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鼓響的敲響,蔣義渠一聲令下,一百二十名長弓手和八十名短弓手跨出了隊伍。向前出了四五米距離。在整個隊列的前方一字列開站好。各自疑神注目,看着向自己推進過來匪賊。
現在民團一共有二百名長弓手,和一百五十名短弓手,這次随軍出戰的有二百名,除了一個主力團的第七隊是弓箭手隊之外,其他都分散到别的小隊中。不過在全軍集體正式作戰的時候,商毅也将各隊的弓箭手都集中起來,劃歸主力團第七隊統一指揮調度,以形成集中的優勢力量。
這時賊兵們以經推進到離民團的陣勢隻有一百多步的距離,不過基本都是分散開來,商毅乍一看,到還有些像後世的散線進攻。不過都是各自爲戰,毫無整體和局部團隊而言,純粹就是一盤散沙。
“長弓手準備,拉弓。”
雖然現在民團以經開始了以鼓聲作爲發令的信号,但在俱體的毎一小隊程面上,還是要靠各小隊的指揮者來口頭發令。因此見沖在前面的匪賊以經進入了一百步的距離内,主力團第七隊的隊長蔣義渠再度下令:“放箭。”
一百二十名長弓手幾乎是同時松開了手中的弓弦,一百二十支羽箭脫離了弓弦之後,立刻一起向着匪賊的人馬激射而去,帶出一聲聲急促而尖銳的呼嘯聲。
一百步也就是公制的一百五十多米,在這個距離範圍內,雖然是用山寨的蘇格蘭長弓,但一般的皮甲、棉甲和輕便的鐵甲也很難擋住,更何況匪賊們大多數身上都沒有盔甲,隻有布衣。因此在匪賊的陣中,立刻響出了一連串的慘叫聲,至少有三十名以上的匪賊中箭倒地。就算一時不死,也起不來了。
在沂水縣城的城樓上觀戰的曾化龍也不甴大吃了一驚,不僅僅是弓箭的射程,更令他沒有想到民團裏會有這麽多的弓箭手。
因爲制弓本來也是一件費時費力又費錢的工作,而且中原的軍隊并不是遊牧民族,人人都是弓箭手,陪養一個合格的弓箭手也不容易,自然就舍不得讓他們去沖鋒陷陣,因此在一支軍隊中,弓箭手的比列過高,會影響全軍的戰鬥力。
一般來說一支軍隊裏弓箭手的比例并不算多,大約爲十比一,達到八比一以算是極高。這也是中原軍隊總是打不過遊牧民族的一個重要的原因,遊牧民族的人幾乎個個都是合格的弓箭手,根本不需要什麽訓練。而這個一千五六百人的民團,居然一下子就拿出了二百名弓箭手,也算是大手筆了。
而這時在城下,長弓手們以經不用蔣義渠再度發令,射完了第一支箭之後,立刻馬上再從箭壺中抽出第二支羽箭,搭在弓弦上,再度拉弓,射箭。
随着長弓手連繼三四輪的發射,沖上來的匪賊們以經倒下了一大片,如果是在村鬥中,對方遭到這樣的打擊,早就會轉頭就跑了。但匪賊到底是匪賊,既使是一盤散沙的匪賊,乜要比一盤散沙的農民強得多,因此依然還是有不少人頑強的向民團的方向推進過來,其中還有一些人都開始小跑着向前沖了。
蔣義渠又再次下令,命令短弓手們也加入了射箭的戰團中來,因此民團發射出的箭支密度一下子擴大了近一倍,也給匪賊們帶來了更大的傷害。有一些匪賊終于頂不住,開始向後退卻。但大多數人還是再向前進。
一直到有匪賊進入到三十步以内的距離時,民團的弓箭手們這才停止了放射,向隊列後面退下去。而這時匪賊差不多以經減少了近三百人。而且向後退的人數也在逐漸增多。但後排的匪賊還在繼續向前沖,雙方互相沖擠,也引發了一些混亂。
不過見對手的弓箭手終于收起了長弓,退到隊列後面,一些正在前沖的匪賊們也終于覺得松了一口氣,看來最根難的時候總算是熬過去了。但還沒等他們明白過來,隻見面前一排如林一般密集的長槍,以經像一面牆一樣,朝自己這一邊推進過來。
如果隻是三五支長槍到也好辦,但民團的一排長槍就是六十支,而且面對敵人擊過來的兵器根本不閃躲,全是一個動作:向前突刺。
商毅在訓練長槍手時,就經常安排兩排長槍手進行對戰練習,而且不許任何人遮擋和躲閃,隻許剌向對方,就看誰出手快,下手狠。因此民團的長槍手們幾乎都戌了條件反射一樣,不躲不閃,不招不架,遇到誰都是一槍突刺過去。
