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麽啊?”
好奇的發問。
而回答問題的是剛剛從地下爬出來的大鬼。
“那隻野獸和那個陰陽師好像存在着某種聯系。”
“因爲那個陰陽師并不是單純的人類啊。”
“是這樣麽?”
“你不知道麽?”
“我爲什麽要知道?”
對于這個一臉的不解卻又把話說得理直氣壯的家夥,大鬼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不過确實很難想象,這個時代竟然會沒有聽說過安培晴明身世的日本人存在。
“我不是日本人哦,這一點需要說明,甚至我連自己能不能稱之爲人類都有一點點的疑問。”
大鬼默然。
“不過你是什麽時候察覺到我不是妖怪的?”
之前還以爲自己是屬于京都的妖怪,怎麽忽然發現自己是人類了呢?
“因爲鼻子。”
“恢複本體之後就能做出辨别麽?”
這麽說來不恢複本來的樣貌的話不久失去意義了麽?
還真是不方便啊。
所以擺了擺手。
“總之旁枝末節先放到一邊,你能不能告訴我上面那隻野獸和那個陰陽師有什麽關系?”
“同一個靈魂的兩半。”
“假的吧?”
“真的。”
大鬼席地坐下,望着天空中一邊與京都妖怪們戰鬥一邊分神吞食着黑色食物的野獸。
嘴角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安培晴明的父親是人類,母親确實一隻狐狸,他的存在是有父母給予的,也就是說他的存在有一半是人類一半是妖怪。”
“半妖啊,倒也不算少見。”
“但是在千年前,爲了追求永恒的生命決定利用自己母親的**進行轉生的那個陰陽師卻發現半妖的靈魂混雜着人類與野獸的因子而無法回歸純淨的黑暗,如果不能真正的歸于純淨的話再一次誕生的他依然無法擺脫關于生命的煩惱,于是他将自己的靈魂分成兩半。”
“人與野獸?”
“不,是理性與本能,那個團黑色的事物裏包含着的是名叫安培晴明的陰陽師理性的那一半,而那隻野獸卻是本能的那一半。”
一半是絕對的理智,另一半是單純的本能。
說到底,也就是人類所标榜的自己與野獸的不同。
因爲分離出了靈魂中的雜質——安培晴明是如此認爲的——之後變得純淨的陰陽師在千年以後終于再次降生,隻要得到足夠的力量之後就可以塑造出不老不死的身體,那時就是他成爲人與妖之王的時刻。
不過,現在的狀況一定超出了陰陽師的預料,想不到千年前的仇敵竟然能找到他分離出去的那一半靈魂,找到他的半身。
大鬼得意的笑着,繼續說道。
“那隻野獸在數百年前被人類擊敗,并被人封印在了一把武器當中,如今它的一切活動都需要聽從武器的主人的命令,所以——”
“所以隻要控制着野獸将陰陽師吞噬,那麽武器的主人就能成爲再次降生于世的陰陽師的主人咯?”
“是的。”
“這麽說來,數百年前,那隻野獸之所以會被人類擊敗也是因爲你的關系吧?”
“是的。”
“哎呀呀,大家都在算計着啊。”
大家都在算計,隻是不知道最後誰被坑了而已。
一個人和一個妖怪就并肩站在那裏擡着頭看着上面的熱鬧。
其間淩夢飛還感歎了一句。
“真是好安逸啊。”
說是安逸其實也沒錯。
沒有紛争,隻需要坐在這裏圍觀就好。
大鬼大笑了起來。
“等着吧,看看到底是安培晴明的能量現攝取先完成,還是野獸的吞噬先完成。”
“但是就算能量攝取完成也來不及了吧?”
“哈,怎麽樣都沒有影響啊。”
無論是那一邊得到勝利都沒有關系。
能夠完全掌控再次降臨的陰陽師固然是好事,不過做不到也沒關系,隻要能夠殺掉那個家夥就已經很足夠了。
“還真是豁達。”
“這應該稱之爲豁達嗎?”
“嘛,誰知到呢。”
圍觀圍觀。
在結果出來之前姑且就在這裏站着好了。
等等。
忽然想起一個問題。
“呐,如果最後是你殺掉了安培晴明的話,你會怎麽對待羽衣狐?”
“殺了她。”
毫不猶豫的作出回答。
幹脆,沒有一絲猶豫。
“那個陰陽師的力量已經于那隻狐狸聯系在了一起,隻要那狐狸不死,無論殺掉陰陽是多少次那個男人都會被再次生出來,所以我要将那隻狐狸徹徹底底的殺死。”
“哦哦,還真是果決啊。”
“怎麽,你要阻止我?”
