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一聽要放箭,吓得不敢跑了,站在那裏舉起了雙手,幾個士兵氣喘籲籲地過來,石勒不明白地問道:“幾位軍大哥,小的犯了什麽法,要勞你們玩兒命地追我?難道隻是因爲小的在上東門吼了一嗓子嗎?”
帶頭的是一位胖子,跑得全身出了大汗,喘了幾口粗氣說道:“……犯法?這個我們也不知道。『,”
石勒一聽更納悶了,總不會無緣無故地追我吧?他再問道:“既然小的沒犯法,又爲何要追小的呢?”
“少啰嗦,你以爲我們願意,剛才我們巡城,正好尚書令王衍王大人路過,是他授意我們要抓你的。”
“尚書令?這應該是個大官了,可小的隻是個草民,又怎麽會招惹到尚書令大人呢?這一定是個誤會。”
“什麽誤會?王大人看不到你的人會降罪我們的,快跟我們走一趟,有什麽話去跟他說吧。”
幾個士兵也不再聽石勒說什麽,上來就扭住他,要帶他進城,石勒心想不管怎樣進了官家,想出來就難了,石勒天生神力,要對付這幾個士兵也很容易。
石勒試着掙脫,可沒想到身上的百兩銀子從身上掉了出來,幾個士兵看見眼都綠了,他們平時也到商家敲詐幾個錢花,可哪見過這麽多的錢,他們再也顧不上石勒,隻顧着低頭撿銀子,并且幾人拿到的有多有少,爲此大吵大鬧起來,石勒一看,不敢再要銀子,趁這個機會偷偷跑開了,他不敢進城,直接撒丫子往南跑去,這次比剛才還要快,簡直就是騰雲駕霧,直到自己跑不動了,才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看後面沒人追他,這才重重地喘起了粗氣。
剛才幾個士兵最後平分了銀子,看石勒沒了人影,回到城裏,王衍還在上東門等着,領頭的胖子向他複命道:“大人,屬下失職,剛才您要捉的人跑了,沒抓到。”
“直是飯桶,這麽多人抓不到一個人,我問你,剛才的黑臉漢跑去了哪裏?”
“大人,剛才我們追的急,一直追到了洛河邊,他沒了退路,又怕被我們抓住,所以他就撲通跳進了洛河裏,再沒有上來,屬下認爲這人應該是淹死了,還有大人,屬下鬥膽問一句,爲什麽要抓這個黑臉漢呢?”
“跑到河裏淹死了?但願如此吧,至于爲什麽抓他,不是你們所能理解的,都退下吧。”
“是大人。”胖子騙過了王衍,一擺手和幾個手下喝花酒去了。
王衍到底爲什麽要抓石勒呢?
原來王衍學問廣博,對相經和易經也頗有心得,他路過上東門看到了石勒,見他生得雖然面色漆黑,卻也骨骼翹揚,天庭寬闊,耳輪寬大,飽滿,枕骨雙峰也非一般人物啊!他再仔細一看,看出他的面相竟有人主之相,再加上石勒此時一聲長嘯,王衍更是大吃一驚,此人豺聲虎嘯,他日必會禍亂天下!
王衍馬上讓巡城的士兵去抓石勒,石勒身上幸有百兩銀子,舍财免災躲過了這一劫。
石勒回過神來,一摸身上還剩五文錢,想着這可怎麽回老家,路費也不夠了,别說回去動祖墳了。
他不敢再回城,順着河邊慢慢走着,思量着到哪裏再找個營生。
走了好大會兒,看見前面一座寺院,心想自己這麽倒黴,不如去拜拜佛,也許會有轉機,于是他進了白馬寺,到大殿拜佛,并且說若幸佛祖保佑,必會修一千座寺院,這話正好被剛進門的佛圖澄聽到了。
石勒爬起身來,轉過頭要往外走,佛圖澄一看竟是上次在街上救過自己的石勒,伸手攔住道:“這位施主請留步。”
石勒一看佛圖澄,想起了那日倒拽飛馬救人的事,說道:“原來是大師。”
“石施主,看來老衲與你有緣,阿彌陀佛。不知施主爲何來此呢,難道隻爲拜佛而來嗎?”
