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毅正覺得有些奇怪,隻聽絲竹管弦之聲忽然響起,隻見一隊舞姬随着笙管笛箫之聲,從田弘遇身後的屏封合面轉出,一色的長裙雲袖,翩翩起舞。而吳三桂臉上的憔急之色似乎更重了,一雙眼睛全盯在屏風後面。商毅見了,忽然想了起來是怎麽回事了,看來自己又要見證一個曆史的時刻了。
就在這時,隻聽“铮—铮—铮—铮—”的琵琶聲嘈切響起,如同暴雨打到弱小花瓣上一般,急促而淸脆。而随着琵琶聲的響起,陳圓圓纖細俏俪的身影終于從屏風後面出現。
吳三桂的眼睛立刻瞪圓,目不轉睛的盯在陳圓圓的身上,白皙的臉龐上以經抹上了一片興奮的紅暈。
隻見陳圓圓雙挽發髻,雲鬓堆叢,宛如輕煙密霧;飛金巧貼、鳳钗半卸、耳墜如虹,上穿一件白藕絲對矜薄柔裳,下着紫俏翠紋百褶裙,懷抱琵琶,姗姗舞入廳中,裙擺飛場之間,腳下露出紅鴛鴦鳳嘴雙鈎,蓮步輕移,搖曳生姿。
而那一隊舞女的隊型立刻散開,将陳圓圓圍在其中,如同衆星捧月一般。在舞女們的簇擁中,陳圓圓纖手微拔,輕攏慢撚,抹挑琴弦,琵琶聲又如深邃的清泉般響了起來。
“誰作桓伊三弄。驚破綠窗幽夢。新月與愁煙。滿江天。欲去又還不去。明日落花飛絮。飛絮送行舟。水東流。”
一曲唱罷之後,陳圓圓和其她一幹歌女都跪伏于地,然而餘音繞梁,仿佛還有耳邊回響。而那邊的吳三桂早己看直了眼。商毅心裏好笑,不也覺得陳圓圓的歌聲确定悅耳動聽,再加上她的絕世姿容,如果在後世參加超級女生類的選秀節目,一定是熱門人選,她的粉絲說不定還會給自已起名叫“湯圓”。
就在商毅胡思亂想的時候,田弘遇輕輕拍了幾下手,呵呵笑道:“圓圓你的歌舞之技,果然是天下少有啊!長伯、以恒,你們說是不是啊!”
商毅微微點了點頭,而吳三桂這時也從癡迷中清醒了過來,連聲道:“是啊!是啊!此歌舞隻有天上方有,人間能得幾回可聞。”
陳圓圓這才轉向吳三桂,低聲道:“多謝将軍贊謄。”
田弘遇呵呵一笑,道:“還不快去給吳将軍敬一杯。”
就在陳圓圓走到吳三桂桌前的時候,吳三桂忽然起身,向田弘遇深施一禮,道:“田國丈,末将對陳姑娘一見傾心,不可忘記,夜不能寝,隻求田國丈能忍痛割爰,成全在下這一番心願。”
田弘遇微微一皺眉,道:“陳姑娘雖是老夫府中一介歌妓,但老夫視若珍寶,豈能輕易舍于他人。”頓了一頓,見吳三桂臉上盡是失望之色,又道:“不過吳将軍既然如此說了,老夫也不好駁訴。不過老夫以年近六旬,仍行将就木之人,去日無多,謝世之後,必當以持贈之。吳将軍以爲如何呢?”
商毅心裏卻暗暗好笑,田弘遇明明早有将陳圓圓送給吳三桂的打算,但卻偏偏這樣吊着吳三桂的胃口,果然是老奸巨滑。
在這個時代,權貴之家互相歌舞妓姬,甚至是自己的姬妾,都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其實吳三桂暗中托人向田弘遇提過兩次,希望能夠将陳圓圓相贈,但田弘遇一直都不至可否,這次到田府來赴宴,見了陳圓圓的歌舞之後,終于按奈不住,親口讨要,那知田弘遇卻給了自已一個軟釘子,也不知道這是真話還是推托之辭,一時也不知如何答複。
其實田弘遇心裏早就樂開了花,不過他也深知上趕的不是買賣的道理,因此還是吊着吳三桂一點。
當然吳三桂也不是傻子,冷靜下來之後,也猜中了幾分,立刻道:“在下不日就是赴山海關上任,如果國丈以陳姑娘相贈,在下必然感激不盡,必将厚報,他日國丈如有差遣,我吳三桂縱然粉身碎骨,亦在所不惜。”
田弘遇等得就是他這句話,而也也知道弓不要拉得太滿,因此道:“既然長伯對圓圓如此癡心,老夫又豈能做這個惡人呢,既是如此,老夫就将圓圓贈于長伯,還望長伯日後能夠善侍于她,使圓圓能有一個好的歸屬。”
吳三桂也不禁大喜,又向田弘遇深施了一禮,道:“多謝國丈成全,在下言出必行,他曰國丈若是有事,我斷定盡力相助。”
商毅一直在一邊冷眼傍觀這曆史性的一幕,剛才田弘遇和吳三桂說話時,陳圓圓一直面無表情,不喜不怒,仿佛兩個人說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一樣,但在田弘遇答應将她送給吳三桂的時候,商毅還是發現,陳圓圓的身體明顯的顫了一顫。商毅心裏也不禁苦笑,無論是誰,如果親耳聽到自已像一件貨物一樣,被别人讨價還價似的談來談去,心裏都不會好受。
這時田弘遇道:“長伯,三曰之後老夫必會将圓圓送到長伯府上。”
吳三桂怔了一怔,道:“三日之後?”他現在狠不能馬上就把陳圓圓帶走,一刻都不想等。
田弘遇有些不悅,道:“圓圓和老夫畢竟是主仆一場,老夫再留她三日,以做離别之念,難過不可嗎?莫非長伯連三天都等不了了嗎?”
