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府會派人來,早在商毅的預料之中,蘇州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不派人來才是怪事,因此也命人将李松晨請到客廳裏,然後換上官服,出來相見。
見面之後,商毅是滿臉笑容,拱手道:“李贊畫,别來無恙嗎?”
李松晨卻是一臉愁眉,不得己苦笑了一下,還了一禮,道:“商總兵,蘇州出了這樣大的事情,你以爲在下還好得起來嗎?”
兩人重新坐下之後,商毅道:“李贊畫,你應該知道,這些事情都是隆興堂挑起來了,要不是我的絲綢廠現保持着收購價格不降,蘇州城裏恐怕早就亂了。如果你是要來平息事情的,就應該去隆興堂才對。”
李松晨道:“總兵以爲在下沒有去過隆興堂,就直接來找大人嗎?要是隆興堂那邊能夠說得通,在下今天也不會來見總兵大人了。”
商毅笑道:“抱歉,是我失言了,那麽李贊畫來找我,又是爲了什麽事情呢?”
李松晨到沒有想到,商毅居然會說出向自己道歉的話來,因爲雖然明朝重文輕武,但現在正逢亂世,武将的身價都倍增,而且李松晨也官都算不上,隻是蘇州知府彭正穗的一個幕僚,雖然受彭正穗的重看,但也隻能算是吏員。因此商毅就是說錯了話,也沒有必要向李松晨道歉。
李松晨也怔了好一會兒,才道:“商總兵,請恕在下直言,在下對總兵大人素有耳聞,也佩服大人骁勇善戰之功,但大人在浙江雖然還沒有半年的時間,而所做的一些事情,己經構得上好幾條大罪了,若是在三四年以前,隻怕現在早就被彈亥罷職,甚緻是下獄問罪。雖然目前朝廷暫時還不會驚動大人,但隻要是局勢稍有好轉,大人恐怕就難逃治罪,因此在下有時都在替大人擔心,而大人難到沒有想過這些事情嗎?”
商毅聽了,也收起了笑容,看着李松晨,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李贊畫,你難到還沒有收到消息,就在二月二十一日,甯武失守,總兵周遇吉陣亡。大同總兵姜瓖己投降李自成,你以爲局勢到了這一步,還好起來嗎?”
李松晨心頭一震,他當然知道,守武和大同一失,就意味京畿以西之地,己經無險可守,李自成的大順軍可以順勢東進,直撲北京,看來大明這次真的是在劫難逃了。
不過令李松晨真正感到震驚的還不是局勢的惡化,畢竟在以前,多少也都有一些心理準備。而是現在看來,一但大明亡國,那麽商毅無論在浙江做的所有事情,也就等于是一筆勾消了,再也不會有人來追究了,相反還爲他在浙江的統治,打下了一個非常良好的基礎。
想到了這裏,李松晨也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難到從商毅進駐浙江的那一天開始,他就早預料到局勢會有今天這樣的發展,因此才毫無顧忌的行事,就是等着明亡之後,自己在浙江割據一方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這個人的智慧就太可怕了。
商毅見李松晨的臉色驟變,知道己經打動了他,于是又道:“現在天下大亂在即,還請李贊畫回去轉告彭知府,在這個時候,千萬不要盲目行事,切記‘難得糊塗’這四個字。”
李松晨又呆了一呆,細細的把“難得糊塗”這四個字念了幾遍,忽然起身向商毅一揖,道:“多謝大人指點,使在下茅塞頓開,在下立刻就回去禀告彭知府。”然後向商毅告辭離開。
于是就在當天下午,蘇州知府彭正穗突發急病,卧床不起,不能處理公務,蘇州府的一應大小事務,抣被擱置起來。
病确實是一個好東西,要來就來,要走就走,十分方便。不過商毅可不能向彭正穗一樣裝駝鳥,因爲在另一時空裏,甯武之戰以後,李自成就再也沒有遇到什麽抵抗,基本上是兵不血刃、勢如破竹的直搗北京。而自己也不能在蘇州久留,也要馬上趕到穆陵關去布置準備。而且周少桓帶領着後隊人馬,也己經到達了蘇州。
