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買車雖然不再罕見，但還是挺值得慶祝的喜事，老媽嘴上也唠叨不該亂花錢，五十來萬的車不好保管之類的，可笑容暴露心情，雀友大呼三缺一也不管了，樂呵樂呵的買菜去。
沒搞得鄰裏皆知，但就在小區裏停着，能不引起注意？沒事幹的婆娘私底下傳開了，聽說是老石的兒子買的，海外做生意歸來的老闆；還聽說，老石的兒子不是親生的，但可比親生的還管用呢……
石虎不理這些八卦，也沒去跟哪家的姑娘相親。他帶着娜娜去買點煙酒，回來給門衛大爺孝敬，崗位不分高低，興許關鍵時刻，人還能幫你一把。就好比小區的車子，大爺可都記清歸誰家的。
娜娜就在一旁看着，似懂非懂。
晚上石援朝叫來幾個朋友，仍舊是走人情，開修車廠需要的手續、體制内人士的關照等等，不同國情不同做法，中國的人情是私下暗地裏來，美國的人情是堂而皇之的政治獻金，看你混哪邊啦。
石虎不插手這些事，一聲叔一口酒，豪爽搞定。
其實他還是更喜歡直接的來，我給你錢，你幫我辦事，就别再虛假推脫之類的，所以也沒讓娜娜多學。姑娘家嘛，說俗點打扮好自己，再有點點才氣，然後嫁個合适的……多半是她要走的路。
當然未來誰也說不準……被子蒙頭，呼呼睡到天亮。
娜娜再來吵醒他，跟他搶毛毯，十月份的天雖然還熱，可屋内冷氣開得低，石虎直哆嗦：“不是這麽坑哥的。”
“不要浪費假期！”她裹着毛毯躺身邊。
“但你也好歹讓我睡個安穩覺吧？”石虎捏了捏她的臉蛋，娜娜偏瘦，臉不肥沒有手感，他想起美國那些胖嘟嘟的孩子……
可惜他是沒機會了，也不知能不能看到娜娜的……他失了會兒神，娜娜爬到面前：“哥你想什麽呢？”
“想壞人到底能不能禍害千年。”石虎爬起來，抓她癢：“起床啦！”
打鬧一陣，石虎敗退，身後是頭發淩亂，但臉色得意的娜娜，老媽看着就笑，石虎也傻笑，你們就不能照顧一下女兒的想法？她隻是把我當哥……當然他什麽都沒說，淡定的吃完早飯，出門。
方才娜娜給他提一件事：兒時的玩伴結婚了。但聯系不上他，還特地上門找過，他就這麽錯過了，挺可惜的……石虎那時估計不是在美國就是在公海上，爲未來奮鬥，錯過發小的人生大事。
石虎開車出門，帶上遲來的紅包。
“朋友可以很多，但真心朋友一輩子若能遇到一兩個，人生就值得了。”石虎對娜娜這麽說。
“财哥是嗎？”娜娜問。
“是的。”石虎點頭，俗話說的“一起扛過槍，一起嫖過娼”，他生活的**十年代，槍管寬松，那時候還有一批沒收繳的、自制的，他玩過開過，直到後面才自動上繳給政府，童年不再。
嶄新的牧馬人停在當地某家網吧門口，外表看起來還挺大的，給劉财挂電話，這小子驚訝不已。
“馬上來！”
一分鍾不到，跑下來一個壯碩漢子，平頭雙下巴。
石虎下車，張開雙臂跟他擁抱：“喲财哥！過得怎麽樣？”
“差點想揍你！”劉财錘了錘他後背，“哥們的人生大事，你就這麽一聲不吭的躲開了！”
“财哥！”娜娜俏生生的招呼道。
“娜娜！”劉财爽朗笑着。
“那時候身上有點事情。”石虎解釋。
“大事？”劉财問。
“嗯……”石虎看了看沒在意的娜娜，“挺大的。”
“現在咋樣了，我能幫忙不？”劉财問道。
“就沖你這句話，我這紅包沒白送！”石虎抽出身上紅包，塞給他：“沒多少，全是八就讨個吉利。”
劉财沒太在意紅包，再問：“搞定沒？”
“沒搞定我來這兒活蹦亂跳幹啥？我記得隔條街就是派出所的——哎，還有未成年？你小子損人不利己呀！”
石虎指着一旁幾個中學生模樣的家夥，拉幫結派上二樓，估計滿腦子都是遊戲了。
劉财嘿嘿笑，然後放心：“搞定就好。”
