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毅的目地隻是拉隴這夥洋和尚,畢竟在目前的中國,隻有他們掌握着歐州較爲先進的科技知識,這正是商毅所需要的。同時也是中西方進行溝通的最佳途徑,中國想要改變另一時空裏近代的悲慘苦難,就必須從現在開始加強和西方的交流,并吸取西方先進的科技知識,否則就算自己能夠改變滿清入主中國的結局,但按明朝這樣的路子發展下去,兩百年後中國的結局未必能好到那裏去。從本質來說,明朝和清朝沒有太大的區别,就算有些地方會好一點,不過也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己。商毅不相信,在沒有外力的幹涉下,中國能夠自行發展到近代、現代社會。
當然在目前來說,商毅還用不上這一點,并不妨礙他預先作一些準備。永遠都不要等到要吃果子的時候,才開始想起來栽樹,這個道理商毅還是明白的。
不過上趕的不是買賣,既然是洋和尚上有求于自己,自然也要繃着一點,現在不答應,但又不讓洋和尚們完全失去希望,等到條件合适的時候在出手,盡可能賣一個好價錢。
同時商毅也并不擔心天主教在中國傳播下去之後,在未來會發展到影響朝廷決策的龐大勢力。因爲且不說在另一時空裏,在西方列強的巨艦重炮開路下,天主教都沒能統治得了中國人的思想,更何況這時的天主教本身以經在歐州以經開始走下坡路了。
而且中國本身還有佛教和道教這兩大宗教存在,在這種宗教市場幾乎以經飽和的狀态下,天主教想在中國站穩腳跟,沒有幾百年的時間根本就做不到。更匆論是介入政治領域了。而等到幾百年之後,世界都以經進入了現代社會,一個沒落了的天主教,還能翻得起多大的lang花來。
但對湯若望的問題,商毅也不能不給予一個合理的解釋。因此道:“神父了解我國的情況,應該知道我國有不少住在家裏的佛教信徒。”
湯若望怔了一怔,但馬上明白過來。道:“将軍是說的居士嗎?”
由于受利瑪窦神父“合儒超儒”傳教策略的影響,湯若望和同伴剛到中國時,不僅精心研習中國語言文化,潛心研究中國經史和倫理,尋找其中東西方文化的融合點。甚至會入鄉随俗,脫下教袍,換上僧服,住進中式房屋,以增加中國人的認同感,從而達到其傳播信仰的目的。
研究中國文化,自然不可避免的接觸到佛教,這幾乎是天主教在中國傳播的最大潛在對手。湯若望當然知道,想要成爲佛教徒,同樣要經曆過一番類似洗禮的儀式。但按佛教的理論,隻要是心裏有佛,無論是否在廟宇中生活,無論是否接受過洗禮儀式,似乎都能夠成佛,既得到佛教的認可。因此在中國有一種教名叫居士的人,大多都是官員,文人、士大夫,他們平時的生活與正常無異,可以不受任何佛教律條的約束,但依然可以被視爲佛教徒,另一種形式的佛教徒。
盡管爲了多發展信徒,天主教會放寬了許多限制,隻要是接受了洗禮,就允許教民信奉其他宗教,可以在教堂裏舉行祭天、祭祖、甚緻拜孔子的儀式。但湯若望還是不能理解佛教中的這一規定,接受洗禮,是天主教徒的最基本條件,如果連洗禮都不接受,還能稱得什麽信仰嗎?要這樣的教徒又有什麽用呢?因此也百思不解。
但聽商毅這麽一說,湯若望立刻醒悟了過來,不得不承認,佛教的這一手确實十分高明。任何一種宗教,對信教的人都有一些教規限制,盡管天主教對這些教規的執行十分寬松,基本是睜一眼閉一眼,但和佛教的這種制度比起來,還是有相當大的差别,對于居士而言,隻用在家裏念幾句經就夠了,同時依然可以享受世俗的一切生活,還不違返教義,貓照吃魚、狗照吃肉,奧特曼照打小怪獸,而且死後照樣能升入天國——成佛。
說白了就是讓你先免費注冊,然後再慢慢發展vip會員。這樣的好事自然誰都願意幹了。盡管他們的信仰并不算堅定,但至少在無形中爲佛教又增加了一大批信徒,形成了龐大的信徒基數。而有了這個基數,自然可以再從其中發展信仰堅定而純潔的信徒了。同時也使佛教在中國久盛難衰,盡管中國出過幾位禁止佛教的皇帝,但依然無完全禁止佛教在中國的發展。
