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手中的,是他與依文潔琳所簽訂的臨時契約的證明。
——不對,是被迫簽訂的臨時契約才對。
不過,心中卻有着些許的笑意。
依文潔琳不管有着怎樣的惡名,不管她是被世人恐懼也好憎惡也罷,終究隻是可愛的孩子。
然後,将目光移向契約卡。
星象并不是哪一個星球,而是星空。
色彩,卻是空白,沒有填入任何的字眼,不存在的色彩。
至于稱号。
少年苦笑。
——無盡的罪業嗎?
或許,這就是少年的存在。
契約卡的正面,是一幅從正中被分爲兩半的畫卷。
天堂與地獄的畫卷。
來自天堂的聖潔之光,源自于地獄的亵du之火。
黑與白的雙翼交織着。
聖潔的面龐與慈悲的眼淚,邪惡的笑容和殺戮的目光。
而人型的背後,是一把巨劍。
閃耀着夢幻般的色彩的巨劍,由五彩的光帶與人形相連接。
少年臉上的神色不知是哭還是笑。
“這把劍,比我人還大呢?”
嗙。
有力的拳頭再次擊中了少年。
“不是說了并肩作戰的嗎?你在這裏發什麽呆啊!”
“是,是,并肩作戰,并肩作戰。”
将契約卡抛起。
“阿德阿特。”
幻彩的巨劍斜插在少年的面前。
深呼吸,握住劍柄,拔出。
并沒有想象中的重量,輕巧的好似一片羽毛一般。
輕易的揮舞,沒有任何的生澀,如果需要形容的話,如臂使指。
“真的很厲害呢,那個開發出契約魔法的家夥。”
少年如此感歎。
隻是一個吻就能夠将雙方的聯系變得緊密若此,聯系緊密,而且能夠将能量的契合提高到如此程度。
“恐怕不隻是天才能夠形容的呢。”
“什麽?”
“啊,不,沒什麽。”
這麽說着,揮舞着巨劍躍起。
腳在空氣中蹬踏,飛速前進。
“喂,臭小子,你沖那麽快幹什麽?”
“我不叫臭小子,而且就算你有着黑暗魔法,但是你終究是魔法師吧?”
是的,依文潔琳并不是魔戰士,而是單純的魔法師。
魔法師是炮台,而少年要做的,是前衛。
“你就在那裏好好地用魔法支援就好,抵擋那家夥就交給我了。”
“如你所願!”
抖手,兩個冰神戰錘越過少年沖向了人影。
“狂妄!”
伸出右手,兩個黑紅相間的球體旋轉着沖了出來。
冰神戰錘刹那間融化,蒸發,繼而沖向了少年。
少年将巨劍豎起,那比少年要巨大的劍身自己接把他遮擋在了身後,沒有收到任何傷害,緊緊把少年向後推動而已。
輕輕點頭,通過對方的攻擊之中少年已經讀取了力量的性質。
雖然這樣完全無法彌補雙方實力之間的差距,但是這不是問題。
看着迎面而來的紅色火球,少年的臉上再次閃過輕蔑的神色。
——即便強大又如何,連自己的力量都無法掌控的家夥終究隻是個廢物罷了。
虛空瞬動,少年出現在了人影的背後。
從上到下,巨劍劈砍而下。
雖然對于少年而言巨劍根本不具備重量,但是對于面對巨劍劈砍的人影而言卻完全不是那麽一回事。
少年的劈砍,說不上太強的力量,也沒有多麽迅捷的速度,好像慢慢的揮下一般,但是在那一瞬間,卻好像籠罩了整個空間。
無端的,人影對于這樣的攻擊産生了恐懼。
恐懼,死亡的恐懼,好像隻要被擊中變回死去一般。
少年,在一瞬間掌控了這片空間。
“開什麽玩笑!”
憤慨。
從虛空中抓出一把同樣誇張的巨劍猛然揮出,和少年的劈砍在空中相撞。
哐當!
人影依舊矗立于天空,隻是少年卻在撞擊之中被遠遠抛飛。
“我要你死!”
他發現自己受到了愚弄。
什麽空間被少年掌控也好,避無可避也好都隻是少年耍的小花招罷了。
少年不知動了什麽手腳讓他錯誤的認知了少年的攻擊,也錯誤的認識了少年的力量,所以在一瞬間升起了恐懼,所以惱羞成怒了。
“去死啊!”
