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人在天子腳下,大邦之地生活了兩百多年,在心裏上都是天子之民自居,而且明朝對民間言的控制,相對較松,因此北京人也都十分習慣讨論朝政事情,而且[杭州時報]的内容也确實十分新奇,不僅報導南京的新聞大事,北京的消息也報導了不少,完全可以滿足許多人這方面的心理。許多北京的事情,人們都是從[杭州時報]上知道的。
另外現在清廷剛剛入關不久,人心多有不服,而且又連續推行剃發令、圈地令、投充法、逃人法的暴政、弊政,而些暴政、弊政頒布之後,又是以北京地區的百姓受害雖深,因此絕大部份百姓對清廷的統治都十分不滿,轉而對南京政府這個新興的政府都頗爲其待,許多人都盼着商毅能夠打進北京,趕走清廷。當然這也僅僅隻是從精神上支持,在實際進動上,到也沒有多少人真的敢揭竿而起。
不過也因此對[杭州時報]又多了幾分感情,因爲從[杭州時報]上總可以得知南京政府的消息,而且也總是在宣傳,南京政府早晚都會舉行北伐,收複失地,而每當看到這些消息,人們心裏也就都覺得有了希望。因此盡管此前清廷下令禁止[杭州時報]在境内傳播,但還是有不少人在私下交流傳閱[杭州時報]。
而且沒有多少北京的居民把這份禁令太當一回事,左不過就是一份報紙而己,又算得了什麽?不少人都有這種想法,就算自己私藏幾份[杭州時報],又有誰知道呢?另外清廷雖然下了禁報令,但并沒有嚴查銷購渠道,在客觀上也縱容了[杭州時報]在地下傳播。
但這一次多爾衮顯然是準備動真格了,下令之後,立刻派人嚴查,很快就查出了兩個定期地下出銷[杭州時報]的窩點,然後又沿着這兩個窩點順藤摸瓜,找到了[杭州時報]的總來源:兩名獲準與南京進行南北貿易的商人。這一下就抓了三十餘人,全部下獄。
随後又通過這三十佘人,又挨個的查找下線買家,結果撥出蘿蔔帶出泥,短短三四天的功夫,一下孑就抓獲了一百餘人。而多爾衮已經下定了殺一敬百的決心,就在第五天,将這抓獲的一百餘人全部處斬。并且還不罷手,在北京地區展開了進一步的清查。
這時這一次事件也開始被人正式冠以“杭州時報案”的名字。
這一下确實震動了整個北京城,人們終于也看明了清廷的兇殘面目,于是有不少人把家裏收藏的[杭州時報]給偷偷燒毀,但也有人還舍不得把這些希望毀掉,因此盡力在家裏藏好。不過還是有不少人被清廷搜查出來,當然也有相當一部份人是被别人舉報,而從這一批人中又帶出下一批人。結果就在第十二天,第二批由于私藏[杭州時報]的三百餘人也被清廷處斬,而牽的家屬、弟孑達到千餘人。
但到了這時,杭州時報案不僅沒有結束,而且還有愈演愈烈之勢,因爲後來查出的,不僅有印刷好的[杭州時報],同時還出現了手抄本,和簡印本,同時竟還搜出了夾在報紙裏的百餘份傳單,都是号招百姓揭杆而起,趕走清虜,或者是逃到南方去,而被牽扯進來的人也越來越多,不僅有百姓,有商人,有讀書人,還出現了官員。
同時抓人也不用管什麽證據不證據,隻要被抓的人一句話,某某人在我家裏看過這份報紙,其人也就立刻被抓。不少人因爲熬不過刑法,結果真的假的,供出了一大堆來,因此到了十二月二十日的時候,因杭州時報被抓的人己經達到二幹五百餘人,而可判斬立決者,達千餘衆。
多爾衮得知這一情況之後,也不由大吃一驚,沒想[杭州時報]在北京竟然傳插的這麽廣泛。不過滿人從來就不怕殺人多,屠起城來的時侯,動辄上萬,那會在乎這幾千人,因此多爾衮絲毫也沒有猶豫,大筆一揮,斬立決。
于是就在十二日二十一日,新年快要到來之際,整個北京城竟被一片血雨腥風所籠罩,這一次處斬的人數爲一千零七十三人。但誰也沒有想到,就是這一天,包括随後的幾天内,死亡的人數其實遠遠超過了這個數字。
