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雖然這樣想着,商毅也走到王徳化面前,笑道:“王公公請起,在下可不敢當。”
王德化起來之後,商毅道:“玉玺仍是囯器,在下食朝廷之祿,豈敢有此越暨之舉,還請王公公不可再提及,不過坤興公主已随我進京,等一會兒王公公還是将玉玺交給她保管,而且我已聽聞南京官員己在推立新君,等新君繼位之後,再獻于新君。”
既然是掌印太監,王徳化自然也是人精,聽了商毅的話之後,就知道他沒有在北京稱帝的打算,而且也不會在北京久留,大約是想把玉玺弄到手,到南京去求高官厚爵。當然王徳化也覺得,如果在南京真成立了新朝,南逃也是一個好辦法,又有玉玺在手裏,怎麽樣也能混個一席之地。不過現在的北京還是商毅說了算,因此還是一付恭順的态度,道:“總兵大人忠心可鑒,咱家佩服得很啊!”
商毅淡淡道:“公公過獎了,但不知李逆在北京搶掠的銀錢都放于何處,公公知道嗎?”
王德化心裏透亮,原來商毅是看上了李自成的這筆銀子,不過這也很正常,如果不想當皇帝,自然就是要多撈錢了,隻是不明白商毅怎麽知道李自成搶到了大批銀子,但王德化當然不會去問,立刻道:“咱家知道,就放在戶部的府庫裏,咱家這就帶将軍去。”
商毅點了點頭,這個太監果然很上路,看來還大有利用價值,因此也道:“有勞公公了。”然後下令,留一個火炮營、騎兵營和西班牙雇傭兵退出午門,在皇宮外紮營休息,自己帶另一個火炮營和兩個偵察連前往戶部。
六部的衙門就在***外,來的時候就路過了,這一會兒就到了,但等商家軍的士兵推開戶部衙門的大門時,竟發現裏面還有不少大順軍的士兵,商家軍一時沒有防備,首先沖進戶部的兩名士兵都被幾支長槍刺中身亡,而其他士兵見了,也趕忙退出了戶部。
商毅也不禁吓了一跳,沒想到在這裏還有大順軍,但他也馬上反應過來,立刻下令準備戰鬥。火炮營一般也會裝配一個連的火槍兵,再加上兩個偵察連,一共有六百多支火槍,當下對戶部一陣射擊,一連打死了十幾名大順軍的士兵。
其他的大順軍士兵見勢不妙,隻好都退入戶部衙門以内,而商家軍的士兵乘虛跟進,也殺入戶部的大院中。大順軍隻能再退到内室裏。
王德化也沒想到,戶部還會有大順軍存在,因此也吓了一大跳,生怕商毅怪到自己的頭上來,但剛才又親眼看到了商家軍的厲害,把明軍打得落花流水的大順軍,在商家軍面前跟本就不堪一擊,也暗暗心驚,同時又想到,要是早把商家軍調進京城來,說不定還能保住北京的。
不過商毅并沒有找王德化的麻煩,也跟着商家軍的士兵一起,走進了戶部衙門裏。進門之後,是一個大院子,裏面地方雖然不小,但擠進千餘士兵之後,就顯得十分狹窄了,留在戶部的大順軍士兵隻能退守到戶部理事的正堂上據守。而在院外的地上橫七豎八,至少躺下了七八十俱屍體。
商毅放眼看去,隻見在房屋裏估計約還有百餘名大順軍的士兵,不過人人臉上基本都帶出絕望的表情來,這到也很好理解,大順軍雖然說是據守,但其實己被商家軍團團圍住,數百支黑洞洞的槍口指着,根本上是無路可去了。不過在大順軍士兵的團團圍護中,是一男一女兩個人,男的約三十上下年紀,文士打扮,像貌頗爲英俊斯文,女子約二十五歲左右,作少婦樣子,面貌十分秀麗,一身紅色勁裝,頗顯英姿,手持長劍,站在那男子身邊。
商毅心裏一動,立刻想起兩個人來,首先下令士兵,暫時不要動手,然後揚聲道:“裏面的人,可是李岩先生嗎?”
果然那年輕男子,怔了一怔,道:“不錯,在下就是李岩,閣下是什麽人?”
商毅點點頭,自己果然沒有猜錯,如果這年輕男子是李岩,那麽他身邊的女子一定就是紅娘子了,道:“果然是李先生,我仍商毅是也,久仰大名了。”
李岩顯然也是吃了一驚,道:“你就是商毅?”
