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國棟爸爸
“叔叔,我以後在不這樣了。”小穎子打過來一盆熱水,讓趙國棟坐在凳子上,自己蹲在趙國棟的面前,慢慢的趙國棟腳上的鞋脫掉,趙國棟的褲子被劃破了,有的地方直達皮肉,有的傷口上面都結痂了,和褲子的面料死死的連接在一起了。
小穎子小心再小心的把趙國棟腳上的鞋子脫下來,可是看到趙國棟的腳,小穎子的淚水不由自主的留下來。趙國棟的腳面、腳底闆全都是劃痕,他又不喜歡穿襪子,傷口全部都被鞋幫跟鞋底磨的不成型了,小穎子在趙國棟的腳心的時候,腳心上有一個很深的血洞,小穎子趕緊拿起趙國棟的鞋,向裏面看去,将近三公分的釘子,直接紮透布鞋底,紮進了趙國棟的腳掌。
小穎子的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不斷的往下掉,拿起毛巾蘸在盆裏,然後輕輕的沓在趙國棟的腳背上,用自己最輕最輕的力道,把趙國棟腳上的血迹輕輕的擦掉。
“叔叔,我在也不敢了。”小穎子一邊哭一邊擦拭着趙國棟的腳,擡頭看了一眼趙國棟,趙國棟的臉色都發白了,痛的,但是趙國棟硬是要緊牙關不說一句話。
“沒事兒,隻要你平安回來就好了。”趙國棟愛昵摸了摸小穎子的頭發。
“叔叔,我昨天晚上我去小雪家了。”小穎子一邊擦拭着趙國棟的腳,一邊說着,“原本是想吃完晚飯回來的,沒想到阿姨非讓我在那裏住一晚,我拗不過他們,又沒有跟你說過,我害怕你出來找我,要是找不到你會不會出什麽事兒,晚上睡覺都沒睡好,老是做噩夢,就害怕你跟奶奶……。”小穎子說到這兒就說不下去了,眼淚越說越多。
“沒事兒,沒事兒,隻要你回來就好了。”趙國棟安慰着小穎子。
“我再都不出去,我沒想到您真的會找我一晚上,還摔成了這樣了,我錯了,我……。”小穎子直接趴在了趙國棟的膝蓋上嗚嗚大哭。
“好孩子,沒事兒,叔叔沒事兒。”趙國棟撫摸着小穎子的頭發,“以後啊,出去的時候跟叔叔說一聲就行,不然叔叔會擔心的。”
“嗯。”小穎子重重的點點頭,然後倒掉已經髒了的水換了一盆幹淨的水,小穎子用手試了試水的溫度,感覺合适就把趙國棟的腳放到水盆裏面。
“小穎子,我自己來。”
“叔叔,你都傷成這樣了,就讓我來。”小穎子蹲在那裏細心的給趙國棟洗腳,終于洗完了,小穎子又細心的拿過來一碗鹽水要給傷口吐沫一下。
“不用這樣,我自己來。”趙國棟說。
“叔叔,讓我來,你還沒有洗手呢,要是感染了到時候發炎了該怎麽辦。”
“我有辦法。”趙國棟讓小穎子把自己沒有喝完的燒酒拿過來,原本是打算自己直接倒在傷口上的,但是被小穎子給制止了,小穎子拿來一團棉花,用筷子夾着給趙國棟塗抹上,小穎子一邊心疼的流淚一邊細心的塗抹。
“叔叔,把褲子也脫掉,我給你清洗傷口。”小穎子說。
“這個我自己來。”趙國棟說着就掙紮的往自己的床鋪走去,在趙國棟沒有找到小穎子的時候,他根本就沒有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痛,現在看到小穎子平安的回到家,自己也就徹底的放下心了,身上各個地方的傷口都開始痛,剛一站起來的時候就是一個踉跄,要不是小穎子扶着趙國棟就直接摔倒在地上了。
小穎子把趙國棟扶到床鋪上,“您都成這樣了,站都站不住,就讓我幫你換褲子。”
“你是女孩子。”
“我是你的女兒。”小穎子的一句話徹底打到了趙國棟心裏最柔軟的地方,這麽多年,趙國棟一直沒有在找一個伴,一方面是趙國棟依然忘不了李靖,一方面是因爲趙國棟自己的身體殘了,根本不能人事,另一方面,自己還帶着一位不是母親勝似母親的癱瘓梅嬸,還有一個幼小的小穎子。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趙國棟喘不過氣來,在夜晚的時候趙國棟也會想,要是李靖沒有死在戰場上,他們兩個也會有一個很漂亮的女兒,從晚上的哭鬧再到睜着漂亮的眼睛看着周圍,牙牙學語再到奶聲奶氣叫爸爸媽媽,從步履蹒跚到自己能在天地之下奔跑,這是一種多麽美好的幸福。
但是在這一刻,趙國棟的心裏那一塊柔軟的地方,從原本的幹涸的土地上,讓小穎子的這一句話如雨露滋潤,一瞬間,趙國棟的心裏被陽光照耀,心中的那一道彩虹,讓趙國棟的心裏滿是幸福。
“你是個女孩子,我……,總是不太方便。”趙國棟依然抹不開面子。
“你喂我養我這麽多年,我沒有父母,你沒有孩子,以後我不孝順你我孝順誰。”小穎子不由分說就把趙國棟褲子還有上衣全部都脫掉,就剩下一件内褲了,趙國棟第一次除了梅嬸和李靖之外的女人,不,應該說是女孩兒被脫成這樣,臉上還是有些尴尬。
反而小穎子沒有任何尴尬的情緒,倒是一臉悲涼,趙國棟的身上全是青一塊紫一塊,上身還好些,兩條腿傷就讓小穎子更加傷心。
趙國棟的腿上,特别是小腿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布滿了趙國棟的小腿,全都是趙國棟在尋找小穎子的時候摔跤摔的,左腳踝還腫了起來,趙國棟的腳崴了。
小穎子端着一盆熱水,先給趙國棟擦洗了臉和手,就不得不去換另一盆水,趙國棟手和臉太髒了,都是在泥地裏摔的。
小穎子流着淚給趙國棟換了新水繼續擦洗傷口,略微觸碰一下,趙國棟的嘴角都會忍不住抽搐一下,“國棟爸爸,你還疼麽?”
