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做稚名隐知,如你所見正是一個圖書館的管理員。
雖然可能會被鄙視:一個年僅二十多歲風華正茂的年輕人不去爲自己的理想而奮鬥,反而跑去市圖書館當什麽管理員,胸無大志也要有個限度。
不過在我看來,精彩的人生也要視人而定,對我來說不僅每天可以接觸到那麽多各種各種的書,更可以在擁有一個安靜的環境來滿足自己的需求。
簡直沒有比這工作更适合我了。
啊,所謂的天堂便是如此吧。
可以的話,讓我在這呆一輩子吧。
然而就在我陶醉沉迷在這惬意的心情中時,一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那是不可能的。”
聲音的主人用非常冷酷的語氣做出定義。
開什麽玩笑?難道想打破我的生活?不,絕對不允許!
“诶?是你啊?你來幹嘛?”
我把目光轉向聲源處,看清來人面貌頓時皺眉,沒好氣的問道。
雖然圖書館沒有針對性的标出某某人不得入内,但是在我心裏早就給這個人打上了‘難以忍受的氣息’這樣具有強烈排斥的備注。
“當然是把你從這無聊的夢裏拉出來!到上學時間了,快起床!”
哈?我聽到了什麽?上學?
“這裏是圖書館不是幼稚園,想接你家小鬼至少給我找對地方。”
真是的,都過了多少年了這天然的性格還是沒有多少改變,明明以前還是個優等生。
我感到很無奈。
這時面前有着成熟外表的粉發女性深吸了口氣,狠狠的瞪着他。
嗯?打算以勢壓迫?
“既然如此,那你就給我去死吧,蘿莉控!”
什麽!
我猛地一愣。
根本沒反應過來,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粉發女性的手上忽然出現一把木刀,然後照着我的額頭重重的劈了下去。
“擊面!”
啪!
世界,一下子崩潰了。
.....
現實早上七點半,躺在床上的少年呆呆的望着已經看過不下三百次的天花闆。
額頭隐隐傳來疼痛,腦子還殘留着夢裏的記憶。
突然,一陣吵鬧的聲音仿佛在耳邊直接響起,強行把發呆中的少年拉回了現實當中。
刺耳又難以忍受的聲音正是上方傳來。
少年歎了口氣,把掉在自己額頭上的鬧鍾關閉,然後放回床頭。
什麽擊面啊,僅僅是被鬧鍾砸了一下而已。
不過大清早的就這麽倒黴,看來今天得小心點了。
少年揉了揉額頭,脫下睡衣,換上白皇學院的制服。
慢悠悠的完成了洗漱過程。
然後回到房間裏,拿書包的同時順便檢查一下作業有沒有忘帶。
“這本書...今天放學去趟老爺子那裏把書還了吧。說起來,真是讓人憤怒的印刷商啊,偏偏後半部分是空白的,吊人胃口啊,可惜不知道書名,要從網上找也比較麻煩。”
少年手上拿着一本一指厚的灰色書籍,随手翻開邊看邊嘀咕着,不由露出苦惱的表情。
這本書到他手上已經有五天了,算上借來的那天,一共六天。
這六天裏,他一有空餘時間就在翻開這本書。
這本書的内容與他看過的其他書不同,非常微妙而且新穎。
粗略一觀,隻會令讀者以爲這是一本百科大全,因爲涉及的知識方面太多了。
仿佛是從另一個角度去解釋事物的構成,這些神秘的未知探索令他非常感興趣。
但是偏偏到了後半部分,卻是一片空白,什麽也沒有。
少年當時的心情簡直糟糕到極點,他的讀書經驗告訴他,後半部分才是最關鍵最精彩的地方,可是那該死的印刷商,偏偏出了這樣的問題。
是的,他認爲造成後半部分缺失的原因是印刷商當初的失誤造成。
不過他現在想找對方麻煩也沒辦法。
這本書的書名根本沒标注在封面上,背後也沒有編碼出版日期什麽的。
除了内容以外,關于這本書的來源信息一點都沒有。
這下就算網絡搜索神通廣大,他恐怕也得費上好一番功夫才能有線索。
少年失落的歎了口氣,把書放進書包,走下樓去吃早點。
與他‘同居’少女據說有事先走了,勉強讓他的早晨有了一點安慰。
雖然桂雛菊在這六天裏,依舊對他較爲冷淡,不過他發現每次少女見到他都會露出欲言又止的模樣,而且時不時都在盯着他在思考某件事。
盡管兩人之間沒有太多交談,但是少年卻隐隐猜到了桂雛菊的目的。
無非是面對走向‘歧途’的親戚無法放着不管,然而又不知道該怎麽勸說,隻好一拖再拖打算制定好對策在出手。
唉,真是單純的孩子。
時間過得很快,睡了一覺醒來的少年如往常般走去學校餐廳。
但是當他坐下沒多久,就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少年僅僅擡起頭督了一眼,便不再理會。
“果然汝和其他人類不一樣,看到妾身居然一點也不驚訝。”
猶如美聲般的天籁之音響起。
但是少年仍舊沒有多大反應。
“有什麽好驚訝的?驚訝你換了裙子又染了發,還戴上彩瞳嗎?不過我也沒想到你會特意弄出這幅模樣,難道現在流行黑衣人?”
