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洪承疇都看在眼裏,也隻好苦笑了一下,輕輕咳喇了一聲,道:“本深,豫親王有些事情要問你,你可都要俱實回答。”
多铎這才想起正事,這才道:“李本深,你說商毅打算從海上襲擊盛京,可是真的?”
李本深也聽得出多铎的口氣不善,也不禁心裏又來了氣,立道:“回禀豫親王,這些事情都是李岩、李定國在軍事會議上告訴我們的,緻于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因爲我一直都在湖北作戰,而且新近才升爲旅長,因此對這些事情也确實一無所知。”
雖然李本深的語氣有些沖,但道理也說得通,多铎也沒計較,沉呤了片刻,道:“聽說商家軍裏有一支水軍,當初曾渡海攻打過日本,你可知道嗎?”
李本深雖然不是海軍,但海軍的曆次戰鬥,都向全軍公布,一來是用勝利來提高全軍的士氣,提高海軍的地位;二來也是加強全軍的海防意識。而李本深也是出于心裏有氣,因此也把商家軍海軍曆次的海戰,包括對西班牙艦隊的海戰經過都詳細的說了一遍,當然也經過了李本深不少的加工。
不過多铎和洪承疇都不善于海戰,到是分辮不出李本深所說的是真是假,但從感覺上來說,該是真的居多,而且洪承疇對海外多少也有一點了解,因此印證一下,也都對得上号,也從側面證明李本深并沒有說假诟。而多铎越聽,臉色就越是凝重,這麽看來,商毅到是真的有可能從海上突襲。反等李本深講話完了之後,多铎對詢問了許多有關商家軍,由其是訓練、戰術方面的事情,而李本深也沒有隐瞞,盡自己所知,一一作了回答,因爲李本深是中高級軍官,對商家軍的大部份訓練方式都十分熟悉,對運動戰的理解也頗爲深刻,而且他一直都在湖北作戰,講說戰術的時候,也都已湖北的戰争舉例,說明商家軍是如何通過不斷的運動,調動清軍,然後尋找戰機,殲滅清軍。隻說說得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盡管和商家軍交戰了多次,也琢磨出一些商家軍的戰術特點,而且多少也聽說過一些什麽“敵進我退、敵退我進”、“以殲滅敵軍有生力量爲主,不計較一城一地的得失”,“讓清軍占領大城市,我們去占領農村”之類的話,但都過于概念性,洪承疇和多铎有些能理解,但有些卻是懵懵懂懂不能理解,有些甚緻覺得匪夷所思。
但現在由一名商家軍的軍官結合實戰,系統的來詳細解釋商家軍的這些戰術理論和實踐,才使洪承疇和多铎大有茅塞頓開之感。而多铎本來也算是身經百戰的名将,也聽得入了神,把剛才李本深的無禮舉行全都忘了。
湖北的戰争說完了,李本深還有些意猶未盡,又說到了南京戰役,李本深道:“商督師曾說,一個南京緻少要拖住大清十幾萬軍隊駐守,因此大清雖然占領了南京,但并不可怕。南京就好像是一個沉重的包袱,如果商家軍一直背着這個包袱作戰,反而展不開手腳。而把這個包袱先甩掉,讓清軍來背,自己就可以輕裝上陣,等把敵人打趴下之後,随時都可以把這個包袱撿起來。”
聽完了這一段話,洪承疇和多铎忍不住互相看了一眼,多铎道:“這…這…這…這…”連說了好幾個“連”字,但第二個字始終說出不來。
洪承疇同樣也十分震驚,盡管這段話有安慰軍心的成份在裏面,但從戰術角度來說,卻實是有獨到之處,當然如果是在清軍剛剛攻入南京時聽到這一段話,洪承疇還會頗不以然,但這時卻深有體會,因爲現在爲了守住南京,清軍不得不在這裏留下十三萬人馬駐守,而且都還是精銳之軍。假如能夠把這一批人馬解放出來,投入到湖北戰場去,恐怕早就把湖北的商家軍給消滅幹淨了。可以說商毅的用兵方式,己經完全打破了洪承疇過去的觀念,确确實實是神鬼難測,匪夷所思。
而看到洪承疇和多铎的表情,李本深心裏也不禁生出一種酣暢淋漓的快感,剛才在自己面前還那麽神氣,現在被自己這一番話,竟吓得了這個樣子,也覺得十分痛快。但他一轉念才想到,自己現在是降将了,隻顧着呈一時的口舌之快,可别再把多铎給惹急了。因此不禁也有些後怕起來,趕忙住口不說了。
