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牌，其本質就是擺脫賭博對運氣的依賴，用統籌學去歸納随機現象。石虎承認算牌給他帶來非常多的獲勝機會，但話也正如先前強調過的，即使你有60％的勝率，反過來，你也有40％的輸率。

很不幸，在第四天的戰鬥中，石虎就頻繁命中那40％。

他在21點牌桌上，連續多次被小牌擊敗，繞開了算牌的有效管轄區，讓他的損失一度達到80萬之多。按照内地行情價，這都能買一套房了。運氣這東西，你需要它時不存在，但作用起來要人命。

慶幸的是，輸的不是本錢，全是赢來的資金。

四天的激烈戰鬥，他成功把五百萬洗入個人賬戶，還額外賺走100萬。但下午的背運讓他輸掉大半，現在身上僅剩20萬現金碼，暫時沒了投身21點的興趣。這幾天他的精神都繃得太緊。

找家餐廳飽餐後，卻也無處可去，澳門很小，不是賭一把，就是去夜場，看場貼身的脫衣舞，考查**……但現在是白天，資本主義娛樂通常晚上才上演。想來想去，又不自覺的回到了賭場。

他沒計劃玩21點，今天手氣不佳，何況每趟都奔着21點來，容易引起關注。他在大廳轉一圈，試了幾把老虎機，倒是赢了幾十塊，再轉到百－家樂的桌子旁，押莊看閑，再和一幫激動的賭客一起大呼。

但這種完全把勝負交給運氣的遊戲，他不熱衷。

他不是賭徒，也不沉迷賭博，二十一點因爲可以控制概率，他才投身其中。還會玩的就是技巧性的撲克遊戲，比如梭哈、德州撲克。繞回vip廳，德州撲克的桌子找不到，倒是有玩梭哈的。

梭哈和德州撲克相似，是一種莊家不參與，玩家互相對抗的遊戲。賭桌上四名玩家正在鬥智鬥勇，石虎把二十萬的籌碼往桌上一放，準備參與遊戲。他産生這個想法很突然，但卻也有必要。

話得從昨晚上講起，他在葡京的并不長的回廊裏，竟遇到三次搭讪，而且都是身高腿長，穿超短裙，低v領衣服的漂亮姑娘。當時他滿腦子都是二十一點，反應遲鈍，直到反射弧告訴他真相爲止。

他沒有走開，而是驗證自己腦中所想：“行情？”

姑娘不假思索：“500全套。”

和他感覺到的一樣，他又問：“包夜呢？”

“1500。”

仍舊一樣，石虎再問：“你是哪裏人？”

“有什麽區别嗎？”姑娘警惕的反問。

“x省？（x不代表任何地區）”石虎猜測道。她一愣，然後算是默認的說：“我說話沒口音吧，老闆？”

石虎搖頭，又問：“沒有，你幾歲？”

“你有病？”她皺眉。

“22？”他說。

“癡線（神經）。”她甩一句，轉身便要離開。

石虎拉住她，五百面值的籌碼送到跟前：“回答我，這就是你的。”

姑娘沒見過如此奇葩，左右看看沒有奸細，微笑收下：“滿足客戶是我們的基本素質。是滴，我二十二。”

“在腦子裏想但不要回答，你姓什麽？”他問。

姑娘害怕，石虎說：“姓李？”

“黃大仙？”她驚訝捂嘴。

“癡線。”石虎原封不動還回去，轉身潇灑離開。

讀心術，沒錯，他可以在特定情況下，根據環境、神情、動作和呼吸，去提高命中的概率——所以他坐到了梭哈的桌子前，準備驗證想法：他到底能不能通過讀心術，來判斷對手的底牌？

梭哈的規則不難，五張牌比大小，一張暗牌（蓋住），四張明牌，從下發第二張牌開始，跟注、加注或棄牌，任君挑選。牌型大小的對比是：同花順>四條>三條帶一對>同花>順子……巴拉巴拉的。