少年頗爲疑惑的問道。
随即,心中有浮現出絲絲怪異的感覺。
面前的不速之客正是那位不知名的少女...應該是她沒錯,長相完全一緻。
可是外表....
不再是純白不帶絲毫瑕疵的裙子,而是漆黑如墨的中世紀禮裙,幾重褶邊使裙子膨了起來,比起前幾次見面時的聖潔,更多的是高貴。
頭發也一樣,不知道用了什麽染發劑将原本璀璨的銀發變成了黑色。
深邃如同宇宙般的黑色,仿佛能夠吞噬周圍的光芒。
大大的眼瞳也是深夜一般的漆黑。
全身上下,除了那略顯蒼白的細嫩肌膚以外,全是漆黑。
所以少年才問,是不是最近流行黑衣人。
然而少女的話卻否定了他的猜想。
“呵呵,這才是妾身取回力量後的原本樣子,汝不知道也是理所當中,心懷感激吧,妾身不會降罪于汝。”
少年眉頭緊皺,一言不發的望着少女。
心裏那絲怪異感愈發濃重。
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原本的樣子?難受之前的一切都是僞裝?或許吧。
可是再怎麽僞裝,也不可能連氣質也完全替換。
之前的少女,雖然行爲舉止都有些奇怪,但是之所以少年沒徹底排斥她是因爲她身上的氣質。
純真、聖潔,好似一層不染的天使,宛如小孩子般的心性。
但是面前這個漆黑的少女則完全不同,甚至可以說是對立。
神秘優雅,猶如高高在上的女神,一言一行都帶着相當的壓迫力。
明明處在她的正面,論身高應該是她來仰視自己才對。
可是少年卻有一種自己在被俯視的感覺。
好像什麽有趣的玩具一般的眼神,高傲又帶着幾分玩味。
雖然覺得很荒謬,可是他生不起任何反抗的念頭。
似乎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不可思議,爲什麽會這樣?
少年怔怔的望着面前的少女,嘴巴微張發不出聲音。
不僅是少女身上發生的變化令他震驚,更多的則是少女的存在感。
無比強烈的存在感,就像把一滴墨水滴在白紙上,然後墨水逐漸地浸透白紙,擴散着面積。
現在少女便是在‘做’這樣的事。
雖然仍處于餐廳内部,但是不知何時,原本就少的學生一個都不見了,隻剩下他們一桌。少年的理智告訴他,這裏已經不再是平常的餐廳了。
而是面前——這個少女的領土!
威嚴,不容侵犯。
........
“你...”
許久,少年才憋出一個字,欲言又止。
其實他是想問,你爲什麽會發生這麽大的變化。
但是直覺告訴他,這種措辭有問題,很有可能會惹惱面前這位女神一般的少女。
疑問盤旋于心頭,久久不散。
不過同時他又忽然察覺到少女的投在他身上的目光微微一凝。
一瞬間,少年感覺自己的想法被看得通透。
而事實亦是如此。
少女輕笑了一聲,目光充滿了莫名的神色。
“說起來,這還要多虧了汝的不經意之舉,不然妾身也無法這麽快的取回力量。”
聞言,少年越發皺緊了眉頭。
“我可不記得我不經意的做過什麽幫到你的事。”
對方顯然不是普通人,因此他的語氣也盡量保持平和。
“還記得那本書嗎?”
