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克寺。
一直在等待的土蜘蛛顯得焦躁不安。
“好慢啊,那個小鬼。”
還沒來還沒來還沒來還沒來。
爲什麽到了現在都還沒有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煩躁,快要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在與對手大戰的渴望和四百年以來一直被壓抑着的食欲的攻擊下,土蜘蛛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
不行啊。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鵺還沒有降生,還沒有足夠與自己匹敵的對手的現在還不能滿足自己的食欲啊。
腳步聲響起。
枯坐在狹小(相對而言)的屋子裏的土蜘蛛緩緩地擡起頭來。
他看到了淩夢飛。
剛剛提起的力氣一下子從看不見得破洞裏漏了出去。
“什麽啊,是你這家夥。”
“哎呀,還真是抱歉啊,令你這麽失望。”
“是啊,很失望啊。”
搖晃着煙鬥,連聲音都變得有氣無力。
如果在這樣下去說不定真的會崩潰,這個巨大的妖怪。
在對戰鬥的渴望和對填飽肚子的欲望的雙重壓迫下,精神會崩潰也不是什麽太出乎意料的事情。
淩夢飛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手腳并用的順着柱子爬到了建築的橫梁上,躺下。
“嘛嘛,失望什麽的随便你了,我先睡一覺,等到開打的時候叫我啊。”
然後睡着了。
而土蜘蛛不知道應爲什麽考慮隻是繼續坐在那裏,一邊向嘴裏灌着酒一邊大口大口的抽着煙。
快點。
更快一點。
更快一點來到這裏。
焦躁。
身體裏有火焰在燃燒。
等不急了。
已經等不及了啊。
快點啊,快點啊,快點來到這裏啊,奴良陸生。
一個小時以前。
京都郊外的山中。
迎着從地平線上升起的太陽,明明全身布滿傷痕卻顯得精神奕奕的陸生将鸩遞過來的寫着畏字的披風披在肩上。
“土蜘蛛在相克寺。”
一樣的,他和土蜘蛛抱着一樣的心情。
焦躁,不奈。
已經等不及了。
“還真是花了不少時間呐,冰麗在等着我啊。”
雖然沒有回頭,但是他的話語是對着身後的妖怪們說的。
“走了,治理土蜘蛛去,好好跟在我的身後!!”
兩個小時之後。
一條城,因爲銮地藏的失蹤而變得有些混亂的妖怪們接到了一個比銮地藏失蹤更加糟糕的消息。
“一刻之前,清永寺的妖怪中不知道被什麽人消滅了。”
“你說什麽?”
一把揪住前來報信的妖怪,茨木童子原本還算溫和的臉因爲擋住鬼臉的木闆在不久之前被打碎而顯得猙獰。
報信的妖怪茨木童子妖氣的壓迫隻是一味的發抖,顫抖的舌頭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
或許是發現了手裏妖怪的異狀茨木童子冷哼了一聲将妖怪甩到一邊以後從上了一條城的最頂端。
遠遠地眺望着清永寺的方向,那裏盤踞着的妖氣管然已經被驅散了。
身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茨木童子!”
“那些家夥的傳信是真的嗎?”
“你們自己看吧。”
沒有直接回答鬼童丸和狂骨的問題,茨木童子隻是讓到了一旁。
這個時候,另外一名銮地藏的部下沖到了他們面前。
“屬下該死,半刻前第四封印的西方願寺的妖怪不知爲東方來的何者所滅,随後那不明者正向西北方前進中。”
“哈?”
在完全接受這個消息之前,一條外形酷似龍種的妖怪從天上掉落。
“這是第三封印的守護者?”
“确實是他沒錯。”
“這麽說來——”
“第三封印也被突破了。”
可惡,明明隻差幾個小時了,卻在這種時候忽然出現狀況。
“茨木童子,我們走吧。”
“哼,是到如今也不能躲在這裏了。”
還有一段時間也才會誕生,在此之前不容任何人打擾羽衣狐的分娩。
那是京都妖怪的夙願,怎麽可能讓那些不知所謂的東西破壞。
“我和茨木童子去狙擊那些入侵者,狂骨你留在這裏守護羽衣狐大人。”
“對了,銮地藏呢?”
“之前他和精骷髅一起去襲擊了陰陽師的總部,可是現在已經完全失去了消息。”
“死了嗎?”
“不知道,而且我們已經沒有考慮那種事情的時間了。”
銮地藏本也不是什麽強大的妖怪。
之所以能成爲妖怪們的首領是因爲銮地藏能夠控制人心的能力,但是到了現在這種時候那個眼球的存在已經變得可有可無了。
“還有最後的幾個小時,就算獻上生命我們也要守住一條城。”
隻剩最後的幾個小時了。
鵺,就要降生了。
納布兄弟死了。
晃司先生也死了。
明明之前還活着的,還在說笑的,鮮活的同伴。
他們已經死了。
時間是離開花開院家之後十五分鍾。
地點是京都的某條小巷。
之所以會到這裏來時因爲被某個奇怪的靈氣吸引着,當一行五個人走進小巷盡頭的時候,來時的路被忽然出現的年輕男子擋住了。
“你們好。”
俊美的年輕人禮貌的問好,臉上挂着溫和的微笑。
“很高興各位能夠接受我的邀請。”
“邀請?”
