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商毅來說,就是廢柴也要,因爲一支鳥铳雖然隻有六七斤重,卻是要花費近四十斤生鐵,可都是精鐵所制成,把它重新回爐之後,還是可以用來打造别的兵器。至于其他三眼火铳,商毅根本就沒打算用,因此也沒有叫羅遠斌檢測,全都和廢柴放在一起,準備到時候一起帶回穆陵關去當廢物利用。
雖然現在合格的火器有二十一支魯密铳和四十七支鳥铳。不過羅遠斌也告訴商毅,盡管這些火铳都算合格品,但一根管铳的壽命依然有限,一般來說,一根再好的管铳,發射總數次也不能超過八十次,一但過了這個次數,同樣也可能會發生爆管,因此就必須更換管铳。另外一根管铳的連續發射數次不能超過三十次,一但達到三十次,必須要等管铳完全冷卻之後,才能繼續使用。
商毅知道,羅遠斌說的也是實情。這和這個時代的冶鐵技術有關,基本是一個無法克服的技術障礙。隻能等自己回去之後再查一查電腦,找一下是否有提高冶鐵技術的方法,能夠沿長火铳的使用壽命。
而在此之前,也隻能現在這個樣子了。不過也可以通過改進火铳的使用方法,并且堅持良好的保養習慣,也能延長管統的壽命,比如降低一次連續發射的數次,在發射完之後,及時對管铳進行清潔,毎天堅持閏滑等等,至少也可以将一根管铳的壽命延長二至三成。當然俱體的效果還要等以後慢慢測試,現在隻能先按現在的要求來。
羅遠斌的兄弟們一共是三十二人,商毅又從穆陵軍裏挑出了三十六人,湊齊了六十八人,跟着羅遠斌一起學習發射火铳和火炮。反正現在還有是火藥。同時商毅索性就把羅遠斌這三十二個人都編入了穆陵軍中。在名義上是更于統一指揮調度,在在實際上,是想在離開兖州府的時候,就把這個小隊一鍋全端了。
到了晚上,商毅又來到曾化龍的館驿裏,想了解一下他們去找魯王要錢要糧的結果。但一見到曾化龍的表情,商毅就知道,事情一定是砸了。果然商毅一問,結果真的就是這樣。
原來在下午,曾化龍和王應泰一起去求見魯王朱以派。在見魯王之前,曾化龍也了解得十分淸楚,魯王雖然沒有洛陽的福王那麽多的财富,但也差不到那裏去,僅僅是屬于王府的田産,少說也有七八萬畝,而王府的存糧不下十萬石,庫銀足有三十萬兩。因此請求魯王支助幾千石糧食,幾萬兩白銀,對魯王來說,應該不是難事。何況這也是和朱以派自己性命相關的事情。
但結果證明,曾化龍的想法,還是太天真了。因爲在問明了兩位巡撫的來議之後,朱以派立刻就變了臉色,說現在這個世道,年年欠收,王府裏也沒有餘糧了。因此是拿不出錢糧來。
曾化龍和王應泰自然也不肯輕易放棄,于兩人向朱以派誠述利害,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反複勸說,隻說得口乾舌燥,隻希望朱以派能改變主意。但朱以派絲毫也不爲所動,就是一口咬定,自己沒糧沒錢。
曾化龍都有些急了,說話也有些不客氣,當場直言,一但城池被流寇攻破之後,一城生靈必然玉石俱焚,屆時不僅魯王府難以幸免,就是魯王本人,也難以保全。而王府的錢糧也必盡歸流寇所有,因此還請魯王三思。
朱以派一聽,當時就火了,指着曾化龍的鼻子,讓曾化龍也不要忘了,地方大員都有保護蕃封的責任,一但魯王府有什麽閃失,你們兩個的腦袋也保不住。說完一甩袖子,就退回到内室裏去了。兩個人碰了一鼻子灰,隻好也從魯王府回來。
按說這整個事情經過,曾化龍沒有必要詳細的告訴商毅,不過現在曾化龍十分看重商毅,以經把他視爲自己的心腹,而且在魯王府裏憋了一肚氣,也正想找個人傾叙一下,因此也就不瞞着商毅,都說了出來。
聽了魯王的理冉,商毅現他到是有些了解這些藩王的想法了,因爲一但蕃封有失,地方官員都有失職之責,因此他們才有恃無恐,認爲不管怎樣,官員們都會盡力守城。然而他們卻沒有想到,就箅是官員想盡力守城,但打仗的卻還是普通的士兵,他們才不管那麽多,一但缺糧少饷,誰還會努力作戰。甚至有不少士兵都是因爲缺糧少饷,反而倒戈投降了流寇,獻關讓城,有不少州城其實就是這樣被攻破的。
但等說完之後,曾化龍也覺得有些不妥,又囑咐道:“商毅,魯王拒絕支助錢糧的事情,一但傳揚出去,恐怕會動搖軍心,因此你千萬不要洩露出去。”
商毅聽了,也不僅苦笑起來,道:“大人,屬下自然不會亂說,但隻怕是魯王府裏,守不住這個秘密呀!因此糧饷的問題,還請大人盡快解決,才能穩住軍心。”
曾化龍也苦笑着搖了搖頭,他又何償不知道這個道理,隻是現在也是無計可施了。隻好道:“好,明天我們再找幾個兖州的商家,看看能否讓他們支助一些錢糧。”
兩人正說着,忽然有人來報,說王巡撫來訪。隻見王應泰一臉喜色,幾乎是一路小跑的進了客廳,一路走就一路上氣不接下氣的喊着:“曾…曾巡撫,有救了…我們…我們有救了。”
曾化龍怔了一怔,趕忙從椅子上起身,道:“王巡撫,什麽有救了?”
