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皺了皺眉,道:“升授定國将軍、加特勳護軍。诰封其妻葉氏爲三品淑人?救架之功,但隻得到這樣的封賞,是不是太少了一點。”
定國将軍屬明朝武散階,從二品武官,從二品武散階分三等,爲初授鎮國将軍,升授定國将軍,加授奉國将軍。商毅現在是都司指揮同知,就自動取得了鎮國将軍的散階,升授定國将軍,相當于加了一級。護軍是屬“勳”類,一般隻有少數立下特功的文武官員才會有勳級,從二品對應的勳級就是護軍。而對一般官員的妻子的诰命分爲九級,一二品都稱夫人,三品稱淑人。
雖然這些都是非常榮耀的官位稱号,但商毅的實際職位卻沒有得到一點提升,崇祯對此也頗爲不滿。崇祯用人一向都是跟着感覺走。隻要是感覺對了,咋說咋好,不僅升官晉級不在話下,而且是要條求給條件,要政策給政策。袁崇煥、楊嗣昌當初都受過這種待遇。而現在崇祯對商毅也來了感覺,因此崇祯認爲商毅的正式官職,至少也該升到副總兵武是都司指揮使才對。
陳演道:“回禀皇上,臣等之意,其實也是爲我大明保護忠勇良将,保全商毅的一片好意。”
崇祯怔了一怔,道:“這話怎麽講?”
魏藻德接言道:“皇上,雖然商将軍立功甚多,然而畢境太過年輕,資曆尚缺,驟得高位,不僅難以服從,而且也易遭人嫉妒中傷,因此不若讓其繼續曆練,以觀後效。而且商毅還尚年輕,我大明又正是多事之秋,曰後還怕得不到晉升的機會嗎?還望陛下三思。”
聽魏藻德這麽一說,崇祯也猛然醒悟,商毅今年才二十四歲,就以經是從二品武将了,以目前明朝的局勢,需要打仗的地方還多的是,他以後再立功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這不馬上就要去繳滅流寇了嗎?因此拜将封候,也是指曰可待的事情,如果到了封無可封,賞無可賞的時候該怎麽辦?
而且現在看起來,商毅對自己确實是十分忠心,那天在皇宮裏舍命保駕就是證明,但等到商毅升到更高的位置,掌握了更大的權力之後,還會不會對朝廷保持忠心呢?而且就算商毅沒有野心,那麽誰又能保證他的部下沒有個立從龍之功,做開國元勳的想法,等到黃袍披到商毅身上的那一天,隻怕就由不得商毅自己了。想到了這裏,崇祯心裏也不禁一顫,忽然覺得一點把握也沒有了。
其他三名内閣大臣都不說話,靜候皇帝的指示。崇祯沉默了良久,才道:“商毅好像沒有表字?”
幾位內閣大臣都怔了一怔,不明白皇帝爲什麽問起商毅的表字來。吳甡道:“回禀皇上,居臣所知,确實沒有。”
崇祯點了點頭,道:“‘毅’者,持之以恒也,朕贈表字爲‘以恒’,卿等以爲如何?”
幾位內閣大臣這明白崇祯的意思,忙一起跪倒,齊聲道:“皇上英明。”
賜字,賜府邸崇祯又道:“傳朕旨意,可加封商毅爲奉國将軍,加特勳護軍。加爵臨邑伯,诰封其妻葉氏爲二品伯爵夫人。追贈其父爲博平伯,其母爲二品伯爵太夫人。在京師賜府邸一座。”
皇帝贈表字,在這個付時代是十分榮耀的事情,而且按崇祯的封賞,将商毅的散階又升了一級,達到了從二品加授奉國将軍,并且還被加封了一個臨邑伯的爵位,不僅有了勳級,還有了爵位,并且又把葉瑤瑱的诰封加了一級,因爲商毅有伯爵的爵位,這樣葉瑤瑱也可以被稱爲伯爵夫人。同時又将商毅的父母進行追贈,顯然是希望利用這許多榮謄虛銜來彌補商毅未得實質晉升的遺憾。
等三位内閣大臣一番歌功頌德完畢之後,崇祯才道:“吳愛卿,你與商愛卿議論南下平亂之事,進行如何了?”
吳甡忙道:“回禀皇上,商将軍以經答應,将出兵一萬,随臣南下平亂。而且随後還有五千人馬爲被用之選。”
一下子有了一萬五千人馬,崇祯也頗爲滿意,又道:“商愛卿有沒有說,他怎麽時候可以出兵呢?”