“是啊,邀請。”
“剛才的靈氣是你放出來的嗎?”
皺起眉頭,黃泉抽出了刀站在了年輕男人的正前方。
“你的身上,有殺生石吧?”
“你說的是這個吧?”
揚起右手,指縫間一枚紅寶石雜陽光的照耀下閃耀着奇異的光彩。
那光芒吸引着人的目光,讓人不自覺想要沉迷其中。
寶石的中央是一團混沌。
混沌,變換着,一種難以言喻的迷離。
仿佛能夠吞噬人的靈魂一般。
殺生石。
黃泉的眼神越發犀利起來。
“你,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
會這樣發問,隻是因爲根本看不出他到底是人類還是妖怪。
到底是誰?
是敵人,或者是友軍,又或者是第三方的勢力。
年輕的男人并沒有回答黃泉的問題,反倒是一臉好奇的端詳着黃泉手中的太刀。
“這個東西,就是封印了那頭野獸的東西了吧?”
那頭野獸?
“你說的是鵺嗎?”
“哎呀,原來真的叫鵺啊,那就太好了。”
将手裏的殺生石收了起來,年輕的男人高興地鼓起掌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隻是從表情就能看得出來他真的很高興。
很高興哦,因爲如果那野獸真的是自己要找的目标的話就絕對能夠達成的。
達成那個目标。
“叫做鵺啊。”
這麽說着擡起了手。
握在了太刀的刀刃上。
手上用力,緊緊地握刀刃的手全沒有被鋒利的部分劃破。
沒有受傷,沒有疼痛,隻是一味的加大手中的力量。
氣氛變得詭異。
其間黃泉幾次試圖将太刀從男子手中抽出來,卻發現刀身像是被澆鑄在了男人手中一般紋絲不動。
——好大的力氣。
隻是比力氣的話黃泉沒有任何的勝算。
——可惡。
向着太刀注入靈力,将寄宿于武器之中的野獸具現。
“哦。”
男子輕輕地發出了好像驚訝的聲音,斜着眼睛瞪了一眼剛剛與空氣中顯露出身形的鵺。
僅僅隻是一眼,鵺開始躁動。
吼叫。
野獸全身的長毛根根豎起,前爪不斷地刨動地面做出一副戒備的姿态卻沒有撲上去。
它在猶豫。
野獸的本能讓它感到猶豫。
它察覺到了年輕男人體内隐藏的東西。
那是它無法對抗的可怕力量。
鵺在猶豫,但是男人的動作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松開了手中的刀刃,甩了甩手。
“這把刀比我想象中的要堅固得多啊。”
發現沒辦法直接使用蠻力破壞太刀的他無奈的放棄了最簡單的方法,反正之前的計劃裏也有着針對這種情況的應對策略了,所以沒關系。
溫婉的笑着,雙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比自己要打上幾倍的野獸。
眼中沒有恐懼和慌亂,有的隻是獵人發現了期望中獵物時的光芒。
向前。
一步,兩步,散步。
走到鵺的面前。
蓦地探出手來,手掌按在了野獸的頭頂。
随着一聲沉悶的聲響鵺那巨大的身軀倒下了,被年輕的男人輕而易舉的按倒在地。
頭顱陷入石闆鋪就的地面,雖然四肢拼命地掙紮卻沒有任何意義。
掙紮不動,掙脫不開。
明明體型的差距如此巨大,爲什麽力量的對比卻完全相反呢?
男子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彎下腰,低語。
“抓到你了。”
然後便開始了戰鬥。
會做出這種行動的男人直接被劃定爲敵人,五個人對他發起了攻擊。
雖然明白與能夠如此輕易制服鵺的對方開展是無比愚蠢的行爲,但是除此之外卻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會将一行人引誘到這種地方而後又大大方方的堵在了巷子口的男人是不可能放她們離開的吧?
于是選擇了戰鬥。
然後被擊敗了。
就像鵺被制服一樣,就連像樣一點的進攻都沒有就被打敗了。
不管是刀刃也好、符咒也好、子彈也好、炸彈也好。
怎麽樣的攻擊都可以,男人隻是擡起了空出來的那隻手,就像拍掉幾隻蚊子一樣随意的拍飛。
接着是他的反擊。
連一分鍾都沒有戰鬥就結束了。
納布兄弟死了。
晃司先生死了。
“之後輪到你們了。”
男人禮貌的提醒黃泉和神樂。
之後,輪到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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