王應泰道:“曾巡撫,有…有錢糧了,我們…我們有錢糧了。”
曾化龍呆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道:“有錢糧了?怎麽就有錢糧了呢?”但看他這個樣子,又道:“不要着急,來,坐下來慢慢說。”
王應泰這才一屁股坐下,抓起幾上的一個茶杯,一口喝幹,喘了幾口氣,這才道:“剛才有一位商人來找我,說他願意供獻家财,爲官府提供錢糧,以支助官軍守城。”
曾化龍聽了,也不僅喜出望外,這可是雪中送炭啊,忙道:“他人在那裏。”
王應泰道:“我以經把他帶來了,就在館驿外面候着呢?”
曾化龍忙道:“快請,快請進來。”
不一會兒,走進一個中年人來,隻見這**約四十左右歲年紀,中等身材,面色微黑,三绺黑須。見了曾化龍,立刻行大禮參拜,道:“草民林之洋,參見大人。”
曾化龍道:“免禮。”
林之洋起身之後,曾化龍又道:“林之洋,聽說你願意出資,支助官軍守城,可是你怎麽知道官軍缺少錢糧呢?”
林之洋又施了一禮,道:“實不相瞞大人,草民業以聽說,兩位大人白天去救魯王,發錢糧支助軍用,以備守城,可見必是官軍缺少錢糧,不必兩位大人也不會出此下策。然而魯王府中拮據,拿不出銀糧來。草民雖是一介商人,但也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道理。故此願以家财支助官軍守城。”
曾化龍看了看商毅,也不由苦笑了一聲,這消息果然是從魯王府裏傳出去了,隻怕明天所有官軍都會知道了。隻可惜一個商人反而比一國的藩王更懂道理,他說魯王府中拮據,拿不出銀糧,不過是給魯王留個面子而己,又問道:“林之洋,不知你能支助官軍多少錢糧呢?”
林之洋道:“草民雖然不能比王公候伯,但也經商多年,家中到是略有營餘,因此可以支助官軍糧食三千石,白銀二萬兩,以供守城之用。現在都勻以備好,如果大人是急需要用,那麽連夜就可以到草民的商鋪裏去取。”
曾化龍和王應泰互相看了一眼,也都不禁喜形于色。有了這三千石糧食,至少可以維持二十天以上了,如果省一省,用一個月也是夠的,這樣一來回旋的餘地就大多了。而二萬兩白銀不禁可以用來獎勵士兵,鼓舞士氣,在必要的時候,還可以購買糧食。這可真是一場及時雨。
曾化龍是讀書人出身,本能的對商人有些鄙視,但這時也不禁對這個林之洋十分感激,點了點頭,道:“好,林之洋,你且放心,等打退了流寇,守住了兖州府之後,本官必會将你的功勞上報給朝廷,爲你請功受獎,贈給你一個監生頭銜。”
監生,是國子監學生的簡稱。而國子監是明清兩代的政府公辦的最高學府。隻有受地方政府推薦的學子或大臣功勳的弟子,才能到國子監中去學習,因此監生雖然有功名的文士,但身份也不低。不過監生的資格同樣也能花錢捐到。
因爲明朝的商人爲四民之末,身份很低,雖富不貴,連穿絲綢衣服的資格都沒有,因此一些商人有錢之後,就會花錢捐到一個監生的資格,以提高自己的政治地位,實際并不用到國子監中去學習。這和後世的一些公司的老闆花錢弄個名牌大學的畢業證道理差不多。因此曾化龍認爲給林之洋弄個監生的頭銜,算是一個很大的獎勵了。
不過捐來的監生資格雖然可以提高自己政治地位,但一樣受人瞧不起。
林之洋聽了之後,臉色到也并沒有什麽變化,看不出高不高興來,隻是請曾化龍和王應泰派人跟自己一起去取錢糧。
曾化龍目光一掃,正好看見一邊的商毅,立刻道:“商毅,你就辛苦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