張開雙臂,一陣異質擁入現實的凝滞之後,人影的身側,一把十數米長的巨斧突兀的出現。
沒有任何人揮舞,但是這大的超乎常理的巨斧卻在空中自行揮動,揮動,帶着刺耳的尖嘯向着少年斬擊。
——喂喂,不會就這麽死了吧?我。
少年在跌落,因爲之前的碰撞現在渾身都在顫抖,所能做的恐怕隻是将手中的巨劍橫過來抵擋而已。
但是啊,手中的巨劍确實巨大,但是在巨斧的面前卻細小的像一根牙簽,少年才不會一廂情願的期待自己能夠擋住那樣的攻擊,所以,隻能高喊。
“依文潔琳!”
“知道啦!”
依文潔琳揮手放出的是魔法射手。
如果隻是一百支黑暗之箭确實無法抵擋那充滿了腐蝕之力的巨斧的攻擊,但是如果是不間斷的攻擊的話。
由依文潔琳操縱着龐大魔力釋放的,數百上千黑暗之箭不斷地擊打着巨斧的鋒刃,雖然艱難,終于還是改變了巨斧揮動的軌迹。
然後,聽着從自己身邊擦過的斧面所帶起的聲響,少年一臉僥幸。
“想不到,差了這麽多啊。”
原本隻是B級的少年在與依文潔琳簽訂契約之後卻能夠爆發出A級的實力。
一般而言A級的實力雖然不如S級但是至少有着抗争的餘地,卻想不到差點就被對方秒殺。
這麽說來,S級或許并不是對方力量的極限呢。
活動了一下脫離了麻痹狀态的身體,少年開口問到。
“你的本體并不在這裏吧?”
“哦,你竟然能夠感覺出來嗎?”
“是啊,所以你才能這麽随意的施展着S級的破壞了,卻完全不需要準備之類的動作,你那是在作弊啊!”
“想要爲自己的失敗找借口?”
“當然不是,隻是爲怎麽殺死你而煩惱罷了。”
不等對方說什麽,少年自顧自的轉過身去。
“好像援軍到了呢。”
“援軍?這個學院裏還有能夠參與這種層面戰鬥的家夥麽?”
并不是麻帆良的實力太弱,隻是作爲學院實力最強的幾個人的寒河江和高畑都已經戰敗了依文實在想不到那個外星人學院長還能将誰派出。
之後,她就聽到了一個嚣張的笑聲。
“哈哈哈哈,就是這樣就是這樣,隻有戰鬥才能排解我的無聊啊!吾主,讓我們戰鬥吧!”
那是一隻黑色的飛龍。
不過,說是飛龍卻有着尋常純血統的巨龍還要高的實力,彼得豪森,預言中将會成爲下一任魔王的沙伊阿九鬥的坐騎,一個不折不扣的暴力分子。
而騎乘在他背上的,是一名長相清秀,卻因爲兇惡的雙眼而變得猙獰的高中男生,沙伊阿九鬥,彼得豪森的主人,也是預言中的下一任魔王。
不過,就他本人而言,會成爲魔王的預言隻會造成困擾而已,所以,他用有氣無力的聲音對自己的坐騎說道。
“我隻因爲身爲風紀委員必須維持學校的治安才會來參戰的,所以不要說出這種讓人誤解的話來。”
“這怎麽行,吾主,如果不通過戰鬥我們又怎能掀起戰争?如果不掀起戰争,身爲魔王的吾主你又怎麽能夠莅臨與世界頂端呢?”
“但是我根本沒想過要做魔王,也從沒有過莅臨這個世界的打算啊!”
——真是夠了。
捂臉。
對于這條由凝聚所有黑魔術的最高成就爲一體而被制造出來的戰鬥兵器的思維,沙伊阿九鬥始終無法認同。
可是無法認同又怎麽樣呢?
彼得豪森認同了他,認同了他的強大,認同了他成爲魔王的資質,而且發下誓言要跟随他戰鬥,如果沙伊阿九鬥拒絕的話它将會以進行屠殺來宣洩憤怒,愛好和平的男子高中二年生隻能妥協。
緊接着,一連串的喵喵喵喵的叫聲從遠處傳來。
“哈哈哈哈,快點啊,拓人,把那個搗亂的家夥趕走我們就去約會吧喵!”
