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一次攻城戰功成垂敗之後,以經又過去了三天時間,在這三天裏,流寇們每天都對兖州城發動進攻。但兖州城的防守力度明顯比第一天要強硬了許多。别說是像第一天那樣,差一點就攻破了城池,而就連再想攻上城牆去,也變得十分困難了。
同時在官軍的嚴防死守下,流寇們的傷亡也十分慘重,這時陣亡的人數以經超過了一萬,其中流寇的精銳人馬也戰死了二千五百多人。而受傷的人數也足有三千多人,由于流寇之中裏基本沒有什麽專業的大夫,也缺少必要的藥材,受傷的流寇士兵基本都得不到很好的照顧,是死是活,就隻能各安天命,因此在營地裏,到處都能聽到傷兵的哼哼聲,每天都有因重傷而不治身亡的人。
在這種情況下,許可變、王國甯、李養純都覺得有些抗不住了,主張另想他法,不再攻打兖州隻有馬進忠還有些不甘心,堅持要繼續攻打兖州。這時幾個人正在爲此展開了一番讨論。
許可變首先道:“我看不能再打下去了,我們的損失實在太大了,而且還不知那一天才能夠攻下兖州城,也許根本就攻不下來,如果繼續再打下去,隻怕我們的這點人馬都要在這裏消耗精光了。因此我們還是另找出路才好。”
馬進忠反駁道:“另找出路?說得到是容易,隻是現在我們那還有别的路可走?如果真的有别的出路,那麽在當初,我們就不會來進攻兖州府了。”
其他幾個人也知道,馬進忠說的也是實情,進攻兖州府确實是當初的時候,衆人商議良久之後,覺得是唯一的出路。因此在馬進忠反問之後,沒有人答得上來,一時大帳裏也都沉默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王國甯才道:“要麽幹脆我們還是退回去算了,還是和闖王或是八大王他們合營,返樣大夥兒在一起幹,人多了力量也大些。”
馬進忠冷笑了一聲,道:“人多了力量自然是大了,隻是你們也要掂量掂量,是我們的人多,還是闖王、八大王他們的人多?合營?說得是好聽,怕就怕合營完了之後,接着就是要合了你的命。”
王國甯還強辯道:“我看闖王可并不是那樣的人。”
馬進忠又“哼”了一聲,道:“等你明白他們是那樣的人之後,隻怕就以經晚了。”
其實王國甯何償又不知道,與李自成或張獻忠去合營,無異于與虎謀皮,好的話不過是在他們手下做個小頭目,壞的話隻怕就要送命。隻是現在也沒有别的辦法,才這麽一說。因此聽了馬進忠的話之後,也不禁垂頭喪氣,一言不發了。
這時李養純又道:“那麽我們是不是可以繞開兖州府,去打别的地方,比如青州府?”
馬進忠還是搖了搖頭,道:“我們連兖州府都打不下來,又談什麽去打别的地方,如果我們繞過了兖州府之後,又打不下青州府或是萊州府,到那時豈不是腹背受敵了嗎?因此就是要打其他的地方,也是要先把兖州府打下來,隻有這樣才能爲自己留下一條後路來。”
其他人聽了,還足覺得馬進忠說的有道理,這些年來,他們和官軍周旋,別的沒有學到,但是知道一點,就足一定要盡可能在交通四通八達的地區活動,一但形勢不利,也好方便逃竄。山東地方三面環海,回旋的餘地小,可并不是一個流寇們理想的活動地方。
許可變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們豈不是就在這裏等死不成?”
馬進忠道:“我們當然不會等死,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繼續努力,攻下兖州。”
其他三人聽了,也都苦笑起來,說來說去,其實繞了一大圈,最後還是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許可變雙手抱着頭,作痛苦狀,道:“我們不是一直都在攻打兖州府嗎?隻是攻不下來才另想别的辦法呀?”
王國甯也道:“爲了攻下兖州府,我們以經損失慘重了,繼續攻打下去,真不知還要再損失多少人?我看不管有沒有其他的路可走,還是先撤退了再說。”
馬進忠立刻接口道:“但你們想過沒有,我們的損失大,難到官軍的損失就沒有嗎?也許現在官軍同樣是以經難以爲繼了,隻不過是在咬牙苦撐着罷了。隻要我們再加一把力,說不定就可以打下了兖州府。如果現在撤退,那麽戰死的弟兄們就都白死了,以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徹底全白費了。你們都好好想一想,是繼續攻城,還是撤退。總之我是不退的,要走你們走,我的人馬留下,繼續攻打兖州。撤不撤,你們自己看着辦。”
其實流寇們還真的沒有别的地方可去,而且馬進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萬一城裏的官軍也頂不住了呢?這一撤豈不是就前攻盡棄了嗎?由其是馬進忠也放出狠話來,其他人都撤了他也不撤,一個人留下來攻打兖州。因此萬一真被他打下來,最後的果子,不是讓馬進忠一個人摘了去嗎?
