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金美人的往事
“過來了.”趙國棟和小穎子一進門,金美人就已經在大門口等着了。“快進來,看看我給你們收拾的房子。”
小穎子扶着車子打量着這個自己已經有快三年沒有來過的地方。周圍的院牆已經被粉刷一新,後邊原本矮小破舊黑暗的小屋子已經不見了,新建的三間嶄新亮堂的紅磚房代替原來的位置,紅色的磚牆鑲嵌着嶄新的木頭做的門窗,小穎子依稀可以聞到油漆嗆人的味道。
一進門是廚房,嶄新的竈台,還有一張嶄新的飯桌,左邊是土炕,上面已經鋪好了,就差被子褥子了,還放着一張桌子還有一張凳子。右邊的屋子裏面不是土炕,而是一張嶄新的床,上面鋪好了用海綿做的床墊,還用花布做的床套,床的周圍還用花布圍了一圈。
這個屋子裏面也有桌子,要比左邊的大的多,上面還放着幾本書,還有墨水,還有一台嶄新的台燈,還有一張帶着靠背的椅子,上面還有一張小墊子,桌子下面還有一個小櫃子,上面還有一把精緻的小鎖。這邊的窗戶上面還有花布做的窗簾。
“怎麽樣?”金美人看到小穎子已經呆滞住了,趙國棟看樣子要比小穎子鎮定的多,但是眼神明顯的不一樣。
“好漂亮啊。”小穎子看看這裏又看看那裏,一臉的欣喜還有按捺不住的激動。
“你怎麽不說話啊,這房子你們住應該還過的去。”金美人問旁邊一句話也不說的趙國棟。
“這房租要多少錢?”趙國棟覺得這房子不錯,比街上的那些房子,甚至比一些飯館都好上一大截,但是他要考慮的不隻是房間怎麽樣,還要考慮自己能不能承受的起。
“先不要管房租是多少,你先說說這房子怎麽樣。”金美人說。
“房子當然不錯,就是這價格……。”趙國棟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金美人打斷了。
“那是,這間房子是去年蓋的,租給别人一年,後來人家不租了。這不是你不是要過來麽,我就找了個木匠,打了這些桌子、凳子、椅子,還有這張床,哦,對了,還有這窗簾也是我新換的,廚房裏面的竈台我沒有新換,來不及幹,隻不過上面的那個租客沒有使用,我就稍微擦了擦。”金美人說。
“那個屋子裏面的鋪的,還有這個屋子裏面的床墊,都是我新做的,就怕你們住不慣,我也爲我之前對你們所做的事兒向你們道歉。”金美人說。
“不是,你這樣我們怎麽能承受的起,這麽好的房子,你應該租給那些有錢一點兒的,我這什麽都沒有。”趙國棟說。
“我就看上你這幅老實樣。”金美人說完屋子裏的人都愣住了,趙國棟不知道怎麽接,小穎子好奇的看着這兩個人,似笑非笑的表情讓金美人不知所措,“那個那個,小穎,我給你一件東西。”
金美人從自己的兜裏拿出來一串鑰匙,遞給小穎子,指着桌子下面的小櫃子,“這鑰匙就是那個小櫃子上的,你們現在的孩子不都是講什麽**還是什麽的,我就給你弄了個櫃子,以後有什麽小秘密,你就鎖在裏面,誰都不讓知道。這一共是三把鑰匙,都給你。”
“真的麽?”小穎子看着這穿亮晶晶的鑰匙簡直不敢相信。
“當然是真的,這間屋子你住,旁邊的那間你叔叔住。”金美人說。
“小穎子,不該拿的不拿。”趙國棟說。
“你幹什麽,在吓到孩子。”金美人說,“小穎,你拿着,就當是阿姨送你的小禮物。”
“金大姐,你這樣對我們,還把這屋子裏所有的東西都換了一遍,房租我們付不起啊。”趙國棟說。
“怕什麽,房租以前怎麽算,現在就怎麽算。”金美人說。
“那怎麽能行,你看你這房子,還有裏面的家具全都是新的,這房子怎麽算一年也得五六千的,你這麽便宜的租給我們,你不是吃虧了麽。”趙國棟說。
小穎子雖然不舍得,但還是把手裏的那串鑰匙放到金美人的手裏,“謝謝,阿姨我不能要你的鑰匙,這裏的房租我們付不起,我們就不住。”
“趙瘸子,你還是不是個人。現在都什麽時候,大晚上的你就想讓這麽大孩子跟你一樣流落街頭,就向當年一樣,帶着老人孩子到處亂跑麽?”金美人有些嘶聲力竭,“就是你忍心我都不忍心,哪兒有你這麽死心眼的人,給你算便宜一點,你還嫌棄便宜,有能耐你出去找房子啊,整個柳鎮街面上,你要是在明天把房子找到都算你能耐了。”
“我住不起,我不會不住麽,不行就讓小穎住校,我自己去外面打工。”趙國棟說。
“放屁,你出去打工住的那個破地方,你們家的這個小丫頭會怎麽想,她還不是會想是不是她把你拖累了,在來一個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你哭都沒地兒哭去。”金美人一把就把小穎子拉到自己的身邊,“小穎,你就在這裏住,我倒要看看他能把你怎麽樣。”
“阿姨,我想和國棟爸爸在一起。”小穎子脆生生的說。
“國棟爸爸?”金美人愣住了,這是個什麽怪稱呼,“誰是你國棟,國棟爸爸?”