從遠處高高跳起,然後輕巧的落在了世界樹廣場上的,是一個較小的女孩。
褐色的皮膚,紅色的頭發,尖尖的耳朵和天真的笑臉,名爲塔納羅特的遊走于神與惡魔之間的生命,而遠處一邊大口喘氣一邊努力地想要追上塔納羅特的是她的主人,也是她的創造者的羽濑川拓人。
“等等我啊,塔納羅特,我跟,跟不上你的速度啊。”
終于還是跑不動了。
雙手杵着膝蓋喘着粗氣。
塔納羅特歡快的跑向了羽濑川拓人,撲過去将他一把抱住。
“沒關系的拓人,我來背你好了喵。”
“塔納羅特。”
想要笑出來,但是卻因爲太累了隻能扯動嘴角。
伸手,在女孩子的頭頂撫mo,看着她像小貓一樣閉上雙眼咕噜咕噜的發出聲響,不自禁的緊繃的神經也放松了下來。
但是,即便如此,畢竟是來戰鬥的吧。
“好了,塔納羅特,不要撒嬌,學長拜托我們來這裏可不是來玩的哦。”
“但是天上那個家夥很厲害喵,雖然比我弱一點喵。”
聽了塔納羅特的話,羽濑川拓人隻能苦笑。
隻比塔納羅特弱一點的家夥,真不敢想象學院是怎麽惹到這種存在的。
更糟糕的是,塔納羅特因爲剛剛誕生所能發揮的實力隻是全部實力的一小部分,根本沒有打敗對方的可能啊。
——難怪學長說打不過就逃跑的。
但是,對于輸了之後能否逃跑這件事情卻産生了懷疑。
隻是,無論如何都要先試試再說,雖然戰鬥的是塔納羅特而不是他自己。
“那麽,你們就是羽濑川拓人和那個魔神塔納羅特咯?”
粗豪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陰影将兩個人遮蓋。
擡頭,看到彼得豪森那巨大的眼珠就在眼前。
不自覺的後退,然後點頭。
“你們,就是我們的同伴麽?”
“是的,我是彼得豪森,我背上的這位大人就是偉大的魔王沙伊阿九鬥了。”
“咦咦,你們就是那個傳說中的魔王和他的坐騎嗎?”
有些驚慌,但是彼得豪森卻隻顧着大笑。
“聽到了沒有,吾主,我們是傳說啊,我們已經晉升到了傳說的等級,隻要再努把力的話稱霸世界的現實也不過唾手可得啊!”
“我才不要這種現實啊。”
頭痛。
跳下彼得豪森的後背,向着羽濑川拓人伸出了右手。
“我是沙伊阿九鬥,請不要相信這個家夥說的,我并沒有什麽稱霸世界啊成爲魔王啊一類的理想,我想做的隻是改變這個世界而已。”
“你這個說法和稱霸世界其實差别不大啊。”
被依文潔琳拖着後領飛過來的少年說道。
“而且先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麽,你們來這裏是爲了支援戰鬥的,可不是爲了聊天啊。”
抱怨。
一邊抱怨着一邊伸手指着天空中慢慢逼近的人影。
“聽好了,你們要做的,就是用盡全力去擊倒那個家夥。”
這麽說着,少年才發現一個問題。
一個一直被自己所忽略的問題。
“喂,天上那個燈泡,你叫什麽名字啊?”
沉默。
沉默。
“燈,燈泡?”
人影的聲音在顫抖,那壓抑不住的憤怒幾乎可以将燃盡。
不斷地重複着燈泡,燈泡,然後猛地大聲喊了出來。
“去你的燈泡,我叫來須蒼真,我一定要将你殺死,然後将你的靈魂禁锢,給你無盡的折磨啊!”
“那麽,戰鬥吧。”
沙伊阿九鬥跳上了彼得豪森的後背,羽濑川拓人退出了世界樹廣場的大結界之外,少年将巨劍對準那個叫來須蒼真的家夥,依文潔琳也騰空飛了起來。
剩下的,隻是戰鬥,隻是一放到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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