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着頭發的桑德拉走下來,看見客廳裏有人,詫異:“這是?”
娜塔莉亞露出微笑:“很高興我們又見面啦。”
但桑德拉沒理會娜塔莉亞的友善,目光轉向石虎,石虎也聳聳肩,示意她過來:“先聽她解釋吧。”
桑德拉就聽了些理由。當然娜塔莉亞說他們是順路過來做客,暫住幾個小時,而石虎則直說是避難的。桑德拉把他拉到一旁,詢問到底怎麽回事,石虎交代了自己所知的,桑德拉臉色難看。
“我們應該通知烏裏揚娜。”她說。
“不太好吧……”石虎和她想法不同,“畢竟也沒多大損失。”
“損失大小不是你我能夠界定的。”桑德拉早就看娜塔莉亞不順眼,強調:“她隻是個來路不明的小偷,而烏裏揚娜是我們的朋友。難道你眼看着朋友有麻煩,反而在幫一個沒有關系的人?”
“喂,我好歹幫過你們一把!”娜塔莉亞明顯聽見了。
他們的争吵聲……有點大。
兩人都回頭,石虎捏了她屁股一下:“回床上再吵!”
“我是認真的!”桑德拉沒有退讓,“我們并不清楚他們犯了什麽事,萬一後果很嚴重,你能承擔?”
石虎想想也對,便問:“你們幹了什麽?”
“沒什麽,一些無聊的物品。”她說,身上有個背包,顯然就在裏面。
“給我瞧瞧。”石虎說。
“不行。”她搖頭,又解釋:“你最好别看,桑德拉說得對,沒必要惹上麻煩。”
桑德拉喜歡對着幹:“但我忽然就感興趣了。”
“這不是個好選擇。”娜塔莉亞拒絕。
“那第二種?”石虎揚揚下巴,窗外一片燈火通明,顯然鬧的事情不小。
娜塔莉亞無奈:“有第三種選擇嗎?”
……
沒有選擇。
娜塔莉亞打開了背包,拿出裏面竊取的資料。石虎翻了翻,有五本護照,都是貝特耶娃的……或者說是她這個人,但名字不同。還有一些文件,全部用俄語書寫,石虎半吊子水平搞不掂。
專業術語他不懂,但文件有明顯時代特征,蘇聯詞彙用得很多,他還發現其中的關鍵詞:“kГБ?你玩的不小呀!”
“什麽意思?”桑德拉不懂。
“kgb(克格勃)知道吧?前蘇聯情報部門。”石虎指着指着這些文件,“都是機密文件的原件或複印版。”
娜塔莉亞點頭:“這是一些前蘇聯的解密文件,關乎國家安全。”
“但你隻是個小偷!”桑德拉嗤笑。
“不管你信還是不信。”娜塔莉亞不介意,她就是需要這種半真半假的效果。她取出其中一份,扔給他們:“看看吧,這是你們嘴裏‘朋友’的真實來曆。”
石虎拿起資料,文件署名赫然就是貝特耶娃。裏面是她的記錄和報告,談到的多是關于歐洲的情報和一些人物……石虎簡略翻了翻,拿出夾在文件中的幾張照片,黑白的,是幾個人的合影。
“罕見的克格勃成員合影。”娜塔莉亞解釋,指向其中一個女人:“你瞧這人,像貝特耶娃吧?”
桑德拉也湊過來看,雖然是黑白的,但依稀有些相似。
石虎疑問:“她是克格勃的特工?”
“前特工,已經叛變。”娜塔莉亞強調這點,再說:“照片裏的幾個女人并不是燕子,是專門幹濕活的。”
石虎有過少許了解,便給桑德拉解釋:“‘燕子’就是克格勃的女情-色間諜,專門引-誘男人,竊取情報的;至于‘濕活’,則指代一些殺人放火的勾當,屬于暴力型,身手要非常的好。”
娜塔莉亞問:“你們現在還相信鄰居是好人嗎?”
