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拉說得也沒錯,娜塔莉亞的确是那類經常惹是生非的“狐朋狗友”,也容易跟石虎的這幫朋友打交道。她直爽、幹脆,這邊幹完一架,他們回去喝啤酒慶祝,話題多在這位女士身上。
石虎也留下來陪他們鬧。
剛才的混戰中,他也挨了幾下子,還破相了,不太想現在就回去——娜塔莉亞猜得出來,他煩惱感情的問題,狼狽回去肯定無法跟桑德拉交差,他們恐怕還會吵架之類的……他其實很頭疼。
桑德拉是爲他好,他也清楚,但她愛的方式有些過分,她對石虎有控制欲,總是希望他成爲理想化的标準:舉止得體的商務大佬,顧家安穩的模範丈夫……但性格和命運都注定他做不到。
他可以我行我素,不管這麽多,可道理正如桑德拉願意爲他努力去改變一樣,他也不希望自己太糟糕。強行攬下責任,結果會讓他感覺很不自在——他更喜歡最初的樣子,沒有婚姻、沒有束縛。
娜塔莉亞側靠在吧台上,看着發呆的石虎:“心情還沒變好?”
“我不會再去打架了。”石虎警惕。
“哈哈哈。”娜塔莉亞笑了起來,“我得抱歉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似乎還給你造成了一些麻煩。”
“下次别亂來就好。”石虎搖頭,看向她,頭發随便紮成一捆在腦後,翹着二郎腿,一副毫不在乎的形象。
“你又是怎麽回事?”石虎問。
“沒什麽。”娜塔莉亞開始不想說,但又忍不住:“我……太糟糕,我不想成爲被期望的标準,就想當真實的自己,但一大堆問題壓在我身上,我又不忍心去傷害他們,大概就這麽亂,我該怎麽做?”
“幹脆說清楚?”
“不會這麽簡單的,換做你,你能嗎?”
……
說得容易,做起來不輕松。
石虎是悄悄回去的,時間已經有些晚了,他輕手輕腳的進屋,燈也不開的脫衣服,借着窗外的光亮觀察,桑德拉背對着他睡着,他小心翼翼的走到前面,桑德拉出聲道:“我沒睡着。”
“哦。”石虎坐到床邊,“吵到你了?”
“沒有。”她翻過身來,看到石虎就皺起了眉頭:“怎麽回事,你受傷了?”
“隻是不小心碰了一下。”石虎爬上床。
桑德拉開燈,爬起來看着他:“碰一下能弄成這樣?”
她摸了摸石虎臉上的傷口,他讓她安心:“沒大礙,第二天就會好。趕快睡吧,熬夜對女人不好。”
“很疼嗎?”她有些痛心的撫摸着。
“沒事的,已經好了。”石虎容易淪陷在溫柔下,正是因爲她的真心,才容易讓他感覺難受和自責。
看到她還有疑慮,石虎幹脆将她抱到大腿上:“我說了沒事,不信我們來一場?你剛才很迷人,我想要你!”
她摟住他脖子,低頭親吻他臉上:“明天吧。”
“别廢話!”石虎很幹脆,他不想她疑神疑鬼,最好的辦法就是弄累她,讓她疲倦的睡去,第二天啥事沒有。
隻是快結束的時候,她冷不防的一個問題:“我們要個孩子怎麽樣?”
“什麽?”石虎果斷被這個問題吓到,動作一僵,思維遲緩的腦袋花了一秒鍾才反應過來:“你中标了?”
“沒有。”她搖頭,失望他的反應:“你是不喜歡了?”
“爲什麽忽然問這個問題?”石虎小心的問道,他忽然記起,除了剛開始認識時,他們一直是無防護真刀真槍的……
“我想有個家庭,讓你更安穩。”她說着就笑了,“但不可能對嗎?我太想當然,你也沒到考慮這問題的年紀。”
“你還記得,我一開始對你說過的嗎?”石虎停了下來。
“你會死?”她還是不太相信。
“是的。”石虎從她身上離開,倒在一旁:“不負責任的留下孤兒寡母,是我最最害怕的噩夢。”
她沉默了很久,一句話聲音不高:“如果你不用承擔責任呢?”
……
他們是時候好好談談了。
兩個人都清楚雙方的問題:都是做主型的。石虎認爲自己能負責好一切,女人不要對他指手畫腳;桑德拉則希望他能更完美,要去幫他規劃……但這兩種性格相沖,隻會讓他們之間産生矛盾。
桑德拉很不好受:“我一直拒絕往壞方面想,但現狀卻讓我們都不好受,這不是我願意看到的。”
石虎同樣高興不起來:“讓你失望了。”
她擡頭看着他:“所以這段感情是錯誤的?”
石虎搖頭:“感情沒錯,但匆忙婚姻是錯誤的,它給我們帶來無形的枷鎖,讓我們都不得不做出不喜歡的改變。”
她歎氣:“你愛過我嗎?”
