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洋聽了,趕忙起身,一臉喜色,道:“他們總算是趕回來了,沒有誤了時辰。”
林正朔聽了,也吳道:“讓他們進來,都是爲了林家的生意,在外面奔波,也不容易了。”
家人下去了之後,林之湖卻對林之洋道:“大哥,旭升以經成年,也該頂家立戶,就算了,但旭進年幼,正是多讀四書五經,潛心苦學的時候,日後也好爲我們林家争臉,你卻讓他學什麽經世濟用,格物緻知之術,這不是本末倒置嗎?更何況鳳舞一個女孩家,你也讓她在外面抛頭露面的,這也太失我們林家的體面了。”
林之洋剛要說話,林正朔擺了擺手,道:“今天就不談這些事情了,也不怕讓商大人笑話嗎?”
正說着,外面以經走進來二男一女三個人。爲首的男子約有二十五六歲,長得到和林之洋有六七分相似。在他的身後,跟着一個女子,大約十七八歲年紀,眉目如畫,肌膚賽雪,清麗明媚,豔光照人。到是個十分美麗的女子。這到還沒什麽,最奇怪的是她居然穿着一件西式的連衣的白色長裙,長長的裙擺一直拖到地上,綴滿了複雜而美麗的花邊,腰部用一條寬帶緊身束起,顯露出苗條修長的身材;甴其是從兩側下垂到胸前的兩绺繡發,被燙成雲卷形狀,脖子上還挂着一個純銀的十字架,到是一付十足的歐州貴族婦女的打扮。在這少女的身後,也跟着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還是一臉稚氣。
在場的衆人一下都被這洋裝少女給驚呆了,就連商毅也差一點産生了錯覺,是不是遇到穿越的同行了。
三人徑直來到屋中,一起跪倒在地,給林正朔行大禮,道:“爺爺。”
林之洋一邊坐着,臉上也十分尴尬。林之泊實在有些忍不住了,道:“鳳舞,你這是穿的什麽衣服,真是有傷風雅,成何提統。”
這少女正是林之洋的女兒林鳳舞,因爲她常在馬尼拉居住生活,因此也常作西式穿扮。林之洋到也知道,不過想着入鄉随俗,也沒沒有多管,隻是沒想到她今天居然就這樣穿着一套西式服裝回來。
聽了林之泊說,林鳳舞道:“這是幹系臘人的衣服,我從馬尼拉回來,穿這身衣服又有什麽?當年趙武靈王不還學過胡服騎射嗎?”
林之泊正要再說什麽,林正朔趕忙道:“好了,好了,鳳舞,快去換衣服,這不是隻有咱們自家人,還有這麽多的客人在呀。”
林鳳舞這才起身,回自己繡房去換衣服,林之泊還追着道:“記着,把頭發也弄直了。好的不學,偏偏要去學夷婆子。人不人鬼不鬼後,像什麽樣子……”
他還要再說,林之湖趕忙拉了他一把,道:“五弟,今天就少說兩句。”
林正朔也苦笑了一聲,轉頭又對商毅道:“大人,讓你見笑了,之洋實在是教女不嚴啊!”
商毅笑道:“不過是穿件衣服,又有何妨。泰西諸國的婦女,都是如此穿着。我昔曰遊曆泰西諸國,見得多了。今日見了,到是讓我又想到不少往事來。”
林之洋見商毅并不以爲怪,也放了心,趕忙又叫過那兩個年輕人來見商毅,年長的是林之洋的長子林旭升,年幼的是次孑林旭進。現在林旭升以經是林之洋的得力幫手,主要掌管海外部份生意,林鳳舞和林旭進也常在馬尼拉居住,這次他們兄妺三人是專程從馬尼拉趕回來。
就在這時,又有家人進來道:“禀老太爺,現在有冒襄冒公子,陳貞慧方公子來爲您老拜壽。”
商毅也怔了一怔,冒襄這個名字或許還有些陌生,但他的另外一個名字在後世可是大大有名,就是冒辟疆,這兩個人也就是後世所稱的明末四大公子中的兩人。在座的衆人也都有些動容。冒避疆和陳貞慧的年紀都不算大,但在這時名頭頗響,由其因爲他們都是複社的成員,因此在南方的清流之中,很有些名氣。也是林之泊特意請來,爲林正朔的壽宴增添光彩。
因此林之泊,更是一臉喜色,道:“父親,冒公子和陳公子是孩兒的好友,這次也來爲你拜壽,您應該親自去迎接才是。”說看就站起身來,似乎是急不耐了。
林正朔看了看商毅,頗有些躊躇不決的意思,商毅見了,也起身道:“老人家,今天是您的大壽,客人衆多,不能隻爲我一人失禮于大衆,因此我就不多打憂,您還是請去招呼其他客人。”
