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畢竟是久和啇家軍作戰,也習慣了商家軍把一個個不可能變成可能,但鄭芝龍以前隻是聽說過商家軍的戰績,而這一次雖然也不是和商家軍作戰,但也有了深刻的體驗。而另一邊鄭成功也對商家軍的戰鬥力更爲佩服,而朱聿鍵更是羨慕不已,同時心裏隻歎息,爲什麽鄭芝龍不是商毅呢,如果自己能夠得到商毅的輔佐,那麽收複失地,中興大明也指日可待了,因此也想如何才能使商毅奉自己爲正朔呢?
而就在這時,商毅的信也送到福州鄭芝龍手裏。
盡管商毅在信中的語言十分嚴曆,但挾持着複寺仙霞嶺的餘威,鄭芝龍卻不敢有一點不悅的意圖。而且現在鄭芝龍現在雖然是在和清廷談判,但也沒有從清軍那裏得到明确的消息,誰知道清廷會不會答應自己的條件呢?因此在這種情況下,自然也不能把商毅給得罪了,萬一自己沒有和淸軍談好,還是希望和商毅保持着繼續連盟的關系,共同抵抗清軍。
當然就算是和清軍談好了,鄭芝龍也不打算和商毅爲敵,因爲鄭芝龍和清軍談判,主要的目地隻是想讓清廷承認自在福建、廣東的獨立勢力,但并不打算真正爲清廷賣命。而且商家軍的實力确實太厲害了,和商毅爲敵,自己未必有好結果,何況鄭芝龍在本質上還是一個啇人,做事自然不會做絕了。
因此鄭芝龍也給商毅回了一封信,措詞用得十分婉轉,爲自己的行爲做了一些辯解,同時仍然希望繼續和商毅保持連盟的關系。
收到鄭芝龍的信之後,商毅當然看得出,鄭芝龍說得雖然委婉,但降清之意确是十分肯定的,誰也無法改變因此也隻是又給鄭芝龍回了一封信,隻是提醒鄭芝龍要小心清廷反複無常,不可輕身涉險。
同時商毅又命令南方情報機關嚴密關注福建的動靜,并且設法和鄭成功取得聯系,一但鄭芝龍真的降淸,就盡力扶持鄭成功,接替鄭芝龍,牽制福建的清軍。
不過在商毅收到鄭芝龍回信的同時,清廷派去和鄭芝龍聯絡的黃熙允也回南京,将鄭芝龍的回信送給了洪承疇和多铎。
這個時候,南京的洪承疇、多铎,勒克德渾商議下一步的計劃。
現在己經進入順治三年(1647年)六月中旬,洪承疇到達南京,己經有兩個月了,清軍的整編調整工作都己經結束,在軍事上的成績也不錯,雖然和商家軍的交戰中,吃了一點小虧,但還是阻止了商家軍在南京外圍的進攻,同時在湖南、江西兩個戰場都取得了不小的成果,招降鄭芝龍的工作也有了實質性的進展,至少鄭芝龍己經表明了有這方面的意向。而下一步就是準備清剿占據在湖北東北部的商家軍。
這也是洪承疇南下的第一個重點目标,自從洪承疇到達南京之後,就一直在爲清剿湖北的商家軍做着準備工作,而現在條件也都差不多了,可以開始出兵。
但時鄭芝龍的信也到了南京,意思也很明确,就是希望清廷一方派一個有份量的人去福建談判,而這一回可就不是再談什麽意向,而是實質性的條件了。而這也是洪承疇南下的第二個重點目标,招降鄭芝龍,占領福建,不僅可以完成對浙江的三面包圍,而且還可以獲取福建的财富,無論是那一點,對目前的清軍都是至關重要的。
想要完成招降鄭芝龍的工作,當然是要洪承疇親自跑一趟福建,因爲洪承疇和鄭芝龍是同鄉,兩人有過幾面之識,這份同鄉之誼,也是清廷招降鄭芝龍的一個重要基礎,爲了表現清廷的誠意,打消鄭芝龍的疑慮,洪承疇也必需親自出馬。同時一但招降鄭芝龍成功,清軍就要進取福建,廣東之地,并且都獲得這兩省的财富,也必須要一合有份量的人去江西坐鎮,壓制住尚可喜。
因此最終三人商議決定,由洪承疇和勒克德渾兩人一起南下江西,主持招降鄭芝龍,以及進攻福建、廣東的戰事,而多铎留守南京,并遙控指揮征剿湖北的戰事,同時也兼顧防範商家軍的進攻。
其實洪承疇已經對征剿湖北做出一個詳細的計劃,這次進攻湖北,将以貝子尚善爲前線總指揮,出動藍拜、阿哈尼堪,石廷柱、馬光輝、李思忠、劉良佐、劉澤清等滿漢諸将,共計出動人馬近六萬餘人,以壓倒性的優勢兵力,一舉清剿湖北地區的商家軍。
