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風華絕代
趙國棟越想越覺得心裏懼怕,心裏想到的這三點是個正常人都不會遇到,難不成?趙國棟心裏不敢在想下去了,正好這個時候小穎子從外面回來了.
“小穎子,你奶奶睡着了,你看着點兒,我出去一下就回來。”趙國棟扔給小穎子這麽一句話就急匆匆的往外面走去,把小穎手中的東西都碰掉了也沒注意到。
“國棟爸爸,你去哪兒啊?飯還做麽?”小穎子話還沒有說完趙國棟就已經拄着拐往外面跑去,趙國棟的聲音遠遠地傳過來,“你先做着。”
趙國棟拄着拐,心裏越是着急就越走不快,在過一個小坎的時候還摔了一腳,但是趙國棟來不及擦拭臉上的泥土,拉起拐就繼續往前走。
“張叔、張叔,張叔在麽?”趙國棟還沒有走進張大寶家裏的院子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喊了。
“誰呀?”張大寶從屋子裏出來,就看見趙國棟臉上、身上全是髒東西,“國棟,你怎麽來了,張俊那個凳子出來,在拿杯水。”
“張叔,我有事兒找你。”趙國棟氣喘籲籲的說。
“有什麽事兒坐下來慢慢說。”張大寶接過張俊手中的凳子,讓趙國棟坐下,“來喝水。”
“國棟,你這是怎麽了?”張俊看到趙國棟的身上還有臉上趕緊問,“是不是走路的時候摔倒了?”
“不妨事,不妨事。”趙國棟用胳膊在臉上胡亂的一抹,“張叔,有件事兒我想不明白。”
“張俊你去忙去,我和國棟有點事兒說。”張大寶把張俊給打發走之後,“你說,我聽聽看。”
趙國棟就把梅嬸跟自己所說的話仔仔細細的給張大寶這麽一說,張大寶也沉默了不知道在想什麽,趙國棟繼續說:“我就不知道梅嬸是怎麽了?一會兒說看到我爸媽了,一會兒又說自己外出過,在家裏發生的事情她好想一點兒都不知道,還有她有一件紅色的旗袍,我從來都不知道,上面也沒有灰塵,被人擦的幹幹淨淨的,我不知道的事情,小穎子也不知道,而且我們兩個就沒有離開過梅嬸,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越想越害怕,我就趕緊跑過來問問您老。”
“别着急,來喝口水。”張大寶把水杯遞給趙國棟,趙國棟拿着水杯并沒有喝,而是直直的看着張大寶。
“其實,這些都是你梅嬸的幻覺,是不是她那天在村裏走丢了,她自己都不知道?”張大寶問趙國棟。
“好像是不知道,她問我的腿是怎麽回事,如果她知道那天她走丢的話就應該知道我的腿是那天摔斷的。”趙國棟回答。
“那我就知道,你梅嬸一直處于幻覺狀态,偶爾清醒過來,也不想面對這個世界,所以很快的就又陷入的自己幻想的時間。”張大寶說。
“不可能,怎麽可能陷入幻想世界麽?”趙國棟不明白張大寶說的是什麽意思。
“其實很簡單,在你和狗娃當兵走了之後,梅嬸就一直在念叨着你們兩個,雖說有時候會想念你們,在我們跟前談起你們兩個的時候也會掉眼淚,但是那個時候的她是有希望的,因爲你們兩個還活着。”
“一直到你們一走就是五年的時間,你梅嬸都還相信你們活着,隻要你們活着她就有希望,隻要有希望她就不會放棄的。”
“但是你這一回來,告訴他狗娃已經戰死在戰場了,這一刻,你梅嬸的希望就已經崩塌了一大半,所以她才會變的誰都不認識,吃喝拉撒全都不能自理,因爲這個時候的她精神已經崩潰了,她感覺自己沒有希望了,她要放棄自己了。”
張大寶說:“我大膽的猜測一下,這個時候的梅嬸已經開始想象自己以前的時候是個什麽樣子,你們兩個在的時候是什麽樣子,還有可能去尋找她的兒子狗娃,雖然狗娃不是她親生的,但是寄托着她一大半的希望。”
“爲什麽她又會時不時的醒過來呢,因爲她的精神奔潰還在慢慢愈合,她的潛意識裏還在不斷的告訴她,還有你,趙國棟的存在,需要她來照顧,所以她會時不時的昏迷、人事不省,但是她還能正常的呼吸。”
“那旗袍的事情是怎麽回事兒?”趙國棟問。
“這個事兒我知道。旗袍确實存在,那是在你梅嬸剛來趙村的時候,自稱是趙君子的妹妹,沒有找到趙君子後就在趙村定居下來了,有一年,有一個男人來找她,第二天就看見你梅嬸就在村口的那棵大樹下穿着紅色的旗袍在那裏祭拜,至于祭拜誰我們就不知道了,你要是不說,我都快忘記還有這麽一件事情了。”
“你說旗袍擦拭的很幹淨,這個事情隻有梅嬸能做,她會夢遊,而且她的夢遊可能出現的次數極爲少數,你們都沒見過,但是我見過,因爲我有一次看到她穿着旗袍大半夜的在村口站着,第二天我問她去沒有去過村口,她說沒有。”張大寶一口氣說了這麽多,也累了就喝了一口水。
“你不用害怕,都沒有什麽大事兒。”
“哦,這我就放心了,我還以爲出了什麽事兒了。”趙國棟這才算是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喝下去的水也變的暢快多了。
“她就在沒有說什麽麽?”張大寶問。
“哦,她說要把紅旗袍換上見你一面,不然沒有禮數。”聽到這句話張大寶臉色大變,然後趕緊詢問。
“你嬸子這些天吃飯了沒有?”
