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天的晚上十一點,淩夢飛也在夜遊。
這和好奇心什麽的沒有關系,也不是因爲覺得無聊所以出來找樂子,隻是很單純的睡不着而已。
理論上來說淩夢飛不應該失眠的,畢竟他現在的身體依然很虛弱——相對而言——隻要躺下去就一定會進入夢鄉。
不過,今天算是意外吧。
原因是什麽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總之睡不着就是睡不着。
“不過這座城市隻要過了完全放學時間就沒什麽人了,這樣的夜晚還真是無聊。”
當然并不是說這個時候沒人會上街,不過他自己專挑着沒人的地方所以理所當然的顯得很空蕩。
這麽說來,或許應該回去努力的睡覺,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漫無目的的閑逛,然後毫無意義的抱怨。
雖然這麽想着但是依然沒有回去的打算。
心中隐隐有個聲音在呼喚着他。
那是一個讓他感到親切而又陌生的聲音。
就好像從很久以前就認識的,卻又被自己無意間忘記的友人的聲音。
搖了搖頭。
——應該不可能吧?
魔法世界的那些家夥沒有理由這個時候忽然冒出來的,至于其他的人,雖然記憶殘缺但是他依然能确定自己沒有認識其他的什麽人。
既然如此,趁着睡不着覺索性就一直走下去好了,看看到底是怎樣的家夥能将聲音傳達到自己的心中。
已經半年了。
已經半年沒有好好的活動過的身體雖然依舊虛弱卻在渴望着。
渴望着,渴望戰鬥。
月亮露出了臉。
明明是四月的中旬,天空中卻挂着方法将夜空撕裂的新月。
擡頭仰望暗淡的夜空,慢慢地在街上踱步。
深呼吸,然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
現在還隻是初春,如果是自己的家鄉的話還很還冷吧?
不過這裏畢竟是赤道上的海島,就算是有曆史記錄的最低溫度也是讓人無法感到寒冷的數字。
學院都市,還真是個神奇的地方。
“可是我問什麽要跑到這裏來啊?”
草薙護堂望着那不合時宜的新月伸着懶腰,雖然每次都是這樣不明就裏的就被叫了出來,但是還是覺得自己沒辦法習慣。
事情要從四天前的下午開始說起。
手機的來拿點顯示是星期五下午四點多。
“有沒有什麽理由之類的?我沒有義務按照你說的去做啊,而且我這邊也有預定的事。”
突然出那種話來讓草薙護堂感到很爲難啊。
艾麗卡那個女人總是這樣——
正從學校準備回家的草薙護堂感覺自己受到了刻薄的對待。
“因爲我想要見你,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護堂也應該想我想得不得了吧,這樣不是很好嗎?”
“不覺得有多想念,别以捏造我的感情爲前提啊!和這個沒關系,上次見面時兩個星期前啊!連半個月都沒有過啊!隔着半個地球分處兩地的兩個人用這種速度見面總覺得很奇怪——”
不過也隻能盡量的用冷淡的話語來回複。
雖然也習慣了這個女人旁若無人的态度了,但是總不能跟着她的步調。
可是,就算如此,草薙護堂敵不過艾麗卡卻是事實。
“恩,半個月無法相見,護堂太可憐了,沒辦法!離開了最愛的我,爲生活上的事兒操心,很充分的理由啊!關于這件事我有更好的辦法,所以請期待明天我的安排吧,不過呢——”
這種話鋒一轉的語氣讓草薙護堂的心忽的收緊。
說不定有什麽糟糕的陰謀。
“等等,艾麗卡,那個先說到這裏,先說好回合的滴定,不先說好那個的話我就挂電話了。”
“真不愧是護堂,對我的約會的邀請也不會立刻飛奔過來,我可沒有邀請過其他的男生哦。”
電話裏傳來了艾麗卡的笑聲。
草薙護堂那個皺起了眉頭。
性格依然是這麽糟糕啊。
唉,即使知道她是女惡魔,迷戀她的男人還是有很多,這也正是她的魅力所在可是這樣的魅力讓他很頭痛卻又無法擺脫。