大帳裏又是一陣沉默,過了好一會兒,許可變才道:“好,我留下來。”
王國甯也道:“我也留下來。”
李養純也道:“我也一樣。”
馬進忠臉上這才有了笑容,道:“好,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起努力,争取攻下兖州。”
―――――――――分割線―――――――――分割線―――――――――商毅當然不知道,在流寇的大營裏,爲了撤軍還是繼續攻打兖州,正在發生着激烈的争辯。這時商毅正在離流寇營地三四裏遠的一處小山上,用高倍距望遠鏡觀察着流寇大營的動靜。
在這幾天的時間裏,穆陵軍被分爲兩批,輪流不斷的守衛城池。而官軍也一直都以穆陵軍爲核心,嚴守着城池,并且多次打敗了流寇的進攻,再也沒有發生流寇差一點兒攻破城池的現像。但連曰的做戰中,官軍身也受到了不小的損失。到現在爲止,官軍總計陣亡了一千八百多人,商毅的穆陵軍就有八十七人陣亡。再加上受傷的人員,現在可戰的官軍隻有六千多人了。
雖然說暫時還沒有出現兵員緊張的情況,但官軍也經不起再這麽消耗下去。曾化龍和王應泰也開始商議,如果戰事再這麽發展下去,就準備要招集城中的青壯年百姓來守城了。
而在另一方面,雖然現在糧草的問題暫時解決了,但經過了連曰的激戰之後,守軍也都十分疲勞了,即使是平時訓練最好的穆陵軍,也開始出現疲勞的迹像。盡管從總體情況來看,官軍還沒有出現疲于奔命的局面,但也談不上樂觀。同時流寇們現在似乎還沒有要撤軍的迹像,因此局勢再這麽發展下去,恐怕隻會對官軍就會越來越不利了。
這時以經進入了崇祯十五年(1642年)十二月,商毅還知道,到了這個月底,清軍就要打到兖州府了。因此必須盡快解決流寇,返回穆陵關才行。
于是就在這兩天的時間裏,商毅在流寇攻城退兵之後,都會暗暗出城觀察流寇的大營,尋找流寇的弱點。
因爲有高倍距的望遠鏡,商毅可以對流寇的大營觀察得十分仔細,甚至連個人的面貌,都能看得十分淸楚。通過觀察,商毅也了解,流寇的大營分爲兩個部份,在靠近兖州城的一面是主力兵營,主力流寇兵士,還有靑壯年人員,馬匹軍器辎重等物,也都集中在這裏。整個營地布置得也頗有章法,雖然說不上是嚴備森嚴,但也算守衛得頗爲嚴密。
而後一部份是家屬親眷的營地,住着的都是老弱婦幼,以及糧草、生活物資用品。基本上是以家庭爲單位安居,但還有十幾個帳蓬裏住着都是年輕女孑,估計是被流寇擄掠而來的,還沒有成爲流寇的家屬。同時還有一部份重傷的士兵也被安置在這裏。
這裏的防守就要松懈得多了,毎天都可以見到老人婦女出出進進,營地到處都挂滿了各種衣物,甚至還有不少兒童少年在營地内外玩耍。既使是在這種戰亂的時候。孩子們還是會想辦法爲自已尋找快樂。
兩個營地之間相隔不到三四裏路,因爲後營還負責流寇兵營的飯食,因此毎天都會有許多青壯年婦女挑擔推車,到前營來送飯。而除了運送傷兵之外,前營的流寇兵很少會集體到後營去,當然零散去後營的人員每天到也有不少,估計是與親屬團聚。當然也有純爲解決生理問題的。商毅都看見過好幾次,有幾個流寇連帳蓬都來不急進,就在外面抓住一個婦女,按倒在地上,就開始辦事。大膽開放的尺度,可比後世大得多。誰說古人保守來着。
觀察了好幾天情況之後,商毅也做出了決定,就以流寇的後營爲擊破目标,因爲這裏是流寇的後勤基礎,等燒毀了流寇的糧草和物資,看流寇還有什麽辦法。
雖然在營地裏的,大多數都是婦女和幼兒,一但官軍發動襲擊之後,恐怕其中大部份人都難以幸免,但商毅現在以經沒有别的辦法了。隻有盡快解決流寇,才能返回穆陵關,否則等清軍一到,恐怕就隻能陪着兖州府一起葬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