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弱的身體開始融化。
随着一片一片的碎片投入其中,失去了頭顱,心髒消失的屍體開始融化。
“将人殺死,将寄宿者靈魂的器官——心髒掏出之後失去了靈魂的身體會變成一具空殼,這種時候在原本應該生長着心髒的地方埋入一枚碎片的話死者就會以肉偶的形象存在。”
肉偶。
正如它的名字一樣,有着血肉的傀儡。
“但是我現在的狀況我許并不能歸爲此類。”
停留在賽提爾受傷的最弱的頭顱望着自己漸漸融化的身體淡然的開口,就好像一切與自己無關一樣。
“我的心髒已經失去了,甚至連讓我獲得了一切的大碎片也被奪走了,可是我的靈魂還殘留着,還殘留在我的大腦裏。”
這是唯獨最弱能夠做到的,就算是其他大碎片也無法模仿的事情。
改造肉體,将大腦變成可以寄宿靈魂的器官,這樣的話就有兩個部分可以容納自己的靈魂而不會像其他的碎片持有者一樣心髒被破壞就徹底的死亡。
所以現在他還活着。
就算心髒被搶走依然還活着,還能和賽提爾這具殺菌消毒的身體合作。
他當然不會認同着個女人的想法,不過合作的雙方可以是相互利用。
賽提爾想要找回自己的頭顱但卻又不願意被頭顱控制,而最弱想要做的隻是重新得到大碎片而已。
是得到,而不是奪回,他已經放棄了被淩夢飛奪走的原本屬于他的事物。
那種明明不甚強大卻又難以捉摸的力量讓他感到懼怕。
不管是單人房也好、不快逆流也好還是愛之歌抑或是身邊的殺菌消毒,哪一塊都沒關系。
他要得到真正的永生。
“那麽,開始吧。”
低語。
最弱的頭顱也開始融化。
融化,變成如同膠質一般的事物,成爲像是淤泥一樣的存在,融化,然後滲入地面,消失不見。
賽提爾拿出了移動電話,電話的屏幕上寫着一行文字。
——找到她,我會在你的身後。
已經一個星期了。
這一個星期萊納也習慣了和同屋的東洋女神相處的日子。
雖然這位女神身上纏繞着濃濃的死亡氣息與黑暗的不祥,但是萊納卻能清楚的感受到在這位神祗最中心的那一團仿佛永恒的甯靜。
這也是他願意和她住在一起的原因吧。
不過最主要的一點在于,萊納打不過她。
至于爲什麽萊納會知道的這一點是因爲已經試過了。
閻魔愛以及閻魔愛的權能征召的戰士所使用的能力并不是魔法,即複寫眼無法解析的力量,無法解析卻又在絕對的力量上有着巨大差距的雙方作戰的話勝負不言而喻,所以萊納也隻有默認了對方的存在。
而且,像萊納這麽懶惰的家夥就算真的能夠打赢閻魔愛大概也不會動手的。
因爲很麻煩。
可喜可賀的是女神除了每天休息之外其餘的時間幾乎都在尋找某個目标,所以也沒有對萊納的睡眠造成什麽影響,于是也就沒什麽好抱怨的了。
然後,今天早晨,也就是四月二十五号星期日的早晨,萊納卻被閻魔愛從床上踹了下來。
早上九點鍾,因爲太陽曬到了他的臉上所以睜開了眼睛。
“早上了嗎?”
抓了抓頭。
他的臉上寫滿了猶豫。
猶豫什麽?
在猶豫着到底是要爬起來去把窗簾拉上呢還是什麽都不要管。
好好想一想的話其實這些根本不能稱之爲煩惱,完全不需要思考的。
将被子往頭上一蒙,轉了個身繼續睡。
“啊,麻煩死了。”
因爲麻煩所以放棄了。
雖然天氣很熱,雖然用被子蒙着頭更熱,但是果然還是睡覺,爬起來這麽麻煩的事情還是算了吧。
雖然這樣,但是卻有人對此很不滿。
一股很大的力氣把萊納蓋在頭上的被子扯開,然後一腳踩在他的臉上。
“還不起床嗎?”
是女神的聲音。
但是萊納完全不想理會,隻是試着把踩在自己臉上的腳移開。
“我還是睡覺好了。”
這麽說着用枕頭把臉遮住,繼續睡。
“真的不起來嗎?”
“因爲很麻煩啊,而且也沒什麽事情要做。”
然後枕頭被搶走了。
“起來。”
雖然是沒什麽起伏的語氣但是卻充滿了強烈的支配幹。
如果是一般人的話絕對會因爲這一句話而覺得必須服從女神的命令,但是萊納可不是普通的人啊,他是心中懷着把世界建設成一個可以安逸的午睡的美好世界的夢想的人。
好吧,這個夢想卻是不怎麽樣,但是萊納不是普通人,萊納沒有受到閻魔愛聲音中所帶有的言靈所驅使,隻是把臉朝下埋進床單裏繼續睡覺。
閻魔愛點了點頭。
雖然隻是七天的相處(甚至沒怎麽相處)但是她已經完全了解了來那是個怎麽樣的家夥。
既然他說要睡覺的話就絕對不會爬起來的,除非你強迫他,比如說——
擡起腳來,重重地踹上去。
雖然隻有小學生的體型,但是畢竟是女神,閻魔愛的力量可不是萊納可以相提并論的。
他打着滾掉到了地上。
“幹什麽啊,我在睡覺啊!”
