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泰和圖尓格并馬站立在陣前,看着三百多步以外的濟南城牆,一邊吐出一團一團白霧。
這時雖然以是三月上旬,在後世差不多就是四五月的季節,但現在正處于曆史上小冰河期,盡管小冰河期的全盛時候以經結束,氣候正在逐漸的回暧,但氣溫依然還是很低。冷風吹拂到阿巴泰的臉上,還帶着一絲刺骨的寒意,也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身邊的圖爾格見了,道:“貝勒,您還是把貂皮鬥蓬披上。”
阿巴泰搖頭,道:“不用了。開始進攻。”但心裏還是歎息了一聲,自己到底還是老了,如果倒退個十年,這點冷又算得了什麽?就是在大雪天裏,也照樣隻穿一件單衣。
随着他的下令,從淸軍陣中推出了八十多輛盾車,分成兩排,再一次像濟南城的城牆推進過去。而躲在盾車後面的,則全部都是滿八旗的披甲兵。
一輛盾車可以掩護十到十五名士兵,因此這次進攻,清軍出動的披甲兵人數也超過了千人。而在毎輛盾車的後面,還是輔兵、跟役、包衣、共計有近五千人,舉着盾牌,扛着木梯,跟着塔車一起,向城牆邊推進。阿巴泰到是兌現了自己的諾言,清軍從一開始就出動了滿八旗的精銳人馬。
同時在清兵的後隊中,還推出了十二門火炮,向着城牆的方向也開始發射。清軍一共有二十門火炮,但都是中小型火炮,能夠打出三百步左右距離的火炮隻有十二門,而且發射的都是實心彈。
雖然除了紅夷大炮之外,一般中小型的火炮對城牆的危脅并不大,實心彈砸到城牆上,最多也隻是砸出一個小坑來,就是打到城頭上,也不過隻能砸死幾個士兵,打擊效果根本就是微不足道。但畢竟這也是清軍開始用火炮向穆陵軍發動攻擊,并不再是一味的被動挨打,因此對清軍的士氣也是一個很大的鼓舞。
而在濟南城上,商毅帶着孫和鼎、孫和鬥兄弟和沈揚等一幹錦衣衛的人員在城樓上坐鎮指揮,其他諸将都分散在城牆上布防。随着清軍的進攻開始,穆陵軍的火炮也開始發動,對清軍展開了打擊。不過因爲清軍的火炮對濟南的危脅并不大,因此穆陵軍并沒和淸軍展開火炮對戰,而是把打擊目标放在城下向濟南城靠近的清軍頭上。
穆陵軍在濟南的十五門火炮中,有五門是虎蹲炮,不能發射實心彈,另外十門火炮出,有六門中型佛朗機炮和四門小型佛朗機炮,可以發射實心彈、開花彈、霰彈。由于清軍有盾車作掩護,一般的開花彈、霰彈對盾車基本沒有作用,因此十門中小型佛朗機炮全都發射的實心彈,重點攻擊盾車,隻有五門虎蹲炮發射霰彈,打擊那些沒有盾車保護的輔兵、跟役、包衣。
一般來說,一座制造精良的盾車對實心彈也有相當防禦效果,但穆陵軍的十門中小型佛朗機炮中,有八門都是新從葡萄牙人那裏買來的,無論是射程還是穿透力,都比這個時候明朝的佛朗機炮強了不少,加上清軍的盾車也有相當一部份是臨時趕制,做工比較粗糙,因此在一輪炮擊之後,有三輛盾車被擊穿了一個桌面大小的窟窿,穿透了盾車的鐵彈還餘勢未消的連砸死了好幾個清兵。還有幾輛中彈的盾車也被鐵彈砸得木屑飛濺。同時虎蹬炮發射的霰彈也落到淸軍群中,打死了不少清軍。
但從總體來說,這一輪炮擊取得的效果比起前天相比,以經差了許多,殺傷還不足百人。而淸軍最精銳的披甲兵損傷還不足十人。
不過這一點也早在商毅的預料之中,因此依然下令,命火炮繼續發射,同時又命火槍兵準備,隻能清軍進入火槍的射程中來。雖然火槍也打不穿盾車,但還是有許多盾車保護不到的清兵都可以成爲打擊的目标對像。而且清軍也不可能總躲在盾車的背後,總會有出來的時候。
由于城外的障礙大部份都被清除,因此雖然地面還不算十分理想,但清軍前進的速度也要快了許多,而且清軍也知道,早一點靠近城牆,就可以早一點到達火炮的死角,于是都在加緊前進。就在第二輪火炮發射過後,清軍的第一排盾車以經推進到了離城牆百步以内的距離。
穆陵軍的火槍手也一齊開始進行發射,因此在突然之間,城牆上的槍聲如霹靂一般的響了起來,而清軍陣中,沒有盾車掩護的輔兵、跟役、包衣立刻倒下了大片。
