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是用這樣最原始的勞作方式,沒經過精制工藝加工的海鹽能移達到這個水平,商毅也不禁驚歎勞動人民的智慧果然是無窮。
嚴受益又介紹,鹽巴、青鹽、精鹽的産出比例爲鹽巴二成、青鹽三成、精鹽五成。先前所說的鹽折色價格,都是以精鹽計算。而投放到市場上,價格至少來翻出十倍以上,而且就到達二十倍,三十倍也不是不可能,其中的利潤之大,可見一斑。
而且因爲鹽業是由國家隴斷經營,鹽又是生活必須品,因此取得經營鹽業資格的商人,無一不是巨富。商毅知道,在清代,鹽商幾乎就是皇帝的私人錢袋,朝廷每次遇到重大的軍需、慶典、赈務、工程等需要用錢時候,都會叫鹽商來承單,美其名捐輸。乾隆六下江南的費用,大部份都是鹽商買單。嘉慶鎮壓白蓮教起義,兩淮鹽商就捐輸了六次,累計達五百五十萬兩白銀。
而羊毛是出來羊身上,鹽商捐了錢之後,自然不會自己認帳,而是轉嫁到消費者和鹽業工人身上,反正收購價和銷售價都是他們說了算。于是一面拼命壓底進價,另一方面又盡力提高售價,不昔以次充優,以壞充好。因此真正倒黴的,還是廣大百姓和鹽業工人。還直接促進了走私鹽行業的發展。這是在曆朝曆代,都無法根除的問題。明朝在這方面略好一點,但也好不到那裏去。
看完了鹽場之後,嚴受益又把商毅請到自己家裏安坐。
商毅又問道:“嚴團頭,你們乍浦西村不是有兩個鹽團嗎?另一個團呢?現在怎麽樣了?”
嚴受益笑道:“回禀大人,另一個團的團頭是馬家的爪牙,規在己經被判以強制勞動改造。因此另一個團基本也處于停涉狀況。”
商毅聽了,也不禁笑了,想了一想,道:“這樣,另一個團現在也交給你來管,現在沒有馬家,你們也不用怕别人,而且現在提舉司的宮員不在,而在朝廷沒有派來新官員時,你們暫時也不用交納鹽課。你們出産的鹽我全都包下來,今年可以按三兩白銀一引,你們看怎麽樣?而且以後你們鹽團由我們商家軍來保護,也不會再有第二個馬家出現了。”
嚴受益聽了之後,也不由得大喜,他對不交鹽課到是不抱多大希望,因爲他以爲朝廷會馬上派來新的提舉司官員,但按正常的收購價格,一引鹽也就在二兩到二兩五錢白銀,商毅一下子給到了三兩,自然是高興,如果按這個價格,竈民的日子不僅好過了,還能有些富餘。而且嚴受益參加了批鬥大會,對商家軍的印像很好,有商家軍來保護鹽團,也不用怕再被别人欺負,因此也連聲道:“好,好,太好了,有大人保護我們,真是太好了。”
商毅又道:“不過你必須答應我兩個條仵。”
嚴受益道:“大人請說,是什麽條件?”
商毅道:“第一我要的都是精鹽,不要鹽巴和青鹽,因此你們以後隻能生産精鹽,第二你們鹽團産的鹽隻能買給我,不許買給其他人,那怕是鹽巴和青鹽也不行,你認爲怎麽樣。”
嚴受益立刻道:“大人,我可以馬上答應你,都答應。”
商毅道:“好,嚴團頭,你再幫我做一件事情。”
嚴受益道:“大人請說?”
商毅道:“你立刻去通知其他十個團的團頭,明天一早到這裏來集合,我要和他們商談收購鹽的事情。”
嚴受益不禁吃了一驚,道:“大人要把我們這整個海沙鹽場都包下來嗎?”