搖頭。
電話那頭的艾麗卡的聲音傳了過來。
“那麽我才說一次!草薙護堂立刻到我面前來,我需要接住你的力量,因爲遇到很難解決的時間所以認真考慮之後,我,艾麗卡,以我自身的名譽保證沒有說一句謊話。”
聲音傳到了她的認真和鄭重。
而且,如果是連【名譽】這種話都說出口了的話,既然連那個東西都賭上了,就絕對不是謊言。
對于艾麗卡而言,【名譽】或許是比任何東西都更爲重要的。
——沒辦法。
草薙護堂歎了口氣。
即使艾麗卡是個任性、頑固、喜歡随心所欲爲所欲爲而且性格糟糕透頂的家夥,她怎麽說也救過自己許多次,是自己之所以能活到現在的恩人。
都對自己說了那種話了,不可能拒絕。
“明白了,就好像說的那樣,一定要來接我。”
“真高興您能這樣回答,以騎士的精神祝福你哦。”
“那麽,我應該做什麽?可疑的事情我是不會幫忙的哦。”
“當然,你隻要以王的身份戰鬥就行了,接下來的事情我會解決的,但是沒用上王牌就能把事情解決就太好了,好啦,其他的沒什麽了。”
“王牌?”
艾麗卡那種危險的發言讓草薙護堂吓了一跳。
“該不會發展到那種程度吧?”
“誰知到呢,這一次的事情因爲被卷入的勢力太多的關系變得很不安定啊。”
事實上事情的一開始誰都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
原本隻是因爲出現了一些特異的狀況所以才會引起艾麗卡所在的魔術結社的注意,然後因爲個人原因接手了調查的艾麗卡循着線索調查追蹤之後終于和真相隻有一線之隔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如果真的去揭開那些東西的話說不定會死掉,于是她需要強大的助力。
說道助力理所當然的邀請了最值得依靠的草薙護堂,隻要他站在自己的身後的話一切就沒有問題了。
然後兩個人有說了一些話之後挂了電話。
去那個沒有聽過名字的太平洋上的海島的事情就定下來了。
爲了收拾行李而回到家裏的草薙護堂看到了郵箱裏的郵件。
果然,是航空郵件。
寄件人當然是艾麗卡。
從成田機場出發前往赤道線上的海島的機票放在信封裏。
這可不是普通的郵件。
這是顯而易見的,因爲根本就沒有貼上郵票。
這應該是從艾麗卡所屬的奇怪騎士團兼魔術結社東京支部的人偷偷放進來的吧?
而這樣奇怪的手段一定是利用了【魔術】從艾麗卡所在的地方直接送來的。
之後的事情就比較簡單了。
和爺爺打過招呼之後前往成田機場乘着那一班飛機在幾個小時以後到達了目的地。
不過知道真的下了飛機之後草薙護堂才知道自己到了什麽地方——雖然島的名字确實沒有聽過,但是學院都市他是知道的。
這就是草薙護堂回到這裏來的原因,至于爲什麽會滞留到現在,果然還是因爲他自己的過錯。
到達學院都市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不過艾麗卡說時間正好于是兩個人在半個小時後突入了意見研究所,具體情況艾麗卡沒有說明,不過研究所裏有着對于艾麗卡所屬的魔術結社很重要的某件事物所以她才會從米蘭追到這裏來。
研究所的守衛并不算強,至少艾麗卡很輕松的就突入到了追深層的保存庫,但是卻在最後奪取那個事物——當時看到的是一個密封的金屬罐子——時卻因爲自己的大意讓一個怪物把那東西奪走了。
不止如此,如果不是草薙護堂身上有着特殊的能力的話他已經死在那個怪物的受傷了。
雖然時候艾麗卡并沒有責怪他,但正是因爲這樣才讓他越加自責,于是他決定留下來知道艾麗卡拿到那個東西爲止。
于是他就在這座城市裏逗留了四天。
雖然隻是四天但是已經足夠讓他明白這座城市是多麽的不安定了,特别是夜晚。
于是,理所當然的,作爲讓艾麗卡的計劃失敗的賠罪,草薙護堂這幾天晚上都必須在無人的街道上遊蕩,爲了能夠找到上次強作金屬管的怪物。
“說到底,這座城市爲什麽會有這種怪物啊?”