想到這裏,湯若望也有些興奮,認爲自己找到了一條在中國傳教的新路。但轉念一想,不禁又有些洩氣了。且不說神聖羅馬帝國的教皇是否會同意這個建議,就是天主教會中國傳教區的現任會長龍華民神父,恐怕也是不會同意的。
和前任利瑪窦相比,現任的天主教會中國傳教區會長龍華民神父的宗教情緒更爲狂熱,而且傳教思想也更爲激進,他認爲利瑪窦過于遷就中國人,影響了天主教的“純正性”,才導緻發展教徒速度太慢。因此在利瑪窦去世之後,龍華民開始改變利瑪窦的傳教路線,堅決排斥儒家思想,嚴禁中國教民信仰其他宗教,在教堂從事與天主教無關的活動。
可惜中國不是美州大陸,也不是馬尼拉,更不是另一時空的晚淸時代,天主教這樣的做法,隻能激起社會人士的反感與懷疑,結果在萬曆四十四年(1616年)釀成“南京教案”,使傳教士在中國的活動一度遇到很大的困難。在同年,南京禮部侍郎沈潅三次上疏參劾耶稣會士圖謀不軌,未得獲準。8月底,他交結其他官員,逮捕并關押傳教士、教徒,掀起反教會運動。
要不是當時後金興起,明朝還需要這夥傳教士幫助鑄造火炮,而且又多虧了徐光啓等人上書,極力分辯,萬曆皇帝才撤除禁令,傳教士才得以繼續傳教。但傳教事業卻大受打擊,雖然過去了二十多年,但也沒有恢複到利瑪窦開創的局面。這也時湯若望看重商毅的緣因,他現在迫切希望中國能夠找到第二個徐光啓。
雖然“南京教案”發生之後,龍華民被迫也做出了一些改變,但在本質上,他還是不贊這些不純正的傳教方式。不過湯若望的宗教信仰并不少于龍華民,但在變通方面卻比龍華民強了許多,同時他在明朝的影響力以經遠遠高過了龍華民,因此完全可以繞開龍華民,按自己認爲正确的方式傳教。用中國話,這就叫做“天高皇帝遠,誰也管不着”。
想通了這一點,湯若望對商毅道:“那麽,商将軍,既然您願意爲我們的傳教事業提供幫助,那麽需要我們爲您做些什麽?”
商毅一聽,也不禁好笑,湯若望在中國呆久了,也學着上道了,也知道天下沒有免費午餐的道理。
不過話挑明了就好辦了,在“無利不起早”這一點上,老外确實比中國人實在,明碼實價,決不遮遮掩掩,那怕是洋和尚也不列外。因此兩人經過一番協商之後,馬上就達成了幾點協議:
一、商毅将在自己的管轄區和職權範圍内,爲傳教士傳教盡可能提供一切的有利條件,并劃定修築教堂的地區給傳教士,可以随着管轄區的改變,而享受同樣的條件。傳教士的傳教方法商毅不進行幹涉,但必須尊守商毅本人的命令,同時有義務配合商毅來應付朝廷的法令。
二、允許傳教士在商毅管轄區的公開場合內傳教,但不經商毅允許,傳教士不得在官府、軍隊、學堂(傳教士自辦除外)等地區及周邊三百米的範圍傳教。同時也不得強迫居民信教,與其他宗教發生沖突時,交由官府處置,不得私下以暴力行爲結決。
三、傳教士有義務向商毅管轄區的各種學院的學生、士兵、工人教授指定的知識,幫助工廠提高生産技術水平,并且幫助商毅收集翻譯指定的書籍,到澳門、馬尼拉等地雇傭所需的歐州技術工人,及完成商毅指令完成的其他任務,但不得在此其間趁機傳教,拉隴教徒。
四、商毅會視傳教士完成工作的大小,給予傳教士合理的報酬。但報酬的支付形式,可以用多種形式來表示,在事先由雙方協商而定。
五、如果傳教士在商毅管轄區在違法行爲,商毅将有權根據[大明例律],對傳教士實行處罰,教會無權幹涉。
五條協議是商毅經過細仔的思考後拟定出來,基本照顧到了雙方的利益。而且在目前的條件下,湯若望也不可能要求過高,就是龍華民看了,也提不出其他的異議來。隻是加上一條,在商毅的管轄區,禁止除天主教耶稣教會以外的其他教會傳教,而且将随着商毅管轄區的改變,依然生效。
因爲天主教内部也分了許多大小教會,在中國活動的傳教士其本都是耶稣教會,但在東南亞一些地方,也有其他教會。湯若望顯然不希望其他教會來中國分一杯羹。
商毅聽了,也不禁道:“我們中國有一句老話,叫‘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瑚的地方就會有鬥争’說得真是一點也沒錯。”
湯若望怔了一怔,也有些尴尬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