林正朔忙道:“是老朽失禮了,商大人請到府裏遊玩片刻,等一會開宴了,還要請商大人多喝幾杯。”說着叫過來兩個家丁,陪着商毅在林家大宅裏遊玩。然後帶着五個兒子,還有一幹孫子,去迎接冒避疆和方以智。
林家雖是一個商人之家,但大宅占地的面積也不小,層層院落,房屋重重,這時也有不少來拜壽的客人在各處的院落中遊覽,三三二二群聚,談天論地。同時還有人供應茶水點心,坐椅,小桌一類,侍候得到是十分周到。商毅出來之後,在家人的代領下,找到了王夫之和阿科尼亞。兩人這時也正在院子裏四處閑走,見商毅來了,聽商毅說冒避疆和陳貞慧來了,王夫之的目光中也露出一絲傾羨的目光,頗有些想要結交的意思。商毅心裏也暗暗好笑,雖然現在陳貞慧的名氣還不如冒避疆和方以智,但無論是在以後,還是在未來中國思想上的地位,可比這兩個人要高得多。不過暫時不能說破。
這時隻聽身後有人道:“商大人,原來您在這裏。”
商毅回頭一看,隻見是李格非和張庚秋陪同着另外兩人,就在自己的身後。商毅也笑道:“李先生,張先生,你們是什麽時候來的?”
李格非道:“來了有一會兒,剛剛林兄随老太爺去迎接冒避疆和陳貞慧,沒空招呼我們,告訴我您在這裏,因此就找過來了。”
然後他又指了指身邊的兩人,道:“這位是程協祥程兄,這位是王柏王兄,都是蘇州有名的大商家,和我們也有生意來往,交情非淺,這次也來給林老太爺賀壽來了。”
兩人也趕忙施禮,道:“商将軍,久仰大名了。”
商毅點了點頭,知道這就是李格非給拉來的合夥人,不過這裏人多眼雜,不宜多談這些事情,因此隻是點頭示意道:“兩位,幸會。”
李格非忙道:“來,我們找地方坐下來說話。”
因爲他和林之洋交情莫逆,因此在林家大宅也能算半個主人,立刻叫人搬來了一張圓桌,又搬來幾把椅子,從人又送上來茶水和點心,衆人這才圍圈坐下,海闊天空的攀談起來。
程協祥道:“這次浙江叛亂,蘇州幸免被亂軍所掠,全是靠商家軍及時趕到,才守住了城池,保住了這一城的百姓,說起我等的身家性命全是大人所賜啊!”
王柏也道:“是啊是啊!而且商家軍進駐蘇州之後,不僅軍紀嚴明、秋毫無犯,而且公買公賣,還在城中修路補牆,做了不少有益于民的好事,确實不愧爲仁義之師。近日蘇州百民都說,繼我大明戚家軍之後,又出了一支商家軍,保境安民,實在是我等百姓之幸也。能夠如此治軍有法,我們也對商大人深爲佩服啊!”
商毅也笑道:“兩位過獎了,朝廷養軍千日,用在一時,我們身爲軍人,自當上報國家,下安黎庶,保境護民,方才不失軍人之本色。日後商家軍還要駐紮蘇州一段時間,恐怕還有不少事情要煩勞兩位幫助。”
程協祥和王柏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他們兩人都是蘇州當地的商人,雖然不算什麽巨商,但在蘇州也算有一号的。和林之洋、李格非之間,有過十餘次生意往來,互相合作的還不錯,這樣建立起來的交情。這次找合夥人,林之洋、李格非首先就想到了他們,因爲他們就是蘇州本地人,有他們參與,許多事情都好辦一些。
而程協祥和王柏也早就想涉足絲綢生意,隻是蘇州的絲綢織造業雖然發達,但現在以經有了一個呈壟斷經營,兩人沒有門路,根本就插不進手去,因此李格非找他們一談,說明是商毅打算投資做絲綢生意,兩人也立刻同意入夥,一來是看林之洋和李格非的面子,二來也是想借助這個時機,進入絲綢生意的圈子中來。
當然這也和目前商毅在江浙一帶炙手可熱的聲勢有極大關系,至少從表面上看,商毅不僅是浙江總兵,而且在背後有吳甡支撐,而吳甡不僅是内閣大學士,督師,同時還屬于東林一糸,這樣的後台也足夠硬實,因此兩人也非常看好商毅這一次的投資行爲。于是也借看這次給林正朔賀壽,趕到杭州來詳談合作支劃。
幾個人正說說笑笑的時候,隻聽一個淸脆動聽的女子聲音道:“李叔父,張伯父,你們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