“愛過,現在也沒變。”石虎沒有否認。
桑德拉很頭疼:“我從沒對男人付出過真感情,你是第一個,也可能是最後一個,我根本放不下。”
“其實……”石虎慎重考慮過,“像當初我們剛認識那樣,甚至是我們沒有結婚之前的狀态,都很不錯。”
“是的。”她也贊同這點,“那時候就很自在,我不用爲‘丈夫’去多慮什麽,隻享受自由和愉悅。”
“所以我們?”石虎看着她的眼睛。
“很不錯的提議。”桑德拉抓住了他要表達的意思,“不用去管束對方,隻需要追求生活的刺激。”
“嗯。”石虎點頭,從一開始他就這麽覺得了,他們不适合做夫妻,矛盾、吵架就是惡果,他們适合做情-人。
“它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桑德拉輕松了許多,但還有疑慮:“可是你,我不希望給你造成困擾。”
石虎不介意的說:“我沒有未來……如果不是上次陰差陽錯,我也根本不會與一個女人結婚。”
“很抱歉給你帶來不好的回憶。”桑德拉露出笑容。
石虎也笑:“還行啦,至少我體驗過做丈夫、有妻子,還能去度蜜月的感覺,有段時間是很甜蜜的。”
“那你還得感謝我了?”桑德拉笑出了眼淚。
“或許吧,體驗過一次就足夠了。”石虎拿紙巾幫她擦眼淚。
桑德拉按住他的手:“我不清楚你爲什麽這麽笃定,但不要死好嗎?”
“這個話題如果是對妻子,我會虛僞的說‘好’,再找一大堆借口,但如果不是,我隻能搖頭,全看命運。”
“果然,不當丈夫會讓你輕松很多。”她了然。
石虎笑着:“也能讓你更直接的得到答案,不用去傷害腦細胞,不好嗎?”
……
他們算是和平分手了。
也不太算是分手,隻是去解除了雙方維持不到四個月的婚姻關系,但令旁人難以理解的是,從進來到離開,兩人都是手牽着手的,臉上看不到愁容,甚至趁着中午,還去餐廳約了頓飯。
桑德拉的戒指也沒有摘下來,石虎問:“留着紀念?”
“一部分原因。”她擡起手看了看,“當然我不像男人,戒指摘了就去勾搭異性,我沒這個精力。”
“有些男人,是專挑已婚女性的。”石虎指了指她的戒指,舉例:“就比如詹姆斯·邦德。”
“還有你。”她笑着補充。
石虎回想當初,好像也是呢……他笑了:“是的,我的錯!”
“婚戒能更有效的回絕自以爲有魅力的男人。”桑德拉摸了摸戒指,“如果我不戴它,對他們的搭讪,還得去虛情假意的推脫,搞不好越描越黑。倒還不如亮出戒指,幹脆的提醒我不約。”
“聰明!”石虎點頭。
“你呢?要去找那個可口的女助理約會了?”
石虎搖搖頭:“她是個一根筋的人,智商很高,但性情有些古怪,據說沒有談過戀愛,甚至都可能不清楚爲什麽喜歡跟在我身邊,但我對她沒什麽興趣,工作和感情别混爲一談。”
“所以這是真實答案?”桑德拉了然,“很讓人心順的感覺,不用去猜。”
“對的。”石虎舉起酒杯,和她碰了碰。
“今後有什麽打算?”他問。
“事業、慈善和家庭。”桑德拉描述着:“事業,我确實是要代替男人職責的女人。對于慈善,算是對我以前所作所爲的救贖。至于家庭,生育對我有些麻煩,但我想去領養一個女孩。”
“所以這是你在洛杉矶鬧脾氣的原因?”他問。
“你看出來了?”她尴尬。
“是的,我感覺出你有事情想跟我說,在洛杉矶、在拉斯維加斯都是,結合起來,推斷應該是孩子的問題。”
“當妻子要對你隐瞞,做朋友就不用了。”她發現結果也不是那麽的壞,甚至還更加的明朗。
“女孩子的父姓使用你的,介意嗎?”
“沒問題。但我不希望當孩子的父親,你知道原因的。”
離婚也讓她變得更加善解人意:“我知道,有牽挂,死了也不心安,沒牽挂,的确是一了百了。”
他們聊了很多話題,事業、家庭或者其它,這是一場沒有多少悲傷的分手——準确的說應該是離婚。
至于别的……石虎給她留了滾床單熱線:“有事請找我,我總是樂于助人的。”
她看了看号碼,笑着:“我不像男人,幾天不碰女人就不行,但我想的時候,可能要承包你數周。”
“免費。”石虎拍胸脯。
“惹别的女人時注意安全,别一不小心弄出個孩子,我并不期待你的慌張。”她最後也善意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