“大師,實不相瞞……”
“施主但說無妨,若有什麽難處,老衲一定幫忙。”
“大師,那進了成都王府,憑着高超的馬術混得也算可以,但是好景不長,成都王出鎮邺城,把馬場轉給了東海王,東海王氣量狹小,忌恨我以前多次打敗他的騎手,所以就把我趕了出來,本來我想再次去邺城投奔成都王,然後再回家一趟,可沒想到我去上東門的時候,看到宮城壯麗,禁不住長嘯一聲,馬上就有幾個軍士前來抓我,幸好我身上有百兩銀子,幾位軍士隻顧搶我的銀子,被我趁機逃脫了,不怕大師笑話,我認爲自己這麽倒黴,所以想來拜佛的,并且我還想再找個營生賺點錢去投奔成都王,以後能榮歸故裏。”
“原來如此,施主,你可知道他們爲什麽要抓你嗎?”
“不知道,我也感到奇怪,不過,還有更奇怪的,軍士說是奉了尚書令大人的令來抓我的,大師,爲什麽尚書令這樣一個大官會抓我一個小民呢?我可沒犯什麽法啊。”
佛圖澄一想也是,難道尚書令會憑白無幫跟一個小民過不去嗎?
他知道王衍博古通今,肯定有不可告人的說法,佛圖澄也仔細地看了看石勒,他和王衍一樣也看出了石勒必是個禍亂天下的人主之相,佛圖澄又打開掌中魔鏡,看到了一個騎馬的将軍,揮着刀劍亂殺無辜,并且最後還做了皇上!
佛圖澄明白了王衍的做法,他想道,這樣一個将來殺伐無數的人,如果能歸依佛門,也許會免除一場浩劫。
佛圖澄道:“施主,剛才你說要找個營生,老衲倒可以給你指條明路。”
“不知大師所指是何事?”
“施主若能歸依佛門,抛卻世間一切的苦,一切的煩擾,清清靜靜地做老衲的弟子不也是善事一件嗎,這不好過其他一切營生嗎?”
“大師……大師……我……”
“施主一定有放不下的紅塵俗事。”
“這個……我……”
“老衲知道施主心中必有心儀的女子,當然難以割舍。”
“什麽也瞞不過大師,大師說得對,我從老家來洛陽做生意的時候,路過茌平縣一處莊園的時候,感到口渴,所以進莊園讨水喝,可守園的人不讓進門,還要轟我走,正好從園裏出來一名姑娘碰見這事,她喝退了守園人,還親自捧出熱水讓我喝,我喝了個痛快,臨走她還爲我灌滿了一壺水,後來我知道這家莊園主人姓師,名歡,這位姑娘就是他的女兒,名叫師詩,師詩長得如仙女下凡,心眼又好,我一眼就相中了她,可他們家财大氣粗,怎麽會看上我呢,所以從那之後我就想賺很多錢,然後到莊園去提親,娶了師詩姑娘,大師……我怎麽可能出家呢。”
佛圖澄道:“施主,那隻是你的想象,你們是不可能的,人家可是千金小姐,你再怎麽做也是窮困一身,還是斷了這人念想吧。”
“大師,我不信,我天生神力,有的是力氣,我什麽都能幹,如果不是遇到倒黴事,我現在就有百兩銀子了。”
“老衲勸你一句,無論你再怎麽努力,也會倒黴透頂,所以老衲勸你最好不要再回到老家。”
“爲什麽不能回家?”
“因爲你回家之後災難不斷,而且還會被人賣掉成爲一名奴隸。”佛圖澄想把他留在洛陽。
“奴隸?!奴隸……這怎麽可能?大師是說笑的吧?!”石勒瞪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