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嘶啞的喉嚨再也無法發出任何不甘的吼聲,當寒冷的北風灌進五髒六腑,帶走身上的最後一絲溫暖,當雙眼徹底失去光亮,無法再看見那唯一能夠帶來溫暖的太陽之時,白棟知道,他真的要死了。
哪怕在怎麽的不甘,再怎麽不願意,他還是要死了,死亡從來不會因爲人的不甘與不願而遠離,對于生活在這片天地的萬千生物來說,死亡,是一位嚴厲的導師。
不論人類怎麽卑鄙,醜陋,罪行累累,亦或者偉大,從容,品德高尚,死亡向來是一視同仁的。
如聖經所說的那樣,雨降落于壞人好人,陽光也溫暖壞人好人。
白棟已經不再奢求自己獲救了,或者說,他已經連胡思亂想的力氣都沒有了,甚至于他連自己的現狀也無暇多想了。
一切的一切,都隻因爲,他真的要死了,就像魚在離開水後最後幾分鍾,雖然還能下意識的甩甩尾巴,但是這條魚其實已經是死魚了。
白棟覺得自己已經死了,但他卻還是其實沒死,他還有着一口氣,隻是他已經沒法在感覺到自己的死活了,忽然來到一個新世界的茫然,生死間帶來的絕望,大自然所賦予的寒冷,自身的脆弱所帶來的疾病,還有對着現狀的怨憤,對于自身渺小無力的自卑,無數的負面情緒,竟生生把一個心靈還算健康的現代人,逼成了這副模樣,實在是叫人唏噓不已。
朦胧間,白棟覺得自己好像飛了起來,飛到了一個溫暖而又柔軟的被窩裏,溫熱的水在輕輕擦拭着自己被鮮血染紅的面龐,那溫柔的動作,似乎怕是一不小心就會傷到他,那般的呵護,那般的溫柔,溫柔的讓白棟此刻絕望的心都忍不住顫動起來。
“是幻覺嗎?”他疑惑的想到,就像那個在雪夜理獨自劃着火柴的可憐小女孩兒一樣,誰能知道?那小小的火柴所綻放的朦胧火光中,竟能出現如此之多的幻象。
“就算是幻覺也好,至少,讓我能幸福的死去!”白棟此刻的要求前所未有的渺小,其實每一個人對這天地來說,本就是這麽渺小的東西,可惜的是,現代過于豐富的物質生活,讓很多人迷失了心靈找不到自己的定位。
噼裏啪啦,噼裏啪啦,無數仿佛玻璃炸碎的聲音自白棟的腦内響起,奇異的力量有一撥沒一撥的充斥着白棟脆弱的身軀,又忽然消失,就像是不斷的往有洞的足球裏打氣一樣。
無論有着多少氣體的補充,足球也隻會鼓脹一小會兒,随後就會噗嗤的一聲把氣漏的精光。
這起起落落的感覺實在是太頻繁,頻繁得白棟安心等死都做不到了,白棟實在忍不住一聲悲憤的大喊,夠了,還有完沒完啊!
傳入耳朵裏的是一聲略帶嘶啞的嬰兒啼哭聲,白棟頓時一愣,自己竟然沒死?
前傳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