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東京市的居民們來說,這一天,大概無法被忘懷。
對于世界的認知,在那一瞬間開始改變。
人類(至少看上去是人類)的戰鬥能夠爆發出比導彈更加可怕的破壞力,高聳的大廈在火焰中化爲灰燼,好像世界末日一般的風暴和雷電。
然後,是像神話一樣出現在眼前的,飛在天空的宮殿。
轟鳴着墜落,王族的庭院,緩慢而有力的落到了大地之上。
地面開始凹陷。
就像石子落入水面一般形成波紋,向着四周擴散。
帶着毀滅的力量擴散。
在波紋之後,是以更快的速度傳播的名爲沖擊波的事物。
将所有觸碰的東西全部送上天空。
席卷,
巨大的坑洞,一直爲中心向着四周呈放射狀态的破壞了一切。
所謂的夷爲平地,大概就是這麽一回事吧。
“真是,美麗。”
站在星黎殿内,站在宮殿的最高處,少年俯瞰着下面的世界。
對于自己一手造成的景象,少年好像非常滿意的樣子。
一邊微笑,一邊點頭。
“你來這裏隻是爲了看風景嗎?”
“當然不。”
少年這麽回答。
“先不說我沒那種閑心,我想我真的隻是爲了那種目的的話你不會放過我的吧?”
“如果真的是那樣,已經無所謂放過了吧?”
是啊,無所謂放過了,一定會變成不死不休的糟糕局面的。
所以。
“我沒有想過違約哦。”
這麽說着,把一個銀色的小球跑到了貝魯佩歐露手中。
那是盛放記憶的容器,少年從自己的過去中剝離出來的一小部分記憶。
小心的捧着圓球,将它按在自己的額頭。
緩緩的融入。
讀取。
良久,張開雙眼。
神色依然平靜,但是眼中卻是完全沒有掩飾的名爲狂熱的光芒。
少年給她的東西,是真的。
“那麽,我們也要返航了。”
“意思是說我應該離開了嗎?”
沒有回答,隻是遞給了少年一個眼神。
意思是知道了還問的眼神。
抓了抓頭。
“好吧好吧,我走就是了。”
雖然說得好像很委屈,但絕對沒有那種感情。
有的,隻是迫不及待而已。
雖然那個城市已經成爲廢墟,但是宴會還在繼續。
不僅在繼續,而且即将迎來最盛大的高潮。
所以。
“我怎麽能夠缺席呢?”
張開雙臂,閉上眼睛,向前倒去。
從星黎殿跌落,穿過雲層,猶如墜落凡間一般。
風,把發絲變得淩亂。
向下墜落,與空氣的摩擦拉扯着衣角發出聲音。
然後,傾聽者氣流在耳邊的低語。
墜落,墜落。
少年降落的地點是唯一還保持着完整的建築,之前準備的看台,由伊卡洛斯守護的大廈。
輕巧的落在夢星的身邊,甚至連碰撞的聲音都沒有發出。
“抱歉,來晚了。”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這可就難辦了。”
“哎呀,哥哥你還會爲難嗎?”
“當然。”
夢星歎氣。
“完全沒有看出來呢。”
“因爲我知道,你不接受我的道歉是因爲沒有生氣啊。”
坐到了夢星旁邊。
将頭靠在自己哥哥的肩頭,女孩舉起了自己的右手。
眼睛就這麽看着自己的手,慢慢的舉高。
“哥哥啊,你真是任性的家夥。”
不是在抱怨,反而有些欣喜。
矛盾的心,矛盾的自己。
有的時候夢星總是覺得自己應該強硬一些,自己需要更加的堅決。
可是,做不到呢。
太過容易滿足。
完全做不到冷漠。
無論把自己的外表包裹的多麽嚴密将自己僞裝的多麽堅強,終究隻是個愛撒嬌的女孩子罷了。
所以,隻要這樣的坐在一起就可以了。
所以,隻要能靠在他的肩頭就足夠了。
所以,隻要能感覺到他的溫度就滿足了。
所以,隻要在一起就沒有其他的奢求了。
可是,爲什麽是奢求呢?
無論表現得多麽自然,心中依然會因爲自己的存在感到悲傷吧?
自己,畢竟隻是那樣的存在而已。
所以,隻是那樣的說着不着邊際的話語。
“哥哥啊,你的存在有一半是任性吧?”