因此商毅送走了李松晨之後,又立刻招集陳圓圓、林鳳舞、林旭升、李格非等人,安排蘇州的事情。
雖然現在蘇州的局勢己經穩定了下來,但商毅知道,這種穩定也隻是暫時的,這場生絲大戰還遠遠沒有結束,自己隻是暫時取得一點優勢。一但新絲路絲綢織造廠出現了資金出現了斷裂情況,而無力再收購生絲,那怕局勢就會立刻激化。
雖然商毅等人爲收購生絲己經做好了充備的準備工作,但誰也不敢說就是萬無一失了,畢竟新絲路絲綢織造廠一家不可能把蘇州所有的生絲都吃進來,一但荷蘭人在四月中旬無法準時來購買生絲,那麽所有的準備計劃,基本都将失去作用。一方面要在蘇州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而另一方面也必需做最壞的打算。
因此商毅也決定,乃然保持原價格收購生絲,同時也利用以報紙爲主,和其他的各種途徑宣傳,隆興堂故意壓低生絲收購價格的惡劣行爲,給隆興堂制造壓力,迫使他們提價,或是内部分裂。
如果這一切都沒有起到作用,到了五月份,隆興堂如果還沒有擡價的意圖,而荷蘭商船又沒有來收購生絲,造成自己的資金己經出現了難以維持的局面,就要開始考慮,可以從蘇州撤離了,并且把将絲綢廠搬到杭州去。而收購的生絲,側從一開始就要陸續轉移到杭州,将以十五天爲一個周期,由杭州派軍隊過來保護生絲運輸。
因爲無論能否堅持下去,收購回來的生絲都是保留住,不僅可以用于生産,而且杭州本身就是一個對外的港口,将生絲都運到杭州,也便利于向海外銷售,而且這也是預防隆興堂萬一撐不下去之後,挺而走險,再使什麽陰謀詭計,比如用放火燒了生絲等手段。那麽這一場辛苦,可就都白廢了。
同時在絲綢廠裏,也要加強保衛工作,由其是倉庫、生産車間,更是要嚴加保衛。而且在蘇州的住宅同樣也不能放松,因爲這裏面還住着陳圓圓和林鳳舞,都是重要人物。除了在住宅是有一個偵察排守衛以外,商毅還留下了二十名黑人士兵,同時還傳門留下了段鵬在蘇州,保護她們。并且還下令給羅遠斌,在毎天晚上各抽調一個連的士兵,爲這兩處地方守夜。一有動靜,馬上就出兵增援。
随後,衆人又都仔細商量了一下,把各種細節和困難都盡量考慮到,而且都做出了有針對性的準備工作。幾乎可以算是萬無一失了。
在布置好了這些事情之後,商毅也覺得可以放心的離開蘇州,北上去穆陵關了。于是就在二月三十日這一天,商毅和蘇州的衆人做了告别,率領着大隊人馬,一路向北而去。
―――――――――分割線―――――――――分割線―――――――――崇祯十七年(1644年)三月一曰,在商家軍駐蘇州軍隊的大營前,來了六十餘騎人馬,一色都是黑衣鬥笠的打扮,有一人進營來求見羅遠斌,并向他出示了一件公文。
羅遠斌一看,原來這份公文是由杭州府發來,蓋着商毅的總兵大印,隻是在大印邊上簽了一個“葉”字,證明是由葉瑤瑱代發。内容是請羅遠斌帶來人去見商毅,或者是轉告商毅的行程。
因爲有葉瑤瑱簽發的公文,因此羅遠斌也不敢隐瞞,居實道:“你們來得可真不巧,我們總兵大人昨天剛剛離開蘇州。己經轉回山東青州府穆陵關去了。”
來人聽了,趕忙告辭出來,轉回到自己的一行人中間,将聽到的結果向他們禀報一遍。
其中有一個身材較爲瘦小的人聽了,輕輕歎了一口氣,道:“想不到我們從杭州趕到了蘇州,又撲了一個空。”
傍邊另一人道:“公主請放心,商毅現在是北上山東,正好和我們的路程相同,我們現在馬上動身,加緊趕路,說不定能夠在半路上就追上商毅的一行人馬。”
那人點了點頭,道:“好,我們馬上就動身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