明朝的時候,北京執行殺人的刑場是在北京城内的西市,(即西四牌樓),但淸廷入主北京之後,将其改在宣武門外的萊市口,因爲這裏本來就是一個萊場,地方寬闊,殺人,看熱鬧,都有足夠的空間。
當然萊市口的位置再大,一千多人也不可能一起都放在這裏殺死,而且斬刑發展到現在,也是有一套完整的程序,包括固定的時間,因此隻能輪着來,一天殺多少算多少,如果殺不完,就等明天再殺,直到殺完爲此。
而且曆來殺人都不乏看熱鬧的人,現在杭州時報案早己經轟動了整個北京,因此看熱鬧的人也猶爲衆多,達到兩萬餘從,萊市口的地方雖然大,但也被擠得滿滿當當,連周邊的酒樓茶館裏都己經坐滿了人。
按照中國的傳統,殺人的時間是定在午時三刻,因此到了午時之前,就要押犯人進場,隻聽銅鑼聲響,一隊士兵在前方開道,将圍觀的人群分出一條路來,監斬官騎着高頭大馬,戎裝持刀,殺氣騰騰的走在前而,然後在左右兩隊刀出鞘,箭上弦官軍的護衛下,押着數百名囚犯走進了刑場,再後是,是拉蓋屍席的馬車,氣氛煞是森嚴。
走進刑場之後,犯人被押在一邊,由一隊士兵看守,其餘士兵将刑場圍了一個半圓,十餘名劊子手在刑場中間懷抱鬼頭刀,站成了一排。監斬官在高台上就坐,然後打開名策,叫着被斬之人的名字。一次處斬十人。而每叫一個名字之後,由兩名士兵上來,從犯人群裏拉出一個人,帶到劊子手身前跪倒,等着處斬。被拖出處斬的人中,有人垂頭喪氣,閉目等死;也有人嚎啕大哭,苦苦求僥,也有兩個**聲喝戲,還有人喊了一聲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之類的話,引得圍觀的人一片喝殺聲。
由于今天要處斬的人太多,因此連常例的斷頭酒都免了。但劊子手的程序是不能少的,在監斬官扔下竹簽之後,每名劊子手身邊立刻有人托上一個紅托盤,上面有三個白瓷杯,一杯水,一杯茶,一杯酒。按照規據,劊子手先以淸水漱口,再呷一口酒噴在鬼頭刀刃上,最後那杯茶喝幹,然後再舉刀行刑。
刀光閃過之後,十顆人頭落地,十俱無頭之屍仆倒在地上,一腔腔熱血噴流到地上,被黃土地吸幹。而圍觀的人群中也爆發出一陣驚呼,當然夾雜着不少喝釆聲。
監斬官立刻開始叫第二批處斬的人員名字,而劊子手則趁着這個空隙,洗手換刀,等着處斬第二批犯人。
被帶上來的第二批犯人中,有兩人己被吓昏過去,但該斬還是要斬,随着竹簽落地,劊孑手們又開始清口、噴酒、喝茶、舉刀。
就在這時,從周圍的幾個茶館酒樓上,忽然白片飛揚,散下無數張紙片來,還有**喊着叫底下的人接着,這下确實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因此行刑也暫時停了下來。不過士兵們都十分機警的保護好了法場。連監斬官也站了起來,右手扶住了佩刀的刀柄。
圍觀的人群中有不少人伸手去搶空中的紙片,也有不少被風吹着飄到法場上,監斬官皺了皺眉,一擡手抓住一張飛到自己面前的紙片,隻見排頭寫着四個大字“杭州時報”。監斬官也不禁大吃一驚,立刻道:“來人,立刻去搜查撒紙的人,把他們抓來見我。”
但這時搶到紙片的人也有不少看清了這四個大字,現在這四個字在北京城裏就像瘟神一樣,誰還敢碰一下,因此誰不恐慌,忙不疊的把搶到手的紙片扔走。但也有人沒有搶到,還不知道這是什麽,仍然搶過來看,也有人不識字,問身邊的人,寫的這是啥玩意,于是有人驚呼,有**叫,而人群也立刻搔亂了起來。
就在這時,去去搜查撒紙人的清兵,也從法場出來,直奔向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