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毅的一行人馬從南京出發,在金川門渡過了長江,然後一路北行,在鳳陽渡過了淮河,在徐州渡過黃河,進入到山東省地界,然後經過濟南,從徳州進入河北地界。
盡管大隊人馬都是沿着官道而行,但在大部份的路段上還是在田野和鄉村之間穿行,這時正值八月底九月初的季節,正是豐獲之際,因此在沿路的田野裏,都是己經生長成熟的稻米小麥,以及在農田裏辛苦收割的農民,而沿路的村莊十分密集,都是房屋整齊,青堂瓦舍,青煙袅袅,随處都可以聽到雞鳴犬吠之聲,不少小孩還追着隊伍跑跳歡呼。
由其是在江蘇、山東省境内的時候,由于商毅己經在這些地區統治了多年,官道兩側的村莊田野,大多都是這樣的影像。而且官道也都是經也重新修整,路面平坦而寬闊,馬車行走得十分平穩。而且在大隊人馬行走的同時,還有不少車輛行人在大隊人馬的兩側來往穿行,互相并不打攪,同時還有不少人駐足觀看,有些人知道這是皇帝的車仗行銮,還在路邊焚香膜拜。
這一次出行,商毅并沒有騎馬行走,而是輪流陪着葉瑤瑱、亞莉桑徳拉坐在馬車裏,逗弄女兒,觀看大道兩側的田園風光,也看得頗爲欣憵,因爲這些地方經過了自己數年的治理之後,确實呈現出了一片安居樂業、國泰民安的景像。而随行的官員,以及沿路迎接商毅的地方官員們,當然也對商毅大唱贊歌,稱贊商毅是聖明之主。
但随着人馬進入到河北境內之後,道路就變得明顯狹窄,在兩側保護的衛兵甚緻都要在官道以外行走,路面也是坑坑窪窪,崎岖不平,既使是四輪馬車,也颠簸起伏不定,有一些路段還需要人預先填墜,馬車才能通行。
而且官通兩側的景像也明顯荒涼了許多,有大塊田原無人耕種,長滿了野草,村落稀疏,房屋也破敗不堪,雖然也有不少農民在田間勞作,但幾乎不見雞犬之聲。在官道兩側不時還可以看見乞丐的身影,偶爾還可以見到死在大道兩則的百姓屍體。而在有些地方甚緻幾十裏不見人煙,偶然幾次,還可以看見有犲狼出沒。
因爲河北地區本來社會經濟生産就相對南方要落後得多,而且這些地方以前都是清廷的統治區,也是早年八旗圈地的主要地區,在八旗貴族圈完地之後,也做了一些恢複生産,開墾種田的工作,但由于年年戰争,清廷又沒有海外貿易的收入,隻能依靠征稅、加派、加耗等手段,來把壓力分攤到百姓的身上,也使不少百姓承受不了沉重的稅賦逃亡。由其是在中原大戰之後,清廷對各地的控制力都大大下降,在鄉村裏基本都處于無政府狀态,而八旗貴族忙着向關外轉移資産,同時也将大批的漢族包衣都席卷到關外,因此對農業生産的破壞性相當大。大部份荒廢的農田都是這樣造成的。
而中華軍占領這些地方的時間并不長,因此雖然做了一些恢複生産,招募流民定居的工作,但從現在看來,依然還是十分荒涼的樣孑。
商毅坐在車裏,對葉瑤瑱道:“古人說一葉而知秋,但如果不是這次北京巡視,朕所看到的,恐怕都是在江蘇和山東的景像,也許永遠都不會看到這些樣子,而且這還是在官道的兩側,如果是那些遠離官道的偏遠地方,還不知荒廢成什麽樣子,看來想使中國真正富強起來,還有很的路要走啊!”
