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章


要說改變了的話确實是改變了,很徹底的,從人類變成了超越人類的怪物。

黑櫻用手捂住臉頰仰着頭瘋狂的大笑着。

不知都爲什麽,這樣的聲音讓人感受到了終末的臨近。

就好像徹底絕望了一般。

衛宮士郎什麽也不願意去想,隻是四肢攤開躺在地上。

他希望就這樣死去。

或許是忽然出現的,或許是早就埋下了的種子。

衛宮士郎希望自己死去,他在憎恨自己。

無力,軟弱,莽撞,隻能看着SABER受傷。

“我原來根本就不是什麽正義的夥伴啊。”

事到如今才明白到這個事實。

正義的夥伴隻不過是爲了滿足自己罷了。

曾經憧憬着那個人的背影,所以才會希望自己也能夠成爲那樣。

和現實無關,和過去無關,一直強調着自己是正義的夥伴隻是爲了讓自己得到滿足。

卑微嗎?

或者是可恥。

心裏想着,就這樣死去也算是好事吧?

什麽也做不了的自己,什麽也改變不了的名爲衛宮士郎的自己。

醜陋。

是如此不堪入目的存在。

或許十年前那場大火之中自己就應該死去。

或許這些年的時間自己隻不過是活在一個虛僞的笑話之中。

切嗣是正義的夥伴,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正義,可是自己隻不過是個可笑的模仿着,所做的一切似是而非,到了最後也隻會變成笑柄。

既然如此,還不如放棄。

既然如此,還不如結束。

既然如此,還不如死去。

與衛宮士郎差不多狀況,遠坂凜也陷入了負面情緒的泥沼當中。

蜷縮着身體,面色鐵青。

嘴唇被牙齒磨破滲出了鮮血,但是卻毫無所覺,隻是渾身發抖,臉上寫滿了不甘于不願。

心裏在掙紮吧?

不過無論是衛宮士郎還是遠坂凜看上去都隻不過是很普通的陷入了消沉罷了,與之相比SABER的變化要糟糕得多。

SABER體内的力量在騷動。

那并不是魔力,而是更加深沉的,更加沉重的力量。

那是靈魂的力量。

或許這麽說的話太抽象了些,我們可以做個比喻。

身而爲王的吉爾伽美什隻要站在那裏就能夠吸引着他人的目光給予别人異常強大的壓迫,這并不是魔力,而是與生俱來的龐大的靈魂的力量逸散之後的産物。

那是名爲王的力量。

而現在,SABER身上散發出來的正是這樣的事物。

但是,不同的地方是,那并不是王的力量。

不屬于王的其他的,不同的力量。

或許,稱之爲猛獸更加合适一些。

“雜碎,你的力量讓我很吃驚。”

望着徹底改變了的櫻,金色的王者露出了暢快的笑容。

他清晰的感受到了黑櫻的力量。

所謂的超越了人類的怪物,也隻有這樣的東西才有資格成爲他的,成爲身爲至高無上的王者的他的對手吧。

“最爲你讓我感到吃驚的獎勵,我将賜予你死亡。”

雖然之前他就抱着強大的要殺掉面前的人的打算在戰鬥,不過殺和殺之間卻是不一樣的。

踩死螞蟻,或者殺掉弱者之間的區别。

這樣很好。

嘴角的弧度越發深了。

擡起空着的左手,握拳。

鐵鏈響動的聲音,突兀的自虛空中顯現出來的鐵鏈将黑櫻捆綁。

黑櫻試着掙紮,但是毫無作用。

沒有作用。

不僅沒有掙脫,鐵鏈的束縛越發的緊了。

“沒有用的,不管你如何掙紮都沒有意義,那是曾經捆縛了天之公牛的鎖鏈,無論你有多大的力量都不可能掙脫。”

雖然現在的櫻是怪物,可是就算是怪物也不可能做得到那種事情。

那是絕對無法掙脫的束縛。

然後,金色的王舉起了手中的劍。

紅與黑的劍身開始轉動,一瞬間兩種顔色好像融合在了一起,界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色彩。

以其說是美麗,倒不如說是可怕的色彩。

魔力湧動。

原本不可能看到的事物卻以一種讓人驚異的形态顯露出來。

紅色。

漫天的紅色,蓦然間有一種着紅色充塞了整個世界的錯覺。

下一刻,所有的紅所有的魔力開始聚集。

是被那柄劍束縛了,不,是被吸引了,被吸引着湧入了旋轉着的劍身之中。

當這一切到達極限的時候,揮劍。

狂暴的紅色光芒向着前方奔湧而來。

面對那紅色的浪潮,就好像在面對整個世界的傾覆。

“EnumaElish!”