“你剛才叫我什麽?”趙國棟還沒有反應過來,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出現幻覺了。
“國棟爸爸,你痛麽?”小穎子又問了一遍,這一次趙國棟聽的很清楚,我終于有女兒了,我終于當爸爸了,一時間趙國棟的眼淚忍不住的流了下來,眼睛閉上,向上天默默的訴說:靜,你看見了麽,我們有女兒了,我們當父母了,如果你在上天有靈的話,一定要保佑我們的孩子長大成人。
“國棟爸爸,痛的厲害麽?”小穎子看到趙國棟流下了眼淚,還以是自己下手太重了,趙國棟忍受不了疼痛。
“不,一點都不痛,你叫了這麽一聲之後就很舒服了。”趙國棟閉上了眼睛,眼角有淚水,嘴角含着微笑,這一聲“國棟爸爸”讓趙國棟這一輩子沒有路遺憾了。
等到小穎子把趙國棟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全都處理完畢,該上藥的上藥,該包紮的包紮完畢之後,小穎子的頭上冒出了一層密密的汗珠,給趙國棟拿出來了衣服,“國棟爸爸,昨天晚上一晚上沒睡,今天早晨也沒有吃飯,我給你弄一點,再說了就你現在這個樣子。”小穎子指着趙國棟小腿上還有路腳上包着厚厚的紗布,“都不能走路,今天你就好好休息。”
“我今天還要上工的。”趙國棟說着就要把衣服穿上。
“國棟爸爸,今天就聽我一回好好休息一天。”看着小穎子紅腫的眼睛裏透露出來期待的目光,趙國棟隻得蓋上被子,躺在了床鋪上。
“好,今天我就逃一回工。”
小穎子這才露出了今天一天第一個微笑,趙國棟從背包裏拿出小雪媽媽給她的兩個包子還有那一瓶牛奶,放到鍋裏給趙國棟熱好了,端給趙國棟。
“這個是哪裏的?”趙國棟指着小穎子手裏的早飯。
“這是小雪媽媽給我的。”小穎子老老實實的回答。
“這是人家阿姨給你的早餐,是給你補充營養的,我不能吃。”趙國棟對于這個方面是非常的固執,要不然也不會在小穎子上學的時候,給小穎子吃新鮮的蔬菜,他自己吃剩菜剩飯,甚至是不吃飯。
“我都吃過了,我怕來不及做飯就從小雪家裏帶了一些回來。”
“真的?”趙國棟将信将疑。
“真的,我真的吃過了,不信你問問。”小穎子嘴裏哈了一口氣給趙國棟聞,趙國棟确實聞到了一股奶香,其實是小穎子在熱好牛奶之後喝了一小口漱了一下口。
“這些應該是你吃的,留下,留到明天早晨你在吃,你給我熱一些昨天剩下的飯菜就行了。”
“不能放着,放的時間長了就壞掉不能喝了,那麽就lang費了麽。”爲了讓趙國棟能好好的吃頓早餐,小穎子不得不撒個謊。
“這樣,我們一起吃。”
“我都吃的很飽了,叔叔來,我喂你。”
小穎子拿起勺子喂小穎子一口牛奶,然後讓趙國棟咬一口包子,甜蜜、溫馨的氣氛充滿了整間屋子。
趙國棟這個時候想的不是這種幸福來得多麽突然,也不是想的幸福是多麽的好事多磨,而是想起自己的那些戰友們,他們要能活到現在,這樣的幸福同樣會包圍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