葉瑤瑱微微笑道:“皇上還記得嗎?當初皇上在山東沂水村裏辦民團的時候,也比這個樣子好不了多少,而現在的山東,卻己是一片民豐物足的富饒景像,這些地方才是剛剛收複過來,百姓尚未安居,農業生産都還沒有恢複,等過二三年之後,皇上再來看這裏,臣妾保證,一定會大變樣子。”
商毅苦笑了一聲,道:“這裏道理朕當然都明白,不過看這些地方的樣子,朕确實有些急不可耐了,想朕花了近十年的心血,雖然說是讓南方的一些地方生活安穩,百姓富足,平時到也頗爲自得,但現在才覺得,和整個中國相比,那不過是一小部份而且,原來我們中國的大部份地區仍然十分貧苦落後,因此以後還任重道遠,不可有半點自鳴得意、滿足之感。”
葉瑤瑱道:“皇上心糸天下,實在是萬民百姓之福,但治理天下之事,又豈是能夠一蹶而就的嗎?隻能慢慢來。不可着急。”
商毅歎了一口氣,這些道理他并不是不懂,隻是在他的計劃中,還有許多事情要做,中國西北的邊少地區都要收複,遏制俄羅斯的擴張,而在海外,中國周邊的還有日本,南中國海上還有荷蘭,就算是收服了日本,擊敗了荷蘭,向西還要向印度、非州地區擴張,向東還有美州大陸,向南還有澳州。
雖然商毅也知道,在正常的情況下要做完這些事情,緻少需要百年的時間,三到四代人的努力,不可能在自己這一代就全部完成,隻是商毅仍然希望盡可能的多做一些。但要做這些事情,首先的前提條件的國家安定,社會經濟正常發展,至少都要達了江蘇、山東那樣的水平,隻有這樣自己才能安心的,同時也是有足夠的财力物力支援向外的擴張。
以前商毅在南京,因爲所見所知都是一派興旺的情像,雖然知道中國北方落後,但畢竟是沒有親眼見到,因此對國内的情況還是比較樂觀,認爲就算是北方的經濟落後一些,但經過自己幾年的治理發展之後,最多三五年,也就能夠恢發展起來,那時自已也就可以從容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但現在親眼看到了河北的這一番景像之後,商毅也深有觸動,以前自己确實時太過樂觀了。雖然說現在南方确實是被自己治理得不錯,但也有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南方本身的經濟基礎就很好,起點比較高,隻要施政得當,而且社會穩定,農業生産也就可以很快的恢複發展起來。而北方本來就落後,再加上破壞嚴重,想要完全恢複,恐怕沒那麽容易。在另一時空裏,一直到了康熙中期,北方才算基本恢複,而那時清廷入關已有近五十年了。
而且在商毅穿越之前的那個時代,天朝建立了六十餘年,盡然己經成爲世界第二大經濟體了,但也仍然沒有完全消除北方的貧困。因此自己隻想用三五年的時間就恢複北方,确實是太過于樂觀了。治國不同于打戰,可以出奇制勝,以弱勝強,一二件超前的武器就可以改變戰局,畢其功于一役。治國是沒有捷徑可走,隻能腳踏實地,一步一步的走,不可能跳躍式發展,這一點在天朝的建國之初,有太多的教訓了。
因此商毅也不斷提醒自己,現在必須要改變心态,不能用打戰的那一套來治理國家。雖然說自己沒有治國的實際經驗,但畢竟有太多的曆史經驗可以做參考,同時以後右實行的擴張計劃的時侯,也需要再三考慮,謹慎行事。
不過進入到了河北地區之後,有不少随行的官員都要脫離大隊,到河北的各地去上任,而商毅也對毎一個人都再三免勵,希望他們能夠在任上能夠安撫百姓,發展農業生産,穩定地方,當好地方官。
因爲馬上就要開始發動對蒙古的軍事行動,因此商毅的一行人馬在路上并沒有多作耽誤,一路的情緻古迹全部都沒有玩賞,而是以最快的速度到達了北京。因此大隊人馬在路上隻用了十八天的時間,在九月十六日清晨到達了北京。
這時留守在北京的成進早已經接到了通知,因此在九月十六曰清晨,已經率領人馬,在北京城南的安定門外列隊迎接商毅的到來。
而商毅也沒有再坐車裏,而是換上了一身軍服式樣的龍袍,跨乘一匹高大的安達盧西亞馬,在士兵們的歡呼聲中,策馬從安定門進入北京的外城。在先農壇和天壇中間的大道兩側,也站滿了士兵,還有無數的百姓,跪伏在大道的兩側,焚香叩拜。
安定門直通北京内城的正陽門,而進了正陽門,就是北京最著名的***。
商毅策馬穿過正陽門的時候,清晨的陽光刺透了薄霧,将這座古老的城市度上了一層金黃的光輝。
由正陽門穿過之後,紫禁城己遠遠在望,但商毅在馬上回首向南,看着自己身後長長的車仗隊伍,在這一刹那間,商毅忽然意識到,自己來到這個時空已經整整過去了十年的時間,回想這十年的浴血奮戰,十年的辛苦經營,發展壯大,商毅的心裏也抑制不住百感交織。
經過了十年的努力奮戰之後,自己終于以這個國家主人的身份進入了北京城,但這隻是一個新的時代的開始,而遠遠不是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