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港，他檢查了銀行賬單，賬戶到賬810萬港币，按2004年4月份的彙率，美元兌港币7.7左右，也就是105萬美元，原本感覺挺多，換成美元後卻少得可憐。但有賭神技能在身，他會翻身的。

随後整理行李，換掉身上的休閑裝，改西裝襯衫上陣，褲子筆挺，皮鞋铮亮，完全改頭換面。給手腕戴上一塊腕表，往鏡子前一站，想了想，再給自己架上一副平光鏡，形象已經截然不同。

乘車前往機場，候機室裏，石虎給家裏打電話。

接電話的是養父，有很多話說，又不知該從何說起。石虎說要出差一段時間，讓他照顧好自己，别總玩六－合彩，不要再和阿姨吵架……石援朝聽了幾句，忽然道：“臭小子，你又惹事了？”

知子莫若父啊，石虎傻笑：“沒啥事。真的。”

“管不了你啦，還讀書時，你老師就跟我講過，這小子思維太獨特，性子野，不好好引導，遲早要出事，叫我用棍子打，可你姨總舍不得呀，處處護着你，我真後悔當初怎麽沒有狠下心呢……”

“這不沒出事嘛！”石虎尴尬。

石援朝不相信：“說吧，需要家裏做什麽？”

“什麽都不用做。哎對，我妹年紀也不小啦，這年紀容易早戀，留心點，别給外面的野小子占便宜。”

他意味深長道：“道理我比你懂，你妹将來可是要和你配對的。”

石虎差點就哭了：“叔啊，我還想努力工作，認真面對生活呢，你忽然這麽吓我，我腿軟的啊。”

“你妹又不是你親妹，怕啥子？”

“現在好歹是21世紀了，講究自由戀愛，肥水不流外人田那是封建思想……”石虎不得不跟養父争論起來。

石援朝打斷他：“不清楚你小子犯了什麽事，都不關我事，反正就是老一套：不了解，不清楚，不知道。”

典型的政治鬥争年代思想，危機嗅覺堪比特務，石虎笑着：“不會有事的。嗯，家裏不缺錢吧？”

石援朝提醒：“别再給家裏錢，夠多了，你姨總懷疑我偷偷賭碼。”

“這錢都是給我妹準備的就學基金，上大學的花費多着呢，不打扮漂亮了，怎麽能吸引别人家的小子？”

“什麽雞金鴨金的，一套套，直說利滾利的本錢不就好？”

石虎和養父扯了一些，再和自己阿姨說幾句。也沒啥可說的，自己說太多，反倒會讓他們擔心。他往好的方面講，直言要跟老總跑國外，可能會公幹一段日子，在外國不太容易聯系之類的。

聊了二十分鍾，終于挂掉電話，也到了登機時間。

過程順利，他買的是香港飛拉斯維加斯的票，在舊金山轉機，全程預計要二十個小時，爲了讓自己舒服些，頭等艙走起。錢都是掙來的，人生苦短，及時行樂……特别是在生命所剩不多的情況下。

一段漫長的旅途後，飛機降落舊金山，當地時間是晚上，入境的旅客非常多，拖拖拉拉速度提不起來。排隊的石虎就四處亂瞄，目光從五顔六色的旅客身上掃過，随機在某個目标身上用讀心術。

讀牌他已經運用熟練，可讀思維就困難得多。十個人裏面可能成功一兩個，相比原先幾乎不懂運用，也是大進步。他還摸到些訣竅，盡量面對面，在他人無戒心或者疲勞的時候，成功率更高。

周圍旅客都在抱怨慢吞吞的入境速度，有些人已經趕不上轉機時間，恐怕得改簽，内心正在不斷法克美國人的祖宗，搞笑的是，那家夥是個英國人……石虎收回目光，自己也是夠無聊的。

他又把注意力放在入境官身上，他這邊是名拉美裔女士，她很有耐心，有些人寥寥幾個問題，有些則沒完沒了。石虎在推斷她的通過率，倒是挺高，不過在第十個人的時候，她皺了皺眉。

石虎強烈感覺到，她要拒絕此人入境。

隔得太遠聽不太清楚對話，但很快的，那個人垂頭喪氣的被護送離開，并沒有被允許入境。理由旁人無從得知，周圍一些旅客給他投去遺憾的眼神……但石虎清楚原因：此人有犯罪史，記錄在案。