過了好一會兒,洪承疇和多铎才回過神來,多铎看了洪承疇一眼,這時也不得不佩服洪承疇,當初一定要堅持招降李本深,才能夠這麽深刻的了解商家軍的訓練、戰術機密。現在看來,就算是沒有渡海突擊的事情,收降了李本深也絕對是有用的。至于什麽禮節問題,隻是末枝細節,多铎畢竟還沒有官僚化,也可以忽略不計。
當然關于商家軍和商毅的秘密,還要從李本深身上慢慢的挖掘,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如何應對商毅的渡海突襲計劃,可不是刨根問底的時候,因此多铎想了一想,道:“李本深,你甚然己經投降了我大清,日後也就該盡心竭力,爲我大清效力,隻要是你好好當差,我大清自然也不會虧待于你,現在本王做主,賜你漢軍正紅旗出身,三等梅勒章京,以後有功,再另論功行賞。”
梅勒章京看起來和梅勒額真好像差不多,但其實是完全不用的,前者是爵位,;而後者是八旗官職,相當于一旗的副旗主。
這個時清朝的爵位定制于乾隆時期,但這時已大緻成形,後來隻是名稱改變和微調,梅勒章京也叫阿思哈尼哈番,大緻等同于男爵,分爲三等,因爲這時清廷爵位設置沒有候、伯兩級,因此公爵以下,就是子、男兩級,因此梅勒章京在爵位中己經算是效高的了,按官品算是正三品,而且封爵比封官要難得多,也是一種很高的殊榮,一般來說隻有立下大功的官員才有資格被封爵,而賞漢軍八旗出身,也是另一種榮謄。
而李本深隻是降将,又是在沒有任何官職的情況下,被賜漢軍八旗出身,封三等梅勒章京,确實是不小了。因此李本深也頗有些受寵若驚,這一次也不用洪承疇提醒,立刻跪倒在地上,道:“多謝豫親王。”
多铎也點了點頭,道:“去,以後我大清還有用你的時候。”
李本深退下去之後,多铎立刻又問洪承疇道:“洪大人,那麽依你之見,商毅渡海襲擊盛京看來應該是不假了,但我們現在又應當如何應對呢?是否該立刻回軍,或者先派一支人馬回京去?”
其實現在該怎麽辦?洪承疇也沒有拿定主意,才回來找多铎商議,因爲如果渡海襲擊盛京是真的,那麽現在盛京恐怕早己經被商家軍攻領了,而從江北調兵回北京,至少也要十五天左右的時間,增援盛京,恐怕一個月都不夠,因此早就己經晚了,但又不能坐視不管,否則以後追究起責任來,恐怕也脫不開幹涉。
洪承疇仔細想了一想,道:“王爺,沒有攝政王的命令,我們無故回兵,恐怕不妥。而且萬一渡海襲擊盛京并非屬實,而贻誤了南方的軍機,豈不是我等之罪。”
多铎也連連點頭,雖然洪承疇沒有明說,但多铎心裏十分清楚,如果自己就這麽冒然帶兵回北京,恐怕會立刻被指爲圖謀不軌之意,那怕自己是多爾衮的弟弟,也不能例外。
這時洪承疇又道:“因此依微臣之見,應該立刻派人,以八百裏告急,将此事回報北京,請朝廷加強遼東防禦,并且告之朝廷,我等己經準備好了軍馬,隻等朝廷令下,随時都可以回援北京,這樣才是萬全之策。”
多铎當然知道,什麽萬全之策,其實現在早就晚了,但洪承疇所說的,确實是現在最好的辦法,無論現在商毅有沒有攻下盛京,反正在北京傳令到南京之前,先把這個消息送到北京去,也能把自巳的責任推掉大半,至于回不回兵,什麽時候回兵,那就是北京朝廷的事情,自己隻是聽侯命令行事,可沒有半點責住了。洪承疇果然是老謀深算,于是立刻道:“洪先生,你說得不錯,我們立刻聯名,将這個消息發回北京。”
洪承疇也點頭道:“現在湖北那邊戰事正緊,微臣想連夜趕過江去督戰,王爺要不要也去湖北視察一下呢?”
多铎明白洪承疇的意思,是讓自己離開南京,因爲一但渡海襲擊盛京是真的,那麽這次南京恐怕就真得危險了,但他想了一想,覺得現在就走,還早了一點,還是觀望幾天再說,因此道:“好,你先過江,本王把南京的事務處理一下,然後再去湖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