“沒有怎麽吃,就是喝點兒稀飯,還有水,這一個禮拜都是這樣的。”
張大寶一下子就癱坐在地上了,臉色變的蒼白,嘴裏一直念叨着:“終于要走了麽?終于要走了麽?老姐姐,你終于要走了麽?”
“張叔,你這是怎麽了?什麽終于要走了?”趙國棟問。
“老年間有句話說,凡是知道自己快要死了的人,就會不吃飯隻喝水,爲了保證自己身體的純潔,然後好去見自己想見的人。當年你嬸子對我說,要是有一天她死了,她會向我告别的。”趙國棟聽到張大寶這麽說一下子臉色大變。
“我要回去了,我不能坐了。”趙國棟站起來的太着急了,一下子沒有站穩就直接摔到在地上。
“走,我們一起去。”張大寶把趙國棟扶起,“張俊,你帶上一些黃表紙還有燒酒一會來國棟家,記住到國棟家的時候,把黃表紙放在門外面。”張大寶喊了這麽一句之後,就跟趙國棟急匆匆的往趙國棟家裏走去。
“國棟爸爸,你回來了?張爺爺好。”小穎子看到趙國棟和張大寶急匆匆的從院子裏進來,自己打招呼他們也好像沒有聽到就直接沖進了裏屋了,“這兩個人真奇怪。”小穎子也沒有管,還在那裏做菜。
趙國棟和張大寶沖進裏屋,伸手在梅嬸的鼻子底下一探,還有氣息,兩個人這才算是嘗嘗的舒了一口氣,但是剛放回到肚子裏的心立馬有提起來了,因爲梅嬸開始吐了,而且吐的是黃水。
“小穎,快,快拿毛巾還有熱水,在拿一個盆子。”張大寶趕緊讓小穎子把毛巾跟熱水拿過來,“好了,你出去,沒事兒你就别進來了。”
趙國棟拿着盆子放在梅嬸的嘴邊,張大寶拿着毛巾不斷的在熱水裏面泡一下然後在擦拭一下梅嬸嘴角殘留着的黃水,梅嬸吐了好幾口黃水,才算是緩過來了,呼吸也平穩了。趙國棟剛準備松口氣,梅嬸哇的一下又吐了,這一次是血。
因爲趙國棟沒有注意,梅嬸的這口鮮血一下子全部都吐在了趙國棟的身上,張大寶趕緊在梅嬸的嘴角擦拭着,也讓趙國棟把衣服脫下來,趕緊放到竈火裏面燒了,讓小穎子又換了一盆熱水。梅嬸接連吐了四五回,才算是徹底的安靜下來。
趙國棟一刻也不敢離開,緊緊的抓着梅嬸的手,就害怕梅嬸在出什麽意外,直到小穎子悄悄的說,飯菜做好了,張俊也來了,趙國棟這才算是從梅嬸跟前走開,把張俊、張大寶安排好之後,讓小穎子把飯菜上桌,留了一個主座,這是給梅嬸做的。
趙國棟從櫃子裏把紅色的旗袍拿出來,恭恭敬敬的走進去了,小穎子和張俊都沒有見過這紅色的旗袍,兩個人都大眼瞪小眼的,很吃驚。
“梅嬸,梅嬸。”趙國棟在梅嬸的耳邊輕輕的呼喚,“張叔到了,就等你了。”
梅嬸這個時候果然清醒了,“到了麽?”
“到了。”
“好,我穿好衣服就去見他。”趙國棟剛要扶着梅嬸起床,但是被梅嬸給拒絕了,“你出去陪着客人,我自己來。”
趙國棟不放心當看到梅嬸能自己坐起來而且穿衣服的時候趙國棟這才放心的走出來,在張大寶耳邊說:“她在裏面自己穿衣服。”然後就坐在了小穎子的旁邊,幾個人就那麽看着那個門口。
“大寶,你來了。”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一身紅色的旗袍穿着的梅嬸拄着拐棍從裏面走出來。
原來婀娜的身姿已經不見了,變成了佝偻瘦弱的體态,烏發也已經成爲了曆史,滿臉的皺紋還有老年斑都在告訴在座的人,她老了。但是她還盡力讓自己的腰杆挺直,頭發梳的整整齊齊,臉上的紅潤告訴在座的人風華絕代依稀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