任務分派之後,三人立刻分頭行動,洪承疇和勒克德渾帶領佟圖賴、金聲桓兩将從南京出發南下,進駐江西。而多铎在南京調兵遣将,準備向湖北發動進攻。
就在衆人正要進動的時候,北京傳來了多爾衮的诏令,命令淸廷所占之地各處文武軍民盡令剃發,傥有不從,以軍法從事。也就著名的剃發令。
其實清廷強迫剃發,并非入關後才施行。早在努爾哈赤、皇太極時代,就曾多次下令,命清廷統治範圍内的漢族人剃發梳辮,改習滿族服飾,目地當然是爲了保持滿族的民族獨立性,不被漢族同化。
在清軍剛入關時,多爾衮也曾下令沿途各州縣官民均剃頭留辮,改習滿族服飾。但進入北京以後,遭到漢族居民的強烈反對,除了少數無恥之徒剃發邀寵以外,不少官員都觀望不出,甚至爲避免剃發而南逃。就連引清軍入關的吳三桂也多次勸說多爾衮,不要強行推令剃發。
因此在這種情況下,多爾衮也自知清廷統治還不穩固,推進剃發令确定操之過急,于是也很快就收回成命。順治元年五月二十日谕旨中說:天下臣民照舊束發,悉從其便。
在清軍入關以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明朝舊官投降了清廷之後,仍舊身穿明服,冠裳不改。因此在朝會的時侯,文武官員們也形成了滿漢分明,截然不同的兩種樣子。
但清廷隻是暫緩剃發,隻是一個權宜之計,而不是徹底取消剃發令,一但清廷在關内的統治穩定下來之後,早晚都會重新強令剃發的。隻不過是等侍一個合适的時機而己。
而清廷重新下令剃發的始作俑者叫孫之獬。他本是明朝天啓年間進士,早年投靠魏忠賢,得以上位,出任翰林院侍講。在崇祯初年,魏忠賢倒台之後,朝廷下令銷毀魏忠賢主編《三朝要典》時,他抱《要典》哭告太廟,爲世人所不齒,結果被明朝罷免,一直郁郁不得志。
清軍入關之後,孫之獬立刻俯首乞降,并且自己帶頭與家人奴仆一起剃頭留了辮子,而清廷爲收攬人心,接納并讓他出任禮部侍郎兼翰林院侍講學士。
清軍攻破了南京之後,多爾衮爲了速度招撫平定南方,曾下令在京文武官員可以自薦報名,出任南方各省的招撫工作。雖然這時商毅依然駐守在浙江,抵抗清軍,而且南方又有數王被擁之起來。但從表面形式上看,清廷的威勢幾乎己經席卷了全國,占據了絕對的優勢力量。因此一些熱衷功名的無恥之徒也都覺得有機可呈,于是自告奮勇,要求出使。希望可以憑借清朝兵威,謀取富貴。
而孫之獬自然也不甘心落入人後,而且還别出心裁的上了一表,稱自己:“占蔔了一課,得辭雲:‘時乘六龍爲帝使東,宣達诏命無所不通。’今皇上龍飛正時乘也,若臣得奉命則爲帝使矣。無所不通則成功矣。一生勳業留俟今日,臣不敢違天自逸,以取譴戾。
同時爲了表示自己對清廷的忠心,并博取多爾衮的好感,在第二天上朝時,孫之獬不但剃了發,留了辮,還改穿了滿族官吏的服裝。
結果在朝堂站班時,孫之獬首先想站到滿族大臣的行列。但滿族大臣都自謂高人一等,自然不屑與孫之獬同班,于是将他推擠出去。而孫之獬想回到漢族大臣班列時,漢臣們又恨他過于逢迎求寵,也不讓他入班。結果讓孫之獬夾在中間進退不得,狼狽萬狀。還被多爾衮申了一頓。
誰知孫之獬在羞惱之下,第二天又上書朝廷,稱:“陛下平定中原,萬事鼎新,而衣冠束發之制獨存漢舊,此乃陛下從中國,非中國之從陛下也!”
而在幾天之後,多爾衮代表清廷正式發下了剃發令,并傳谕各地:自今布告之後,京城内外限旬日,直隸各省地方自部文到日亦限旬日,盡令剃發。遵依者爲我國之民;遲疑者,同逆命之寇,必置重罪。若規避惜發,巧辭争辯,決不輕貸。
同時清廷又下,加封孫之獬爲兵部尚書,并奉旨招撫山東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