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戰鬥的陸生一衆因爲地震的關系不得不終止了戰鬥,迅速的躲到了安全的地方。
然後他們看到了淩夢飛所看到的東西。
龐大得黑色球體緩緩升起。
雖然緩慢,但是卻帶有無可抵禦的力量。
上升,上升。
到高出了一條城的廢墟十米之後停止了上升。
停滞。
懸浮在那裏,不斷地向四周散擴散着其中包含着的惡意。
戰敗了的鬼童丸拄着太刀望着天空中的事物,眼中閃耀着熾熱的光芒。
“那就是吾等的夙願啊,奴良陸生。”
那是孕育着鵺的,孕育着安培晴明轉世之身的胚胎。
京都妖怪等待了千年,期盼了千年的妖怪之主終于就要誕生。
望着天空中的事物,陸生卻是另一種心情。
——還是來不及嗎?
來不及了,最終還是沒能阻止鵺的誕生。
原本的努力就好像玩笑一樣被否決了,所做的一切根本就沒有意義。
就算努力了,拼命戰鬥過,但是到了最後依然什麽都偶沒有改變。
鵺誕生了。
“怎麽可能沒有意義!”
握緊了手中的彌彌切丸。
“黑!我們上吧!”
誕生了又怎麽樣!
就算是千年前的強者又怎麽樣!
——我和我的百鬼夜行一定會将你們擊敗!
這是作爲總大将的信心,這是作爲百鬼之主的氣量。
仰着頭,在瓦礫和殘垣間奔跑着。
向上,向上。
不管是爲了自己還是爲了跟随自己的部下乃至爲了自己的父親。
向上。
黑色的圓球停留在天空中。
一個人緩緩地脫離了圓球顯出了自己的身形。
赤裸的羽衣狐并沒有在意自己的身體被他人窺伺,一派雍容,緩緩地擡起了手。
“妾身,苦苦守候,等待着一刻已經千年之久了。”
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
看不出到底是喜悅還是悲傷,看不出到底是在笑還是在哭。
她隻是那樣平靜的立于虛空之上。
“君臨于妖與人之上,被稱之爲鵺的新一代魑魅魍魉之主将于此降臨于世。”
千年了。
一千年到底有多長?
羽衣狐的心中隻剩下一片混沌。
或許喜悅過。
或許哀傷過。
或許大笑過。
或許哭泣過。
到了現在,那些過往都已經沒有意義了。
苦苦守候了千年,終于要在這一刻開花結果。
感受到了,感受到了。
孕育了千年,等待了千年,她的孩子再一次回到了她的身邊。
夠了。
這樣就夠了。
“難得諸君在如此良辰吉日聚集于此,除了京都的諸位,還有從江戶和遠野遠道而來祝福妾身的所有妖怪們喲,辛苦了。”
“哦哦哦哦哦哦!!!!!!!!”
京都妖怪們發出了歡呼。
千年的夙願,就在這一朝達成。
終于,妖怪莅臨人類之日就在眼前。
終于,妖怪們将再一次成爲世界的主人。
終于,終于,終于——
羽衣狐終于露出了笑容。
“哎喲哎喲,是在祝福妾身嗎?”
那麽就獻上感謝吧。
“不會很痛的哦,可愛的家夥們。”
不屬于京都的妖怪們此時正處于混亂當中。
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搞不清楚将要發生什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身處怎樣的狀況之中。
混亂。
“搞什麽啊,那個女人,竟然說我們是客人?”
“而且,那就是羽衣狐嗎?”
與想象中那個邪惡的大妖怪完全不同。
她是黑暗。
她隻是黑暗。
除了黑什麽都沒有的,單純的黑色而已。
“等一下,你們看!”