“或許吧。”
聳了聳肩。
或許是,或許不是。
少年連自己的哦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麽,也就無所謂自己到底是什麽樣的構成了。
于是,隻有那樣的回答。
并不是敷衍,而是隻有那樣的答案。
夢星點頭。
收回了自己的右手。
“哥哥啊,我應該讨厭你嗎?”
“你可能讨厭我麽?”
那是,不可能的。
就算厭惡乃至憎惡自己,也不可能讨厭他。
就像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做到讨厭她一樣。
所以啊,所以。
“所以才說你是個任性的家夥啊。”
是啊,是啊。
少年其實也明白,不過要去改變是不可能的了。
“不可能的了,無論是我也好,還是你也好,改變什麽的,不可能了啊。”
而且,爲什麽要改變呢?
他覺得她很好。
她覺得他很好。
這是她需要的快樂。
這是他擁有的幸福。
這是她尋求的溫暖。
這是他渴望的一切。
是啊,一切。
于是再也沒有其他的渴望。
隻要這樣就可以。
“因爲,很快樂。”
“是啊,很幸福。”
“這樣就足夠溫暖。”
“所以不需要其他。”
不過,雖然沒有渴望但是心中卻還有這沖動。
那沖動有時候會影響自己的身體,乃至控制自己的行動。
想要去追求。
想要去放縱。
要做到什麽。
要創造什麽。
所以她問他。
“但是我們是不是太容易滿足了呢?”
“人類啊,就是這樣的貪得無厭呢。”
“有什麽不好嗎?”
“怎麽會呢,我覺得正是這樣所謂的人類才會如此的美麗啊。”
這,正是名爲人類的生命所謂的存在的理由。
雖然,這也是大蛇想要毀掉人類的理由。
少年站了起來。
“那麽,我去玩了。”
“真是的,如果不需要我找你的話就太好了。”
“啊啊,抱歉呐。”
實在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所謂的身不由己嘛,所謂的不可控力。”
“真的是不可控的嗎?”
望向少年的眼神有點奇異。
坦然的笑了。
“那種小事,不要在意。”
或許,并不是小事。
但是既然當事人不去在意那麽别人也沒有插手的餘地。
所以才說,淩夢飛啊,是個人性的家夥。
生命,生來便有着自己的yu望。
呼吸,飲水,進食。
這些yu望歸根到底,是爲了或者,爲了繁衍,爲了延續自己的存在。
而人類,是将這樣的yu望發揮到了極緻的生物。
所以,不斷地攫取着一切。
所以,慢慢的将世界逼到了毀滅的邊緣。
人類要活着,世界也一樣,所以世界要将人類毀滅。
所以世界将自己的意志凝結,創造了名叫大蛇的存在,創造了名爲天國神族的存在。
然後,開始争鬥。
這不是什麽對與錯的交織,這隻是但存的,爲了生存的權利而開始的搏鬥而已。
沒有對錯。
有的,隻是勝與敗,生和死,如此而已。
沒有,對錯。
人類想要活下去不是錯誤。
大蛇要守護這個世界也不是錯誤。
都不是錯誤,所以當雙方相遇時注定有一方要頭破血流。
抑或,雙方一起體無完膚呢?
不過,其實這樣的戰争從一開始就已經注定了接過。
勝利者,在一開始就決定了啊。
大蛇知道這一點,或許第一代的三神器也明白這一點,很多存在都明白這一點,所以沒有誰會去介入天國神族與三神器的鬥争,因爲無論如何變化,接過都不會壞到無法接受。
然後,這樣的平衡,因爲少年的介入改變了。
當然不會是向着好的方向改變。
但到時越加的糟糕起來。
少年從十一年前有了一個稱号,虛無空洞。
虛無空洞這個稱号之後還有一行注解——以将一切和平與安定破壞,把一切攪得一塌糊塗爲己任的混蛋。
慢悠悠的邁着步子,少年好像很喜歡在這樣的環境中漫步的感覺。
時不時的吹起的風,空曠的廢墟中的回響,讓他有一種沉迷的錯覺。
連自己的說不清爲什麽會有那樣的情感,隻是無聊的,或者說單純的喜歡罷了。
喜歡嗎?
多麽美好的情感啊。
爲什麽偏偏浪費在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上呢?
誰知道呢。
仰望着天空,或者是俯視地面,腦海中一片空白。
“說是宴會開始,大概,也無所謂開始吧。”
我要好多好多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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