穆陵軍一共有一千六百多支各種火铳,在這裏的城牆上,布置了一千支。而且商毅把火槍兵分成了四排,輪流發射,一方面是不使清軍判斷出濟南城裏到底有多少火铳,另一方面也是進一步加快火槍發射的頻率,使穆陵軍在一分鍾之内,可以發射十到十二次。在這樣的密度打擊下,淸軍的傷亡也猛的增加了起來。
阿巴泰在後陣看着,心裏也不禁又有些吃驚,看來明軍的火槍比前天要多,大概是有一部份還是不能在風雨中使用。不過淸軍的損失雖然增大,但比前天還是要好得多,而且最精銳的披甲兵有盾車的保護,基本沒有什麽損失,因此清軍還是扛得這些損失。同時清軍的第一排盾車以經進入到了火炮的死角,馬上就能靠近城牆,展開攻城戰了。
但進入到火炮的死角,穆陵軍的攻擊就更爲猛烈,槍聲幾乎沒有停息過,一直都在響個沒完。而清軍的屍體也開始堆積得多了起來,前天留下來的血迹還沒有幹透的大地上,立刻又覆蓋上了新的鮮血。
不過就如商毅預料的那樣,淸軍不可能把盾車一直推到城牆邊來。就在離城牆四十步左右的距離時,盾車終于都停了下來,不過這時在盾車後面,有一部份清兵彎弓搭箭,向城牆上射去,也開始了對城牆上的反擊。
淸軍的弓箭手确實都是身經百戰的精銳,箭射得很準,第一波箭雨就命中了城頭上的五十餘人,幸好穆陵軍的火槍兵的護甲也十分精良,加上清軍是仰射,力度也打了個拆扣,因此才使大多數人雖然中箭,但逃出了一劫,盡管如此,還是有十餘人中箭身亡。
其他的火槍兵也趕忙将攔牌豎在城垛口上,先保護好自己,然後從孔洞中繼續射擊,也有一部份火槍兵退到了後排,在高台上射擊清軍。但這樣一來,火槍兵的射擊頻率明顯下降了不少,打擊力量也比剛才差得多了。而就趁着這麽個時機,又有一部清兵從盾車後面露出身來,帶領着後面的輔兵、跟役、包衣等等,扛着雲梯,向城牆急奔而去。
盡管在中途,還是不斷有人中槍倒地,但清軍還是陸續靠近了城牆,越過了護城河,架起了雲梯,開始向城頭上攀爬。而穆陵軍也撤去了城垛口的擋闆,長槍兵擋在城垛口前,準備迎戰登城的清兵,而火槍兵全部都退到二線,除了占據高台的以外,其他人都上好了刺刀,随時都準備迎戰殺上城牆的清兵。新兵們也都搬起了早就在城牆上準備好的石塊粗木,隻等清兵開始攻城,就扔下去砸清兵。
而且這時城牆上還架着二十幾口大鐵鍋,用一支扛杆吊着,下面點着柴火加熱,鍋裏的水早己煮得沸騰起來,在周少桓等儲将的指揮下,士兵們己将毎一口大鍋都以經移到了城牆邊上,隻等清兵攻上來,就先給他們一個迎頭一澆。
不過在遠處淸軍陣中觀戰的阿巴泰和圖爾格也都長出了一口氣,同時心裏也是一陣竅喜,終于可以開始了攻城戰,這樣一來穆陵軍遠程打擊的優勢就基本損失,現在拼的就是雙方士兵的鬥志和格鬥能力了,在這方面,相信清軍一定是強于穆陵軍的。
因此阿巴泰又下令,清軍陣前的火炮全都停止發射,以免誤傷自己人,然後又調集了五千人馬,其中包括滿八旗軍兩千人,漢軍、蒙古軍各一千五百人,也全部都增援到攻城的人馬中去。
而這時在濟南城的城牆邊上,清軍以經架好了五十多架木梯,向上攀爬的都是清軍的披甲兵,毎人至少都是兩層重甲,一般的刀槍都很難穿透,而且一手舉着盾牌,一手抓着木梯,飛快的向上攀登着。不多時以經有十幾架木梯上的淸兵接近了城垛口。激烈的攻防戰馬上就要展開了。
商毅一見時機會了,立刻大聲下令道:“倒水。”
命令傳出之後,在士兵們的合力操作下,二十幾口大鍋一起向城牆外傾斜,将整鍋的開水立刻一下子全部都向城下傾倒了下去。
可憐那些以經爬到了城垛口邊的淸兵,那裏躲得過去,立時被迎頭澆上,滿頭滿身,淋得個正着。再厚實的鐵甲也防不住開水,隻燙得人拼命大叫,那裏還站立得住,立刻就從雲梯上徑直摔了下去。而且水還不同于其他的武器,是無孔不入,淋着了一個人之後,并不會就此打住,而是馬上就順着流下了,後面跟着的一大片人幾乎都難以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