劉财本想直接帶他們回家，媳婦兒燒菜，但石虎想看看發小的事業，就上去溜了一圈。還不錯，上百台機子，還有包廂。時逢假期時段的，竟找不到幾個空位，成年人多數，夾雜着少數蒙混過關的。
“好你個小子！”劉财發現了人群間的目标，走過去一巴掌就照着腦袋拍，把小夥子嘴裏的煙都拍掉到桌上，然後揪他出來：“昨晚不是說去找老師補課去了嗎？怎麽來我這兒補課了？”
被抓的小夥子嘀咕：“哥你怎麽來啦？”
“我的店，我不來看看？”劉财惱。
娜娜忍不住笑了：“誰還專門挑國慶假期去找老師補課呀！哈哈！”
小夥子哭喪着臉：“娜娜，我好歹幫了你這麽多回。”
“回頭再跟你算！”劉财放下他兄弟劉富，一财一富，配套了。
“你虎哥！”劉财介紹道。
“虎哥！”劉富笑嘻嘻的說，伸手就遞煙，石虎擺手不要煙，倒是跟他握手：“不抽煙，有害健康。”
“多學學你虎哥。”劉财教育道。
“是是是。”劉富扔掉香煙，笑眯眯的：“虎哥當年可是傳奇，我不學我哥，但一定得學你。”
石虎笑了：“别學我，就中學生裏最能折騰，出了社會屁都不算，老實多讀讀書，有文化的流氓，才是真能耐。”
劉财點頭：“出過國的人，說起話來就不一樣。”
……
轉一圈下來，路邊牧馬人響。
“新車呀！”劉财瞧了瞧，“這得五六十萬吧？”
劉富睜大眼睛，瞧這車其貌不揚，沒想到還竟不便宜。
“買來過過瘾的。”石虎請他們上車，舒适性沒什麽講究的，但有桑塔納都算不錯的年代，沒啥可挑。
跟着劉财的指示，開到一處高層小區，電梯上樓。
挺不錯的三居室，裝修也有品位，石虎重點看看朋友媳婦兒，吳曉燕，身材勻稱個兒高，倒是符合大多數中國人的審美，石虎也誇了幾句，讓劉财的自尊心膨脹一下……年輕時約定過的。
劉财坐下來就吆喝：“媳婦上酒，今兒我沒開車回來，不用怕！”
吳曉燕挑眉：“你朋友不用開車？”
“我錯了！”劉财瞬間暴露出懼内的本性，虧得他長得五大三粗，刀架脖子上都不帶點兒抖的。
石虎大笑：“我當年算是猜對了！”
劉财臉紅，上交紅包：“我兄弟的遲來份子錢。”
吳曉燕倒也爽快，收下：“這錢到時候也是原封不動還回去的，都是好朋友，我就不客氣了。”
“你客氣我還不好意思呢。”石虎笑着說。
“夠意思。”吳曉燕微笑。
飯桌上衆人見識了吳曉燕的豪爽，四十幾度的白酒，跟石虎一口幹，臉不紅氣不喘，石虎愣愣看着，劉财得意，有個戰鬥力高的媳婦兒，就是這種效果……石虎内心忍不住猜他們誰上誰下。
但這晚上沒有喝高，點到即止，聊天更多。
劉财媳婦兒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生，會說話會做事，經營網吧的策略，還有後續的娛樂場計劃，都是她抓主意，但很聰明的交給劉财去辦，女人家裏做主，男人外面要面子……這對兒是絕配。
“你讓我羨慕！”石虎老實說。
“也找一個呗，你條件這麽好。”劉财說，“招招手，姑娘一大把。”
“我哥才不随便呢。”娜娜說。
石虎沒在意：“看緣分吧，不過還是多謝你這些年的照顧，你也知道我父母妹妹都在這兒，我跑的遠，平時有什麽事的……”
劉财不滿：“說這些就是矯情，你爸也是我叔，小時候教過我功夫的，有事情能不擔待着點兒？”
“還有這小子。”劉财拍了拍他兄弟，“劉富跟娜娜一個學校，現在的學生越來越野，黃毛綠毛的，知道怎麽做吧？”
“哪個不長眼的欺負娜娜，我削了他！”劉富胸脯拍的砰砰響。
石虎笑了笑，也給他敬一小杯：“咱倆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