“看到了。”
當然看到了,當然很清楚。
正式因爲這樣所以才會踹你一腳。
閻魔愛點頭,然後一腳踩在了萊納的肚子上。
“不管你要做什麽,幫助我。”
“幫助你?幹嘛?”
“不需要過問理由,你隻要幫助我就可以了。”
“我才不幹呢。”
把纖細的腳從自己的肚子上也開,萊納翻了個身用背對着閻魔愛。
“我很困,還要睡覺所以請不要打擾我。”
“幫助我,或者我讓你無法入睡。”
萊納忽然感覺到一陣寒意。
接下來有那麽一瞬間整個房間都陷入了一片黑暗,這本來是很适合睡覺的環境,但是配上那比冬天的西伯利亞還要冷一些的氣溫的話就不是那麽一回事了。
下一刻房間又回到了之前的樣子,好像剛才的變化并不存在。
不過雖然隻是一瞬間但是已經足夠把萊納的睡衣驅逐。
這家夥終于從地上爬了起來。
“那個,你想幹嘛?”
“你隻要跟我來就好。”
“是嗎?那麽走吧。”
雖然很不情願,但是好像自己沒什麽反抗的餘地。
城市的另一邊。
“呐,你們這的不能放了我嗎?”
所在角落裏的布雷柯瑟好像很委屈的望着面前的少女。
對讓知識用自己那像是槍口一樣的眼神瞪着她。
這樣的眼神讓布雷柯瑟想要說的話也縮了回去。
倒是一旁的小姬哈哈的笑着。
“那個,其實你隻要幫我們一下就可以了的。”
“那是不可能的。”
布雷柯瑟搖頭。
“或許在你們看來這不是什麽大事,但是如果那樣做的了的話咔叽哩會死的。”
“其實他已經死了吧?”
美名淡漠的開口。
“單人房早就死了,和你在一起的不過是他的靈魂而已。”
“但是就算這樣那也是咔叽哩啊,如果他幫了你們的話自己就會消失的。”
“哼,你以爲他什麽都不能做就能這麽維持下去嗎?”
冷冷的反問。
“單人房的靈魂之所以還能保持完整不僅是因爲大碎片的緣故,還是因爲你的大碎片——破局那斬斷因果的力量的作用吧?”
美名笑了。
美麗的臉龐上閃過一絲殺意。
“我隻要殺了你單人房也會就這樣消亡。”
“可是——”
“可是什麽?你想說自己能夠打敗我們?”
雖然美名現在不能算是戰鬥力啦。
但是破局的力量終究不是用來戰鬥的,她是不可能戰勝阿掘和小姬從而逃走的。
會輸,會死,然後咔叽哩也會徹底的消失。
可是,就算如此,即使如此她還是不希望咔叽哩爲了去救其他人而消亡。
把臉一闆,直直的瞪着美名。
“既然如此的話,你們殺了我吧。”
異常的果斷。
于是又一次陷入了僵局。
這是第幾次無意義的交流了呢?
說什麽殺了她,怎麽可能做那種事情。
無論是治愈鈴音還是找到身體後把美名的頭放回去都需要單人房的力量,而被破局的力量保存在布雷柯瑟項墜裏的肉山咔叽哩的靈魂一旦失去了頗具力量的保護就會崩潰。
同時,因爲那隻是單純的靈魂而不是寄宿在心髒裏的有形的存在幾個人也隻能幹瞪着眼束手無策。
所以一直到現在已經一天的時間了卻依然毫無進展。
這樣下去很難辦啊。
但是,下一刻,布雷柯瑟腳下的木闆卻猛地斷裂,整個人都掉了下去。
“怎麽回事?”
“抓住她!”
“姐姐!”
而掉下去的布雷柯瑟甚至連尖叫都來不及就被一團黑泥一樣的東西包裹住。
緊接着這棟本就已經來就不看得建築物開始晃動,然後倒塌。
“小姬,先出去!”
“但是阿掘寶寶她——”
“不要管她了,反正死不了。”
是啊,這種老舊的建築怎麽可能讓阿掘死掉,美名之所以要離開這裏隻是覺得好像有什麽奇怪的問題。
在剛才,她好像看到了某種事物。
漆黑的,明明沒有見過卻讓她覺得無比熟悉的事物。
跑出來的小姬望着倒塌的公寓也不知道該怎麽才好,明明才剛搬進來不就得。
“姐姐,怎麽辦啊?”
沒明确完全沒有理會她,隻是喃喃自語。
“那是什麽啊?”
“怎麽了姐姐?”
“或許是錯覺。”
美名歎了口氣。
如果是錯覺的話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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