别問他怎麽知道，該女士查到的。

蝸牛爬一段後，輪到他。把護照和簽證送上，對方打量他。石虎納悶，自己長得符合西方審美？五官立體，鼻子挺？她翻開石虎的護照，哇，他也是78年生的，就是不知道中國人的性能力如何……

石虎冒汗，好像自己懂得太多了。

“很熱嗎？”她微笑道。

石虎擦擦汗：“有點點，女士。”

“你上次來美國是什麽時候？”她問。

“大概40天前吧，和朋友來洛杉矶旅遊。”石虎英語還行，特地補充一句：“當然，我更喜歡聖地亞哥。”

她笑了：“我也喜歡，我是聖地亞哥人。”

“它是個漂亮的城市。”石虎說……心想其實我根本就沒去過。

“我同意。這次計劃去哪兒？”她再問。

“拉斯維加斯，**、派對和娛樂。”石虎微笑。

“享受它，旅途愉快。”她給他的護照蓋章，顯然好感起了作用。

拿回護照，重新交行李，過安檢，等待登機……可惜方才全程讀懂入境官的感覺消失了，再也無法從其他人身上得到那種我知道你在想什麽，甚至知道你沒有在想的事……頗爲遺憾，早知道多聊幾句。

舊金山轉機起飛，個把小時的飛行，最後降落麥卡倫機場。

時間正好是賭城最熱鬧的點，飛機尚未降落前，石虎就看到夜空中一道明亮刺眼的光柱直沖天際，幾十公裏外都能看清。夜幕包圍下，一座閃爍着無數霓虹燈、信号燈的大都市，慢慢在眼前展開。

出租車行駛在拉斯維加斯最熱鬧的大道上，兩側彙聚一座座造型各異的酒店，夜晚讓它們變得格外耀眼，五顔六色的招牌、廣告牌、霓虹燈，營造出一個色彩缤紛的世界，看得人眼花缭亂。

誇張的建築不斷刷過眼球，頂端噴射巨型光柱的埃及金字塔；光芒四射，恍如童話中的歐洲城堡；渾身閃爍着瑩綠色光芒，讓人移不開眼的米高梅；自由女神像、帝國大廈，那是被移植過來的紐約；甚至是一座埃菲爾鐵塔，沙漠中的濃郁巴黎風情；恢弘的羅馬凱撒宮……好一座瘋狂城市！

石虎的目光被外面精彩缤紛的世界牢牢吸引，自己的決定看來一點兒也沒錯，他是首次欣賞夜幕下的賭城。原本在澳門時，就覺得賭場更多罷了，有何區别？當身處其中時，才知道差距。

盡然，澳門的博－彩業務，隐約有超越拉斯維加斯的趨勢，石虎也認爲隻要内地開放名額，超越拉斯維加斯是分分鍾的事——僅限博－彩業。因爲拉斯維加斯是多元化的，它知名的除了賭，還有興盛的娛樂業和旅遊業，澳門在地理上就弱了，更不用說維加斯面向的是全世界。

看着窗外的精彩世界，想到要在這裏闖蕩，内心就期待。

盡然他可能活不到七老八十，但人生中能有這麽精彩的經曆，也不是太糟糕。總好過平平庸庸的過一輩子，這樣縱使能活上百歲，又有何意義？石虎是個不安分的性子，他渴望精彩，不甘平凡。

出租車停下，他入住貝拉吉奧酒店，就是電影“十一羅漢”裏被搶的那家賭場酒店，五星級将它的奢華展示得淋漓盡緻，酒店前的超大人工湖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噴發，對面還有燈光閃爍的“巴黎”。

石虎預定的是頂層套房，雖不是總統級别，但含稅也要一千多美金，換成人民币，它将近一萬塊一晚。這種規格的奢侈享受，放在以往是不敢嘗試的，但現在……還是那句話：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讓自己精彩、舒服的活八年，然後該死就死吧。

倒在大床上，望着窗外的色彩缤紛的世界，滾一大圈都沒落地……這滋味就是爽！再去客廳翻冰箱，給自己倒點威士忌，拿些零食來吃，腦子裏計劃着往後要做的事情：二十一點、撲克。

這兩樣如果發揮正常，每天掙幾十萬不在話下，還是美刀。

他喝掉冰爽的威士忌，光着腳穿過寬敞客廳，站到落地窗前，欣賞下方噴湧的音樂噴泉、街對面的埃菲爾鐵塔，這座沙漠中的繁華城市，展示出截然不同的精彩。他感覺自己很享受這種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