雙方的存在是完全相反,那隻根本就沒有相遇的相異性。
人類的科學發展到了最頂端的城市。
人類的迷信達到濃重的時候産生的怪物。
根本就是世界兩端像是南極和北極一樣遙遠的兩個點卻意外的在這裏重合。
他理解不了。
這并不是因爲自己的愚笨——雖然這一直是他的煩惱——而是因爲這些确實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
不夠有人能夠回答他的問題。
“因爲,有某種力量扭曲了因果。”
是一個年紀和草薙護堂差不多的少年的聲音。
“因爲,殺死怪物的怪物不見了。”
那聲音平淡而沒有起伏,可是草薙護堂卻從中聽到了某種叫做幸災樂禍的意味。
不是好人。
一瞬間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或許能夠成爲朋友。
說不定雙方能夠交托性命。
但是,那個家夥絕對不是好人。
這是身爲campione的草薙護堂所看到的真實。
不自禁的向後退了一步,心中有些忐忑的望着想自己走來的那個人。
“你是誰?”
“我啊,我叫淩夢飛。”
那家夥大咧咧的走了過來,好像完全沒有看到草薙護堂的戒備。
确實,這個人在戒備,不過站在淩夢飛的觀點來看那種事情根本就不需要在意啊,并不是誰更強大的問題,也不是能不能赢的問題。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雖然隻是很随意的對話幾句,但是淩夢飛卻很輕易的看穿了草薙護堂的本質。
“不需要戒備,我并沒有與你戰鬥的打算。”
輕笑。
草薙護堂是個好好先生。
雖然必要的時候該動手還是會動手的,不過他終究是個好好先生,隻要對他微笑就不會被懷疑,隻要不觸犯他的底線就能相安無事的家夥。
“我非前來戰鬥,雖然新生的campione是不錯的對手,不過現在的我或許沒有和你戰鬥的能力。”
這是實話。
淩夢飛并沒有戰勝草薙護堂的信心。
雖然隻是新生的弑神者,可是這個家夥的能力中有一樣是現在的淩夢飛所無法抵擋的。
就算很想戰鬥,但是還是算了吧。
如果受了重傷的話她們會擔心的。
搖了搖頭。
“那麽,再見。”
徑自從草薙護堂身邊走過,将一頭霧水的他扔在那裏。
加快了腳步。
心中那個呼喚越加的急促起來。
那個聲音,不斷地響起,猶如近在耳畔。
誰?
到底是誰?
到底是誰在呼喚我?
是誰?
變得焦急。
他的心亂了。
如此急切的想要看到那個在呼喚自己的人,想要到達她的身邊。
很懷念,很溫暖。
心中的某個角落在悸動,殘破的靈魂也顫抖着作出回應。
那是什麽?
不知道。
想不起。
既然如此的話隻要到達那裏就可以了吧?
看到了,就一定能夠想起。
所以向前。
向前,向前。
不知不覺淩夢飛走入了一個奇怪的境界。
那裏脫離了塵世,那裏不再是人間。
他曾在這裏停留,他曾想過在這裏留宿。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他無比的留戀這個境界。
“是這樣啊。”
伸出右手,虛握。
世界好像在一瞬間碎裂。
崩散,如鏡子碎裂,化作飛灰消失不見。
淩夢飛隻是站在一塊空地上而已,他哪裏都沒有去,隻是停留在原地。
“幻覺對我無用,如果我會被那種東西迷惑的話早就該死在不知道什麽地方了,所以不要用那種白費力氣的方式。”
向前,微笑的望着站在自己不遠處的那個女孩。
黑色的和服,黑色的長發,還有那雙像是隻剩下死寂的雙眼。
“你是來殺我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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