吳三桂吓了一跳,才覺得自已過于着急了,别把這老頭惹毛了,再是反悔了那可就不好了,忙道:“不敢、不敢,一切就依國丈。”
田弘遇這才露出笑容,又對陳圓圓道:“圓圓,三日之後,你就是長伯的人了,你今日就坐到長伯身邊,好好勸長伯多喝幾杯才足。”
陳圓圓應了一聲,走到吳三桂的身邊坐下。低頭不語。
這時田弘遇才發現剛才隻顧着應付吳三桂,有些冷落了商毅,舉杯對商毅道:“以恒,方才忙着說長伯的事情,照顧不到,還望以恒見諒。”
而吳三桂也發現對商毅有些冷場了,也有一點尴尬,舉起酒杯,道:“剛才讓以恒兄見笑了。”
商毅笑道:“英雄難過美人關,長伯兄也。”
田弘遇聽了,也不禁大笑起來,而吳三桂也沒有不愉之色,跟着一起大笑。商毅到有點好奇,田弘遇把自己請來,總不會就讓自己看這場戲,那麽他會送自已點什麽呢?
果然喝完這杯酒之後,田弘遇一拍手掌,隻見從屏風後面又走出一對少女,不僅衣飾相同,都是一色發挽雙髻,而且就連相貌都一模一樣,竟是一對孿子姊妹。而且她們的年紀看起來比葉瑤瑱還要小幾歲,最多隻有十三四歲的樣孑,雖然身量未足,但也生得容貌秀美,十分的美人胚子。由其是還帶有一股未成少女的天真氣質,反而成爲她們獨特的魅力。
田弘遇笑道:“這對姊妹隻有十回歲,是老夫去年從江南買來,見她們還算聰明伶利,就把她們送給以恒。”又看了葉瑤瑱一眼,道:“伺候伯爵夫人。”
商毅也不得不承認,田弘遇果然都是大毛筆,雖然說這兩個女孩都不大,其實在這個時代,十三四歲的女子就嫁人的也不算少數,就算暫時不能推到,但正好可以玩一玩養成的遊戲,而且難能可貴的是還是一對孿子姊妺,養一對孿生的小蘿莉,是多少穿越人士夢寐以求的事情。
這時葉瑤瑱也起身,道:“多謝國丈厚贈,即是如此,那麽妾身也就受之不恭了,代将軍收下。日後如果國丈有用得着我們夫妻的地方,請盡管開口便是了。”
田弘遇見葉瑤瑱主動替商毅作主,收下了這一對姊妹,那是現好也不過了,他就怕葉瑤瑱作河東獅吼,累得商毅不敢收人,因此才以伺侯葉瑤瑱的名議相送,緻于商毅收下以後,怎樣安排這對姊妹,那就是他們夫妻的事了,反正這禮是送出了。心裏也十分高興,今天的目地都達到了,于是又道:“田珍、田珠,還不來見過你們的新主人。這是商将軍和他的夫人。”
這對小姊妹立刻跪到在地上,道:“奴婢見過将軍、夫人。”
葉瑤瑱離座而起,繞過了桌子,一手拉起一個,道:“不必多禮了,以後你們就跟着我們。”示意她們站到商毅的身後去,然後向吳三桂行了一禮,道:“吳将軍,我們明天就要離開京師,返回青州,我和陳姐姐還有一些私話要說,還請吳将軍行個方便。”
因爲先前聽了商毅的故事,吳三桂也知道陳圓圓和葉瑤瑱早就相識,也算是手帕之交,女人之間有私話要說,自然不能阻攔,而且現在陳圓圓還不完全算是自己的人。因此吳三桂忙道:“自然,自然,夫人與陳姑娘有私話要說,在下豈敢阻擋。”
田弘遇也道:“圓圓,你就帶伯爵夫人到你房裏去,有什麽需要就讓下人們送去就是了。”
陳圓圓聽了,也起身向衆人告便,領着葉瑤瑱,去自已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