窮得丁當響!”
胡義歎了一口氣:“等着吧,這事上級應該比我們更重視”
來源于集中營一段史料,真實性無庸質疑.
事實更慘,文筆有限,特别是婦女,和蟹社費無法動筆寫衛安婦
還好,七三一電影大夥還能看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