“我是。”趙國棟說。
“呸,就你這樣還陪給這麽好的孩子做爸爸,丢不丢人,拉着孩子跟你一起吃苦受累你還算是個合格的爸爸麽?”金美人一句話戳在了趙國棟的痛楚,趙國棟看了一眼小穎子,低着頭走了出去。
“哎,你去哪兒啊。”金美人跟小穎子追出去,看到趙國棟坐在闆車上抽着悶煙。
“阿姨,國棟爸爸對我很好,我願意跟國棟爸爸一起吃苦。”小穎子依偎在趙國棟的身邊說。
“小穎你先會房間裏面收拾,我跟你國棟爸爸說兩句話。”金美人也知道剛才自己的那些話傷到趙國棟了,就讓小穎子回去了,留下自己跟趙國棟兩個人在院子裏。
“那個,我好像說錯話了。”金美人說。
“沒有,你沒有說錯,是我沒有本事,讓小穎跟着我吃苦受累。”趙國棟低着頭一個勁兒的抽煙。
“我記得你從來不抽煙的,怎麽現在一根接一根的抽?”
“沒辦法,心裏煩就抽上了。”
“你這樣抽也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金美人坐在趙國棟的旁邊說,“你以爲我做的這一些是爲了你麽,你高看你了,我是爲了小穎。”
“她這樣一個小女孩兒,無父無母的一個人,跟着一個她願意相信的人,吃苦受累,我看着不忍心,我們鄰居有個孩子,跟小穎是一屆的學生,每一次都說小穎又考了他們年紀第一名。他說,每天就看到小穎一個人從來都不吃飯,自己一個人在學校的圖書館拿着一個饅頭,就着一杯涼水在那裏吃。”
“你知道我是怎麽想的麽?是,我曾經确實不怎麽好,柳鎮的人怎麽罵我,我都知道,但是這些年我想清楚了,一個人,特别是一個單身的女人,沒有必要非要頂着風頭上,說句不好聽的,我之前那些都是犯賤,賤的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趙國棟很驚訝,金美人今天這是怎麽了,怎麽會說這樣的話。
“你以爲我之前就是這樣麽,或者說你以爲我現這個樣子是偶爾良心發現麽?不,你不知道。我之前也是孤兒,是兩位老人收留了我,他們還有比我大十歲的一個兒子,日子過的也很清苦,但是看到我一個人在柳鎮的大街上吃不上飯,他們可憐我,收留了我。”
“那是的我跟小穎子一樣,勤勞懂事兒,但是好景不長,兩位老人家沒過幾年就死了,臨死的時候讓他兒子好好照顧我,但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兒子是個畜生,在老人家沒的當天晚上,就把我給糟蹋了,我拼命反抗,但是我一個孩子,怎麽能抵的過如狼似虎的他呢。”趙國棟分明從金美人的眼睛裏面看到了憤怒還有淚水。
“他白天把我一個人鎖在房間裏,晚上他就醉洶洶的回來把我任意擺布,我曾經試過逃跑,但是被他發現以後就是一頓暴打,後來我不敢跑了,我害怕在被他打。他每天會變着花樣的來折磨我,讓我穿那種很露很露的衣服,然後他在那裏猙獰的笑,笑夠了就開始折磨我。”趙國棟靜靜的聽着這個女人的過往。
“不知道什麽時候他學會了賭博,每次輸了,回來的第一件事兒就是打我,罵我是掃把星,讓我喝他的尿,趴在地上吃屎、學狗叫,在後來他每次回來都會帶一個或者幾個男人回來,一回來就我把我帶進屋子裏面,然後自己坐在外面,讓那些男人進來折磨我,那些人走了之後,他就會進來打我罵我,讓我做各種不要臉的事兒。”
金美人的眼神顯得很空洞,雙手抓的緊緊的,趙國棟自己想也能想到,金美人在那幾年過的是什麽日子,暗無天日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