桑德拉堅持己見:“至少她已經改正,開始做善事,而你們仍舊在殺人放火。”
娜塔莉亞笑:“善事隻是她平衡心理的一種辦法。”
桑德拉反駁:“總好過光說不幹的人。”
“你說了算。”娜塔莉亞無所謂——她的目的已經達到:告知兩人,貝特耶娃不是什麽好人,沒必要幫她。
娜塔莉亞所說的每句話,都有一定的誘導性。
她看到石虎的表情、桑德拉底氣不足的話時,便清楚他們能安全留下來的把握非常高,目前就剩下服軟,給他們接觸一些情報,過過瘾——等外面風聲過去,兩幫人分道揚镳,完成任務。
桑德拉的觀點确實動搖了,她前面認爲貝特耶娃是很正面的,但看到現在這些機密文件,克格勃的間諜,專幹濕活的特工,再聯系上石虎說過的……她隻得把選擇權交給石虎,目光看向他。
但石虎卻出神的望着其中一張照片,毫無反應。
“親愛的。”桑德拉搖了搖他。
“啊?”石虎反應過來,擡頭,娜塔莉亞眼裏一抹精光:“你發現了什麽?”
“沒什麽。”石虎攤開照片,“我……好像看到了熟悉的人。”
“哦?”娜塔莉亞仔細看,裏面是三個女人的合影,都穿着蘇聯軍服,右邊一人疑似年輕時的貝特耶娃。
“她年輕時很迷人。”娜塔莉亞說。
“不是,我是說她。”石虎指着左邊一女人,“你知道她什麽來曆嗎?”
石虎有點緊張,這女人和他夢中的人很相似,都是二十來歲的青春年華,即便是黑白影像,也無法抹去那熟悉的容貌,他每次陷入夢中,她的聲音就萦繞在耳邊……他已經不敢再往下想。
“不清楚。”娜塔莉亞搖頭,看了看背面,又說:“應該是一個行動組的,看模樣有點歐亞混血——你的親人?”
“我不懂。”石虎搖頭。
“泰格。”桑德拉抱住他手臂,能感覺到他的緊張。
娜塔莉亞仔細看了看,再翻夾着照片的資料,搖頭:“資料太多,年代久遠的東西,恐怕不容易找。”
石虎望向窗外,娜塔莉亞搖頭:“你千萬别去問她——鄭重提醒——這是她的黑暗往事,不願意被外人知曉的。”
“我清楚。”石虎理解。
娜塔莉亞又說:“蘇聯已經倒了,很多文件都不再機密,我或許可以利用手頭的資源,幫你找找看。”
石虎意外的看了她一眼,然後說:“多謝你幫忙。”
“我欠你一回不是嗎?”她笑了笑,協議達成——危險到此結束。
“我可以留下照片嗎?”石虎拿着手裏的照片。
她點頭:“可以,但先給我拍一張照。”
……
晚上石虎難以入眠。
部分是警惕,另一部分則是因爲線索的出現。
說不在乎,也沒錯——他幾乎沒有刻意去尋找,除了上次主動學俄語外,親生父母對他的意義不大,可總是做夢夢到,看着他們的面容,聽着他們的聲音,就有一股謎團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如今意外碰到線索,他心情複雜。
桑德拉抱着他,沒多說也沒多問,石虎喃喃道:“我隻是想知道答案。”
“你會知道的。”桑德拉輕聲安慰他,撫慰他入眠:“一切都是上天注定的,遲早會給你真相。”
……
同一時刻,另一處。
貝特耶娃已經知道了保險櫃被竊的事情,她沒有半點意外,平時做什麽,如今還是做什麽。保镖們忙裏忙外的尋找,她也不關心。洗漱後躺在卧房床上,摸出身上一張照片,若有所思。
照片和石虎手上的一模一樣,貝特耶娃靜靜看着。
房門被敲響,得到應允後,阿曼達開門進來:“跑了三個,抓住一個。”
“按規矩辦。”貝特耶娃說。
阿曼達坐過來,看到她的神色,了然:“又在想當年的事情了?”
“往事令人回味。”她張開臂彎,阿曼達靠在她身上,抱着她手臂:“我真想看到他們發覺被耍了的表情。”
“那你隻能自己想象了。”貝特耶娃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