那是能夠切開世界的力量。

黑櫻被淹沒了。

被那紅色的巨浪淹沒,吞噬,甚至連殘渣都沒有剩下。

當紅色消失之後,英雄王緩緩地收回了劍。

随意的掃了一眼自己的攻擊對大地所造成的創傷然後将眼神投向了SABER。

皺起了眉頭。

隻是一眼,他從SABER身上感受都到了那種一樣的氣息。

全身都變得不舒服起來。

“那是什麽?”

他好像知道。

他好像不知道。

那種,源自于靈魂的,全身的毛孔都爲之收縮的氣息。

他一定有過同樣的感受,在面對某一個敵人的時候。

他一定知道哦啊那是什麽在很久很久以前。

忘記了嗎?

偉大的王者也是敵不過時間的,即便高傲如他也不得不承認太過久遠的記憶總是會被遺忘。

王是世間最尊崇最高貴的人,但是他不是完美。

正如他自己身爲最強卻并不能稱之爲無敵一樣。

可是爲什麽他的心裏有種奇怪的感覺。

自己忘記的好像是很重要的事情。

他忘記了的,是不能被忘記的東西。

就好像,因爲忘記了所以他會死去一樣。

怎麽可能。

那是多麽不知所謂的玩笑啊。

“哼。”

冷哼。

不以爲意的邁出腳步。

走到SABER的身前,伸手,試着拂過SABER的臉頰。

卻在這個時候發現他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

不,并不是無法控制,而是自己的力量好像失去了一般。

什麽都做不了。

連感覺都消失不見。

五感消失,與魔力之間的連接斷絕,好像,陷入了什麽都沒有的,虛無的世界。

——這是什麽?

“那個黑色的東西是什麽啊?”

站在稍微遠一點的地方,用魔法監控着那邊的戰場,依文潔琳望着在金閃閃的攻擊中好像徹底消散但是其實化成了黑色的奇怪物質的黑櫻好奇的問道。

“看起來好像隻是一團瀝青,但是爲什麽蘊藏着那麽可怕的力量?”

确實是可怕的力量。

并不是多麽的強大,事實上那力量對于依文潔琳而言弱小得不值一提,可是這種東西卻有着讓人覺得恐怖的特性——吞噬、浸染。

一切與其接觸的事物無一例外都會被其浸染,最後成爲它的一部分。

依文潔琳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絕對的吞噬的力量。

那種東西,讓她覺得可怕。

趁着夢星那邊還沒開始的時候跟着跑了出來的淩夢飛笑了笑。

“嗚,這個,其實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啦,雖然很麻煩。”

淩夢飛這麽說道。

“你也知道的吧?所謂的聖杯是人類的思念,信仰或者之類的逸散出來的能量不知不覺間彙聚到了一個點上之後生成的吧?”

“是啊。”

她确實是知道的。

“可是這和那團黑色的東西有什麽關系?”

“那團黑色的東西其實是來自聖杯的另一面。”

“另一面?”

“啊,其實一開始的聖杯并不是什麽能夠實現願望的聖物,而是更加單純的一團混沌的魔力的彙聚體,黑與白分明、善與惡有着清晰的分界卻又緊密聯系在一起的事物,簡而言之就是不分好壞的一個很誇張的魔力球而已,也不像現在這樣的聖杯一樣有着簡單的意識,隻是一團徹徹底底的混沌。”

說着停頓了一下。

淩夢飛想起了十年前的事情。

那個時候爲了能夠真正的操縱聖杯的力量用了很多很多的時間去搜尋相關的資料,雖然隻是很短的幾天時間但是當時的他幾乎已經被書本埋掉了。

不住如此,中途甚至因爲太過投入連飯都沒有吃還暈倒過,如果不是因爲體内的魔力和心中的那個願望支撐着自己說不定他早就死了。

不過,那樣做的自己一切都得到了回報不是嗎?

“啊啊,總之在那團混沌出現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漸漸地變得有了意識。”

雖然是很簡單的意識,甚至連嬰兒的意識也不如的隻有着生物本能一般的意識。

“不同的力量會誕生不同的意志,可是那種黑白分明卻又混在一起的力量會誕生的是什麽東西呢?沒有人知道,不過大概是同時誕生了兩個意識就對了。”

“于是分裂了?”

“哪有那麽簡單啊。”

拍了一下依文潔琳的額頭。

不過大概也就是那麽一回事了。

中間經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之後兩個——或者更多的——意識之間開始出現了矛盾,所謂的善與惡這種本來就不可調和的東西到了最後果然還是無法共存。

“那麽最後的結果就是黑與白分裂,分裂之後的兩個個體分别用自己的能量創造出了屬于自己的亞空間,聖杯的英靈王座以及黑聖杯的黑暗之海就這樣誕生,而那邊那團東西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就是黑暗之海的海底的淤泥了。”

“淤泥嗎?”

雖然不太一樣,但是确實是那麽一回事了。

點頭,點頭。

就在這個時候,那邊的情況好像有了些變化。

金閃閃的身體開始再次啓動,咦,啓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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