當然商毅也絕不是把長槍手當敢死隊用,一個換一個,對現在的民團來說,可不劃算,爲了保護好長槍手,商毅也特意将長槍手全部都配上了全鐵甲作戰,而且在胸腹之間的甲片,還做加厚處理。因此在戰場上既使是雙方都用長槍對刺,雖然雙方都能在差不多同時刺中對方,但民團的長槍手有鐵甲保護,可以安然無恙,而匪賊的防護力卻差了許多,隻能被長槍穿透身體,一命嗚呼。
而使刀或其他别的武器的匪賊,因爲武器的長度不及長槍,還沒等擊中對方,就以被長槍刺中。躲避更是不可能,六十攴長槍幾乎是同時刺過來,跟本就是躲無可躲。而且民團的長槍槍尖都是三梭形,不僅殺傷力更大,刺中對方之後,也能很輕松的抽出,進行接下來的戰鬥。
因此當民團的長槍手與匪賊交上手之後,匪賊幾乎就是成排的倒下,而既使是民團的長槍手有戰死的,但在他身後,馬上就又有新的長槍手補上來,仍然保持着完整的隊型,緩緩向前推進。
在長槍手的兩側,則各是三十名大砍刀手,他們也與長槍手一樣,根本就不招架躲閃,一味的揮刀猛砍,戰況比長槍手那邊更爲激烈,因爲長槍手一槍下去,最多也就是一個血窟窿,而一刀下去,卻是血肉橫飛,血光并濺,有時還不知會帶出多少别的東西。
同時弓箭手退到陣列的最後方,經過了短暫的調整,又重新布置好了隊伍,釆用抛射,繼續向匪賊的後陣發射弓箭。雖然抛射的穿透力比直射耍小得多,但對于缺少盔甲的匪賊來說,殺傷力依然還是不小,毎一輪箭雨落下,至少會有二三十名匪賊中箭倒地。
就這樣,雖然民團的推進速度并不快,但匪賊們卻根本就無法抵擋,隻能随着民團的推進,一步一步的後退,而在民團推過之後的地面上,留下了無數血肉模糊的屍體,還有一些雖然還沒有斷氣,但以經無力移動,隻能躺在血泊中呻呤掙紮。
這時在沂水縣城的城樓上,曾化龍的目光中以經露出了不少歡喜的神色,看來商毅所說的一點也不錯,這支民團的戰鬥力果然不一般。而在他身邊,青州府的知州孟宏恭早己是喜上眉梢,自己手下有這樣一支強兵,那能夠不高興。在他心裏,以經開始盤算,一但商毅上任之後,先派他去剿滅那一支匪賊才好。
而劉天錫、馬漢福,楊明遠馮志剛等幾員武将,這時人人面如死灰一般,民團的這種打法,是他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的,但不可否認,這種戰術在戰場上确實也十分有效,昨天看民團訓練時他們的估計是:在雙方的人數武器大緻相等的情況下,自己的軍隊是絕對無法戰勝民團,但現在從實戰看來,就算自已的兵力多出一倍,恐怕也難以抵敵民團。商毅這麽一個年輕輕的毛頭小子,怎麽會有這麽大的本事,訓練出這樣一支強軍,恐怕就是戚繼光重生,也不過如此。
看着戰場上民團以經占據了明顯的上風,曾化龍也頻頻點頭,對身邊的孟宏恭道:“孟知府,看來這商毅并非隻是紙上談兵,果然是有真材實學,無怪得他能夠帶着一隊民團,剿滅匪賊。到也不枉本官向朝廷舉薦一場。”
孟宏恭趕忙拍馬道:“如果沒有大人慧眼識人,隻怕這商毅再有本事,也會被埋沒在這山野之間。而大人不以其出身微賤,破格提用,日後必使我大明朝廷又多了一位将材,大人這伯樂之名,隻怕也會名揚天下了。”
雖然知道孟宏恭是在奉承自己,但說的也是實情,因此曾化龍自然是全盤照收。正要在客氣幾句,這時一個差衙來到曾化龍身後,低聲道:“大人,朝廷急告。”
“哦!”曾化龍急忙接過了公告,撕開火漆抽出了信箋一看,臉色也不禁大變,既有驚恐,也有憤怒,然而最後終于還是歎了一氣,變成了無奈之色。
孟宏恭就在曾化龍身邊,這份公文并非機密,因此曾化龍也無心對他遮掩,孟宏恭目見斜掃,也看得十分清楚:原來入關的淸軍以經繞過了北京,一路連克霸州、河間、永清、衡水等地。朝廷招令各路人馬抵抗清軍。
看到了這裏,孟宏恭心裏也打了一個突,河間、衡水都以經到了山東的邊境,那麽這一次清軍會不會又侵入山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