少女雙手撐着下巴微笑着說道,一副天真可愛的模樣。
但在大概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動作隻會讓少年的警惕心更深。
“灰色的書嗎?當然記得。”
說起那本書,少年怎麽會不知道,對于那本書的疑問他也有很多,但是現在情況未知,還是按照對方的想法回答比較好。
“你最近很賣力的在看那本書對吧。”
少女并非直接說明原因,而是又抛出一個奇怪的問題。
“是的。”
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麽了解到的,少年老實回答。
“如汝所想,就是這個。”
少女用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結束了這個話題。
對此少年不明所以。
什麽叫如你所想?他剛剛一瞬間想到了好幾種答案,他怎麽知道到底是哪個?
等等,在這之前貌似還有一個必須要解決的問題。
或許是少女的氣場太足,不自覺影響了他的希望,令他差點忘記了。
這個話題從一開始就有一個極爲緻命的前提。
前提是‘取回力量’。
這是哪門子的魔法小說?
不過‘力量’這個概念的概況範圍很大,也有可能是什麽離家出走的大小姐回到家族取回了原本的地位或者财産什麽的。
啊可惡!說得太籠統,根本無法作出準确判斷!
少年此刻恨不得掀桌。沒有什麽比從模糊不清的概念裏找出線索這種更爲消耗腦細胞的事了。
“呵呵,真有意思,果然不愧是我看上的執行者。”
看着極爲苦惱的少年,少女似乎很愉快,輕笑着說道。
貌似又聽到什麽奇怪的詞彙,不過算了。
少年好像放棄推理了一樣呼出一口氣。
注視着少女,等待她把答案丢出來。
“不繼續了嗎?雖然汝的推理方向一開始就是錯的,但是能在一瞬間想出十幾種可能性,足以證明汝的智慧。汝已經有資格讓妾身知曉汝的姓名了。”
少女悠然自得的說着讓人興不起反感的高傲之言。
這是在問人姓名嗎?
還真是詭異的問法。
少年腹诽着,然後淡淡回答道:
“稚名隐知,這是我的名字。”
“稚名...隐知嗎?隐藏的睿智,還真是恰當的名字。”
少女低聲念叨着,接着做出評價。
“多謝誇獎。”
“既然汝報上了姓名,那麽遵照古老的契約,妾身也應當報上自身名諱。雖非真名,但是也可以當做妾身之名。”少女微微點頭,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汝可以稱呼妾身爲丹特麗安,是掌握了至高知識與禁忌智慧的女神。”
“....”
少年沉默中。
“汝不相信嗎?”
“是的。”
在這物質現實的科學社會生活了十幾年,突然一下子聽到‘女神’什麽的超現實東西,少年可無法相信。
倒不是不願意相信,而是眼下并沒有足夠的證據表明。
“真是奇怪呢,明明汝也是個魔術師,爲什麽不相信女神的存在呢?”
少女突兀的說出令少年摸不着頭腦的話。
“魔術師?我?”
少年指着自己鼻子,一副怪異無比的神情。
這下子他可以确認了,對面坐着的少女,絕對腦子有...
“就算不是魔術師,那汝也一定學過魔術,妾身是不可能看錯汝身上的靈性,如此清淨的靈性,難道汝已經是祭司了?”
少女微微蹙眉,好像有些不滿。
“說什麽呢,我怎麽可能是祭司。或者說我從來就沒接觸過什麽跟祭司有關事物好不好。”少年毫不猶豫,直接否認。
“那真是奇怪了,莫非汝的祖上有擔任過祭司嗎?血脈遺傳倒是有可能。”
“撒,這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是沒聽說過。不過祭司,到底是什麽?基督教的神父嗎?”
“性質相同,但是能力地位就相差太大了。祭司是指古代的神明祭祀的參與者,完全将身心奉獻給神明的信徒。”
“那不就是巫女嗎?原來如此,我大概明白了。”
聽了少女的講解,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關于少女的疑問,他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是嗎?汝的祖上是山伏,怪不得流傳下來的血脈會擁有如此靈性。但是這種清淨的靈性,顯然汝肯定是跟着長輩學過什麽,不然也不會這麽明顯。”
耳邊傳來了少女恍然的聲音。
少年心裏一驚,他在想什麽居然被一口叫破。
讀心術?
目光投向對面。
帶着神秘莫測的微笑,少女注視着他,眼中除了玩味,更多了幾分炙熱,就像看到了什麽有趣的寶物。
少年心頭湧現出不妙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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