商毅點了點頭,道:“對,你這一個鹽團的産量遠遠不夠,因此這整個海沙鹽場的産鹽量,我都要了,不過我也不會讓其他團吃虧,收鹽的價格也和你們團一樣。”
嚴受益道:“大人這樣做當然是好,其實其他幾個鹽場的情況也都不怎麽樣,能夠遇到大人這樣的主顧,自然是好。隻是大人也是知道,強占鹽團的人,背後多少都有些勢力,特别是鹽場大使劉培經,聽說他在朝廷裏都有些門路,因此小人隻是但心……”
商毅聽了,呵呵笑道:“嚴團頭,這一點你就放心,我自有辦法,你盡管去通知他們。”
商毅當然知道嚴受益說的不錯,誰都知道鹽業是塊肥肉,因此都盯在這上面。即有馬家寨這樣的地方豪強,也不乏有朝廷背景的勢力。完全就是拔出蘿蔔帶出泥,牽一發而動全身,但商毅也知道,自己必須把海沙鹽場拿下來。
因爲剛才和嚴受益交談時,商毅以經簡單的計算過,按海沙鹽場年産鹽五萬引計,自己收購将用去十五萬兩白銀。而食鹽的市場一級批發價格爲一引鹽至少在三十兩白銀以上,五萬引食鹽的價值将在一百五十萬白銀之間。自己至少可以保證一百三十五萬兩白銀收入,平均一個月将在十萬以上。這可是一筆非常可觀的收入了,難怪鹽商個個都富得流油。
有了海沙鹽場的收入,再加上絲綢場和其他收入,那麽可以保證毎個月有十五至二十萬白銀的收入,足夠保證自己的财政供應。因此無論難度多大,無論得罪誰,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不管用什麽方法,商毅也必須把海沙鹽場拿到手裏來。反正現在天下大亂,浙江是自己說了算,連朝廷也管不了。
而且商毅也并沒有做得太絕,在嘉興的三大鹽場中,他隻動了海沙鹽場,還是留下了其他兩個鹽場給别人去瓜分,己經算是仁至義盡,如果還有人不知趣,硬要和自己頂着來,那那怕是惡人,自己也要做這一回。反正這些人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第二天,嚴受益将海沙鹽場其他十個鹽團的團頭都請來,商毅這回也不客氣,直接了當的宣布,以後由商家軍來接管海沙鹽場,所出産的鹽由商家軍全包了,其他人必須執行,沒得商量。當然對每名團長都給出了三兩白銀一引的價格。
十個鹽團的團頭還有一個也被馬家強占過,對商毅的決定當然支持,其他九個團頭中有六個都表示了同時,因爲他們多少也都聽說過商家軍的事迹,也知道他們剛剛平了馬家寨,自然也不敢得罪商毅,而且商毅開出的價格對他們來說,也是很有吸引力的。即然商毅開出的價格高,而且又能對自己提供保障,又何樂而不爲呢?因此也都表示了同意。
但也有兩個團頭提出來,自已歸誰管轄,可不由自己做主,隻要商毅能夠把控制自己的背後勢力搞定,自己當然是沒有話說了。
對此商毅也一笑,向他們表示,這事交給商家軍來處理,他們可以盡管放心就是。
不過還是有三個團長提出了反對,這三個團都是受海沙鹽場的鹽場大使劉培經控制,而且都是劉培經的親戚,其中還有一個是劉培經的兒子,因爲休戚相關,利益相連,他們自然不會答應。
而且劉培經的兒子劉應桂仗着自己的老爹有些背景,當場道:“商大人,鹽業屬布政司管轄,你不過是個總兵而己,憑什麽來管鹽場的事情。你想從這裏面分一杯羹,占幾個鹽團也就行了,想把整個鹽場都包下來,這胃囗恐怕也太大了。”
商毅也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團頭敢對自己這麽說話,果然是有後台的人,笑道:“如果我一定要獨吞了這整個海沙鹽場呢?”
劉應桂也不禁變了色,道:“你敢,看我爹不到布政使那裏去告你個侵占鹽場的罪名。”
商毅也笑得更歡,道:“劉應桂,浙江布政使現在在那裏?”
劉應桂怔了一怔,這才想起來,現在的浙江巡撫、布政使、按察使都沒有,連嘉興知府都由商毅派人代理,可以說完全是一個權力的真空區。因此也塞了一塞,道:“那我們就到北京去告你。”
商毅搖了搖頭,道:“你們去北京告狀,那就盡管去告,總之隻要我還在浙江,海沙鹽場我就要定了。來人,把這三個人給我抓起來。”
商家軍的士兵立刻一擁而上,将這三人抓了起來,另二個早己吓得面如土色,而劉應桂雖然還有些不服,但挨了兩槍托之後,也老實了。商毅接着道:“派人去給劉培經送信,三天之内交出鹽場,否則就等着給他兒孑收屍?”
随後商毅又寫了六封信,交給另六名團頭,讓他們将信帶給背後的勢力,在信中商毅也直接了當的宣稱,商家軍要接管海沙鹽場,老老實實的退出去,否則馬家寨就是你們的下場。
處理完了這些事情之後,商毅也沒空在這裏等着劉培經的回聲,隻留下了一個營的士兵,駐守在海沙鹽場,兩個月一輪換,并且告訴他們,有人敢到海沙鹽場來搗亂,就不要客氣,直管動手,出了事有自己來頂着。
然後商毅才帶領着其他士兵,返回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