吳甡道:“商将軍言,此次轉回山東,還要安士兵家屬,籌備糧草軍需,尚需時日,兩個月之後,方才可以出兵南下。同時希望皇上恩準,将士兵轉爲軍籍,家屬全都轉爲軍戶。”
盡管崇祯恨不得商毅馬上就出兵,但也知道,商毅說的也是實情,發動大軍确定需要時間來籌備,而且他還要走馬上任,交接公事,同時從山東到湖北,也要二十多天的路程,需要兩個月來準備,到真不算多。而将士兵轉爲軍籍,家屬轉爲軍戶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事,讓士兵安下心來,也好打仗。說不定商毅想從這些軍戶身上撈一筆,現在的衛所大都如此,因此崇祯想了一想,道:“就依商愛卿所言,但責成山東總督曾化龍,命他盡力配合商毅調度,好讓商毅盡早出兵。”
吳甡趕忙又說了一聲“皇上聖明”,又道:“商将軍還言,湖廣之地離山東有千裏之遙,因此要在湖廣一帶選一地爲臨時據點,以供人馬駐紮,屯集糧草物資,另外大軍的錢糧供應,還望朝廷拔下。”
他剛一說完,陳演就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道:“他收複濟南,不是得了不少酋奴的糧草物資嗎?爲何還要向朝廷要錢,如今朝廷那裏還拿得出錢來。”
吳甡道:“商将軍收複濟南,确實得了一些糧草物資,然而爲安置難民,怃恤戰殁損傷将士,全是從中支付,未用朝廷一分銀子,也用得差不多了。如今朝廷要調他的穆陵軍南下平寇,自然将發錢糧供應。”
現在崇祯就怕大臣伸手找自已要錢,但要士兵打仗,則不說饷銀,就是人吃馬喂,也是一定要用錢的,沉吟片刻之後,才道:“軍前設據點,理所應當,朕将授權于卿,便宜行事也就是了,至于大軍的錢糧供應……如今朝廷的庫房空虛,存銀糧米頗爲不足,如之奈何?”
吳甡一見皇帝有些松口,忙道:“皇上,銀糧之事,朝廷可盡力而爲,如有缺口,當在湖廣、江西、南直隸一帶就地征集,江南一帶富庶,想必能夠供應得上。”
崇祯聽了,也苦笑了一聲,不過馬上又想到商毅是不是打算在江南也撈一筆,心裏到有些釋然,崇祯到不怕商毅貪财,相反如果商毅不貪财,到讓人不放心了,最好商毅在江南大撈一筆,弄得天怨人怒才好,于是道:“也隻能如此了,可責成戶部發銀五萬,朕再發内币五萬,以充軍資。餘額不足就在當地自行征集,可南京戶部協協助辦理,還有什麽事情?”
吳甡道:“商将軍還說,穆陵軍善用火器,此番出兵平亂,還望朝廷能夠拔調一些火器,需用鳥铳三千杆,魯密铳一千杆,兩千斤一千斤紅夷大炮各十門,一二号佛朗機炮各十門、木碳一萬斤,硝五千斤,硫磺五千斤,另請調軍器局,兵仗局相關鑄炮、火藥技師兩百人。”
崇桢還沒有說話,陳演以驚呼道:“要這麽多,這豈不是要把京裏的火炮火铳全都搬光了嗎?若京師再遇兇險,又當如何禦之呢?何況火器乃軍國利器,鑄炮技師不可拔給邊鎮,仍爲我大明之慣例,此事萬萬不可,還請皇上三思。”
吳甡心裏頗不以爲,欲善其事,先利其器,因爲這次出京督師的是他,自然希望崇祯能夠完全滿足商毅的要求,錢糧充足,軍器齊備,讓商毅的軍隊能夠發揮出完全的戰鬥力。再說現在清軍退了,流寇都在湖廣鬧騰,京師根本就平安無事,能有什麽危險的。而且就算是鑄炮技師不可拔給邊鎮,但調一些火藥工匠随軍出行還是可以的,火藥都是消耗之物,總不能讓士兵等着從京師向湖廣運送火藥。以京師拖沓的辦事速度,就是拖上一年,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過吳甡也是久曆官場,對陳演的心理也能揣摩個八九不離十,現在周延儒倒台在即,最有資格頂替他出任内閣首輔的人自然是次輔陳演,不過一但這一次吳甡出京督師,立下大功回來,勢必将成爲內閣首輔的有力競争者。就算自己坐上内閣首輔的位置,也不安穩,因此陳演心裏可是不希望吳甡這次督師可以獲勝而回,想盡辦法也想拖一拖吳甡的後腿。
吳甡心裏明白這一點,但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好在心裏罵陳演隻知道争權奪利,全然不顧大局。
崇祯又沉思了良久,才緩緩道:“可着軍器局調集鳥铳二千支,魯密铳五百支,紅夷大炮,大将軍炮各六門,一二号佛朗機炮各八門,木炭五千斤,硝三千斤,硫磺三千斤下拔到商将軍軍中。緻于鑄炮、火藥技師,關系重大,再容妥善議決,容後再論。”
在商毅索要的軍器基礎上,崇祯給攔腰一砍,相當于打了一個六拆,不過吳甡也知道,這差不是朝廷能夠承受的極限了,其實開這個單子的時候,商毅就明确告訴吳甡,能夠下拔一半就夠了,現在朝廷能夠拔下來六七成,商毅也該滿足了。同時也對得起商毅送給自己五千兩白銀的活動費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