商毅道:“李先生,現在你們大勢己去,負隅頑抗隻是死路一條,還是放下武器投降,隻要你們不反抗,我可以保證不傷害你們的性命。”
大順軍的士兵聽了,臉色都不禁動容,顯然都有些心動,但又有些猶豫不定,這時紅娘子冷笑了一聲,道:“弟兄們,别聽他的鬼話,官軍那有這麽好的心腸,放下武器,我們就全無抵抗之力,隻能任他們宰割,不如豁出命去,和他們拼了。也能落個痛快。”
商毅笑道:“說話的可是李夫人嗎?果然是帼國不讓須眉,不過你們也應該看得出來,如果我要把你們全部殺盡,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而且自身不會損傷一兵一卒,有必要騙你們嗎?我不過是不想多造殺戳,才網開一面,李先生,不要讓你的部衆再作無謂喪命了。”
李岩沉呤了片刻,終于道:“商将軍,我李岩信你這一次,弟兄們,放下刀槍!不要做無謂的抵抗了。”
随後,李岩首先解下了自己的佩劍,扔到地上。紅娘子見丈夫決意投降,也輕輕歎了一口氣,将手中的劍也扔下。然後兩人并肩分開人群,走出了房屋,來到商毅的面前,而其他的大順軍士兵見了,也都紛紛扔下手中的刀槍武器,棄械就擒。
商毅看了看李岩夫妻,道:“李先生、李夫人,我相信兩位都是重相義之人,因此也不給你們上綁,請帶着你們的人在外面等候,隻要不要亂走動,我就保證不會傷害你們任何人。”
李岩也看了看商毅,終于點了點頭,道:“好,我也保證約束他們。”然後轉身對大順軍的士兵道:“弟兄們,跟我出來。”說着帶頭走出了戶部的院子。
而商毅留下兩個連的士兵,在外面看守着李岩等人,随後帶人進了屋内,徑直來到庫房前,打開庫門一看,裏面堆滿了木箱子,一個壓着一個,至少壘起了一丈多高,估計有數千個之多。
商毅讓人打開了六七個,果然全是裝的白銀,其中還一個箱子裏裝的是黃金。有的是裝的銀錠子,也有是銀闆磚,顯然是剛被溶解不久。商毅估算了一下,一個箱子大約可以裝下一萬兩白銀,那麽至少也有五六千個箱子,也就是五六千萬兩白銀,而其中還夾雜着不少黃金和珍珠器皿,看來曆史果然沒有錯,李自成在北京幹的這一票果然不小。而現在就全歸自己了。
看着這麽多的金銀,又想起自己上一次隻帶走了六十萬兩白銀,商毅也不禁頗爲感歎。大順軍搜刮的這些金銀,雖然有來自百姓的,但絕大多數都是從官員、勳戚、太監身上搜刮出來。
而在三月中旬,崇祯讓大臣、勳戚、太監捐饷助軍,一個個卻都向崇祯哭窮,崇祯讓國丈嘉定伯周奎帶頭,結果周奎免強隻捐出了一萬兩白銀。周皇後實在有些看不過眼,拿出自己私房的五千兩白銀,交給周奎,讓他再補捐一筆。結果周奎還從這五千兩中扣下了三千兩,隻補捐了二千兩。但大順軍進京之後,竟從周奎家裏抄出了五十多萬兩白銀,還有價值數十萬的珍珠器皿。
更爲可笑是那位什麽都反對的内閣首輔陳演,他本來有機會逃脫的,但因爲家産實在太多,足足裝了四十多輛大車,因爲無法及時運出北京而滞留下來,結果也全部被大順軍抄走。
勳戚大臣如此,太監在這方面也毫不遜色,王徳化的前任掌印太監王之心先交出了十五萬兩白銀和許多金銀什器緞匹,但劉宗敏還認爲他有隐瞞,于是動用夾棍,結果又夾出大量的金銀來。而另一位太監曹化淳,也交出了十萬兩白銀。
事實上這一直是一個難解的曆史問題,因爲這些大臣、勳戚、太監都是明朝體制内部的受益者,他們的特權地位和财富都是由明朝及體制給予的,沒有這一前提,一切就都是浮雲。但在朝廷生死存亡之際,他們卻都不肯依其财力來支撐大局,到頭在隻能落得如此的結局。這是多麽令人歎惜的結局。
不過商毅現在可沒有多少時間感概,因爲他馬上就想到了另一件事情,這批金銀怎麽運走呢?七千多萬兩金銀,換算公制重量,大約在二千五百噸左右,在這個時代,想運走這個重量的貨物,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再進北京之前,商毅隻想着怎樣把這筆銀子搶到手,但得手之後怎麽運到天津衛去,卻還沒有細想過。現在銀子到手了,就要開始頭痛搬運的問題了。因爲李自成是在二十六日回到北京,因此自己沒有多少時間,必須要一次運走。至少也要運到天津海邊,才能分批運走,這到是個麻煩事。
幸好這時王徳化己經看出了商毅的心思,湊過來道:“将軍莫非是在爲怎麽運走這批白銀而發愁嗎?”
商毅心裏也佩服,這個老太監果然有些眼色,也正明無論是那一行,混到領導的位置,就都不會是笨人,也點點頭道:“不錯,北京現在是難以守住了,這批金銀也不能便易了叛賊,最好是能夠都帶走,公公有什麽好辦法嗎?”
王德化笑道:“咱家也沒有什麽好辦法,不過叛賊本來也是想把這批金銀都運走,因此己經準備好了足夠的驢馬車輛,都在外面停着,一共有一萬多匹驢馬、五千多輛大車,說起來将軍來得也是巧,本來明天逆賊就打算把這批金銀運走的,現在豈不是正合将軍所用嗎?”
商毅也怔了一怔,忽然也放聲大笑起來。看來李自成的服務到是真周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