“當然,理所當然的。”
斜着眼睛瞄着大鬼。
眼瞳中閃爍着的是某種難以辨别的光彩。
“那個陰陽師的死活與我無關,但是如果你要殺死羽衣狐那家夥就是與我爲敵,我會殺掉你。”
“你?”
搖頭。
“我承認作爲一個人類你的力量強大的不可思議,可是千年之前比現在的你還要強大的那個陰陽師都沒有将我殺死,現在的你能做什麽?”
“我能打敗你,然後我認識一個老太婆能夠殺掉你,就像你說的那樣,徹徹底底的那種。”
這個時候,在間隙裏喝着藍端上來的茶的紫打了個噴嚏。
被子裏的茶也潑了出去。
“紫大人,太不小心了。”
一旁的藍急忙搶過紫手上的茶杯放到桌子上,又拿出毛巾幫着紫擦拭起來。
“難道紫大人感冒了?”
“感冒?不可能啦,我怎麽可能得那種病呢?”
“那爲什麽會大噴嚏啊?”
“一定是有人在說我的壞話。”
“壞話?”
“是的,壞話!”
而且,她已經知道是誰再說自己的壞話了。
“誰?”
“當然是外面那個臭小子。”
“很生氣?”
“很生氣。”
“可是爲什麽紫大人您在笑啊?”
“嗯,爲什麽呢?”
“爲什麽呢?”
“大概是因爲這樣就會讓我以爲他時時刻刻都在想着我。”
“這個,算是自我催眠嗎?”
“啊哈哈,這種細節不要在意啦!”
重重的拍打着藍的肩膀,嘻嘻哈哈的笑着。
淩夢飛和大鬼終于被發現了。
說是終于,其實也沒那麽麻煩。
那麽明顯的站在那裏的兩個家夥會被發現才是理所當然的。
于是圍攻野獸的妖怪群衆分出來兩個妖怪朝這邊靠近。
“你們,是什麽人!”
淩夢飛舉起雙手。
“我是和你們一卦的哦,千萬不要誤會了。”
而大鬼的嘴角緩緩揚起。
雙手抱在胸前,盯着靠近的妖怪。
什麽都沒有說。
那明妖怪——茨木童子生氣了。
拔出太刀向着大鬼沖了過來。
“不管你是誰,既然出現在這裏就成爲鵺的養料吧!”
如此說着,斬擊。
大鬼沒有移動。
靜靜地看着茨木童子的太刀擊中了自己的脖頸,一點反應都沒有。
太刀擊中了大鬼的脖頸,發出了金屬與金屬的碰撞聲,濺起火星,沒有造成一絲傷害。
“怎麽可能!”
“爲什麽不可能呢?”
大鬼的聲音裏含着笑意。
他站在那裏,望着茨木童子,如久别重逢的老有一般打着招呼。
“好久不見了,茨木童子,我的兒子喲。”
“胡說什麽!”
茨木童子的怒火越發熾烈起來。
“能叫我兒子的,能作爲我的父親的隻有那一位已經死去了的——”
“你說誰死去了?”
擡起了手。
握住太刀的刀刃手腕轉動,太刀碎裂了。
“你說誰掉了,我的兒子喲?”
“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像一瞬間變得無法說話了一樣。
木讷的,不知所措。
茨木童子終于認出了大鬼是誰。
之所以沒有一眼就認出來的原因隻是因爲在千年之前那個強大的妖怪幾乎沒有露出過這幅樣貌。
至少,在他的印象中隻有過一次,隻有一次以這樣的姿态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那是千年之前,大鬼和陰陽師戰鬥的時候。
那是千年之前,大鬼敗在陰陽師手上的時候。
茨木童子就這麽呆立在那裏。
一隻占了好幾分鍾之後才愕然的反應過來。
他的喉嚨裏擠出了顫抖的聲音。
“你,你,你是老爹?”
“哎呀,終于想起來了?”
伸手,揉着茨木童子的頭發。
“兒子喲,和我一起戰鬥吧,就想千年之前一樣。”
沒有回應,茨木童子搖晃着身體就好像随時都會倒下一樣。
搖晃着,搖晃着,然後手中的斷刀朝着大鬼刺去。
“我是京都妖怪,我是羽衣狐大人的部下,我所擁立的是妖與人之主是鵺!不是你,不是你這個千年前就應該死去的大鬼!不是你酒吞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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