順着鑄铎的手指的方向,妖怪們看到了羽衣狐的身後,那個黑色的圓球正在緩緩的變化着。
變化着,在圓球的表面出現了一張臉,跟着圓球的變化越發的劇烈,隻是幾秒鍾的時間就變成了一個黑色的巨大胎兒。
——哦哦,哦哦,母親大人喲。
然後胎兒開始融化。
化作了黑色的液體,向下流淌。
流淌,擴散,黑色的液體将整個一條城包裹在其中。
羽衣狐的笑容顯得有些異樣。
“好了可愛的家夥們,獻出自己的一切吧。”
那聲音仿佛擁有着某種魔力,弱小的妖怪們紛紛跳入黑色的液體之中。
融化了。
死去了。
而他們的一切則化作養料供給胎兒的成長。
黑色的液體越來越多。
其中散發的惡意越發的明顯起來。
漸漸地,漸漸地,液體彙聚成了河流,黑色的河流在一條城的殘骸中流淌。
不過那河流好像擁有着自己的意志,他所吞噬的隻是弱小的妖怪,在流經鬼童丸這樣的妖怪時都會繞過之後繼續向前。
于是,奴良組被包圍了。
黑色的河流向着他們逼近,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但是他們并不認爲自己能夠抵抗河流的吞噬。
所以焦急,所以不知所措。
同一時刻,因爲地面的塌陷落入地下的大鬼的臉開始扭曲。
身體變得巨大,原本一米八十左右的身高增長了一倍有餘,額頭上突出的尖角上泛着紅色的雷光。
不再是人類的樣貌,而是妖怪。
在解開變身之後原本被束縛在體内的妖力也得到了解放。
龐大得力量如同風暴一般講四周的一切卷起,然後無情的碾成碎片。
因爲他的變化,一條城開始了第二次劇烈的地震,原本就已經殘破不堪的建築這一次徹底的毀掉了。
好不容易躲過了之前的事故的妖怪們再一次開始四散奔逃,而一些倒黴的家夥直接因爲震動而掉落在了黑色的河流當中,下一刻全部都消失了。
正在向上奔跑的陸生掉了下來。
下面正是那些黑色的事物。
如果掉到那裏面,就算是陸生也要受傷的吧?
“少主!”
從遠處抛過來的麻神将即将落盡黑色河流裏的陸生綁住,一股力量拉着他像抛出繩子的方向移動。
然後無頭鬼和毛娼妓将陸生接住。
“真是危險啊。”
“是啊,真是危險啊。”
三個妖怪心有戚戚焉的點頭,不過忽然發現剛才那個聲音并不是他們中的任何一個。
猛的回頭,看到淩夢飛正微笑着揮着手。
“是你啊。”
一瞬間的放松。
于是陸生被劍刺穿了。
淩夢飛的劍。
“你在做什麽!”
無頭鬼和毛娼妓向着淩夢飛發動攻擊,不過卻被輕易的躲過之後兩劍砍翻在地。
淩夢飛笑着對陸生說道。
“我之前确實說過我們要聯手,不過沒有明确的說過聯手到什麽時候對吧?”
“就,就到剛才,結束?”
“答對了,加十分。”
是的,所謂的聯手在剛剛結束了。
其實會說要聯手也不過是心血來潮,察覺到這樣做完全沒有任何意義之後他也就果斷的解除了——單方面的——雙方之間的合作關系。
如此而已。
“我不該相信你的。”
“但是你相信了。”
“可是現在認清楚還來得及。”
“不,我表示來不及了。”
回身,将試圖偷襲自己的鑄铎和淡島擊飛,跳入間隙移動到陸生的背後,連續的攻擊刺穿了陸生的雙手和雙腿,然後再一劍刺穿了陸生的胸口。
“我倒也沒打算殺掉你們,隻是之後的戰鬥不要來礙事就好。”
“你這家夥!”
陸生的部下們想要沖上去将淩夢飛幹掉,但是連摸到他的衣角也做不到。
遠遠地拉開了雙方的距離,淩夢飛笑了笑。
“帶着你們的首領逃吧,之後的戰鬥不是你們能加入的,當然淡出的找死的話我也不會說什麽啦。”
說完就消失掉了。
“可惡!”
跺腳。
但是無濟于事。
“就像那個混蛋說的一樣,帶着陸生逃吧。”
“可是羽衣狐她——”
“一盡管不了那些了!如果陸生死了什麽意義都沒有了!”
“快掉找到鸩,必須在陸生傷勢惡化前找到鸩!”
“那麽走吧。”
鑄铎發動了自己的畏。
“你們跟在我的後面,我們走!”
奴良組及遠野妖怪拖離。
這個時候,黑色的河流幾近布滿了整個一條城的廢墟。
孕育已經到了最後了。
完整姿态的鵺即将誕生。
異變突生。
寄宿在黃泉武器之上,那隻奇形的野獸不知何時從天而降,開始大口大口的吞噬着黑色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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