如果他能夠讀出對手底牌，幾乎掌握勝負。

“幾乎”則意味着和今天讓他郁悶的21點一樣，會有被運氣左右的概率。

但若能夠掌握概率，它在石虎眼裏就不是賭博，而屬于數學——或許讀心術這種東西，玄學的成分更多。

一局結束後，石虎參與到賭局中。

石虎雖不是高手，但也頗有心得，像梭哈、德州這種競技性很強的遊戲，參與賭局後先不要急着下手，先觀察，觀察對手，觀察他們的玩法、習慣，是擅長僞裝，穩紮穩打，還是虛張聲勢？

所以前面的半個小時，他基本上都在玩小注碼，而且風格不定，有時拿到大牌他也棄牌退出。他盡量不給他人抓住自己的風格，同時在利用讀心術，去透過本質的猜測他們手裏的底牌。

玩牌的高手都是撲克臉，你永遠别想從他們的表情上找到任何線索。但人的内心是無法隐瞞的——石虎就有對心理變化的感應，利用微妙細節來猜透想法。往高處說，這可以被稱爲“讀心”。

其實世界級的撲克高手，也有類似能力。他們能夠根據牌手的玩法、跟注或者加注的方式，推斷出對手底牌，頂尖高手的正确率能達到70％以上。可以認爲這是熟能生巧帶來的讀牌能力。

據說，fbi還專門有讀心的訓練，屬于特工項目。

讀懂人類的大腦思想，很難，更多是機緣巧合，比如上次石虎讀懂賭桌頭的内心、荷官迫切要下班的心理。相對來說，讀懂對手的底牌，就比讀懂他們的思維簡單，石虎的正确率有85％。

石虎對四名對手多次測試後，已經能夠确定讀牌的準确性。牌局過去一個小時，兩名玩家被清空籌碼，目前籌碼最多的是個老先生，50萬；第二大的也有30萬，石虎小打小鬧，目前20來萬。

他決定投入狀态，認真玩一把。

因爲他拿到了不錯的牌，清一色的梅花，三張明牌梅花，底牌也是梅花。老先生明牌是三張9，底牌是條j。第五張牌下發後，石虎仍舊是梅花，構成同花；而老先生是條10，但他卻露出勝利表情。

老先生下重注，15萬。

他在用這種方式欺騙所有人：他拿到的是葫蘆（三條9兩條10）。

高個子玩家猶豫，他是三條q，沒有對，如果對方是葫蘆，他輸掉，如果對方不是，他赢。但根據方才牌局的風格，這家夥拿到好牌後的思考間隔非常短，顯然是好牌，不值得他去冒險。

高個子被吓退：“棄牌。”

輪到石虎。他是同花，如果老頭的牌是葫蘆，葫蘆>同花，他輸；但石虎通過讀牌，确定對方不是葫蘆，對手隻是三條，他自己會赢。可在即将下注的時候，又不确定，萬一自己讀錯了呢？

前面出現過讀錯的例子，他心中有股不安。

老先生神秘一笑：“細佬，同花好難得，這把牌你可得梭哈喲。”

顯然，對手清楚他是同花。

石虎數着籌碼，他得梭哈（全下）才能跟注，萬一對手真的是葫蘆，自己就會被清空籌碼。來澳門苦戰多日，雖然洗幹淨本金，但赢來的也一并輸掉，實在是有點不值啊……或許下一輪能夠翻轉？

“我……”石虎剛要棄牌，忽然一愣，就想抽自己一耳刮子——他是來賭博的嗎？

他是來數學勝利的！他需要做的是跟概率走，而不是相信運氣！

他現在有85％的勝率，爲什麽不跟？

“我梭哈！”石虎把面前所有的籌碼都推出去，輸赢看天命。

老先生沒有跟，把底牌扔回給荷官：“竟然沒有吓到你。”

石虎掃了一眼對方底牌，毫無疑問就是條j，他沒猜錯。

“僥幸啦。”石虎謙虛，但内心很得意，這把牌他到手55萬，扣去自己的20萬，淨賺35萬，比21點來錢更快。

再以他掌握的讀牌法，能夠把獲勝概率推向80％以上。

剩下能夠左右他輸赢的，就是運氣。

這趟牌局，玩21點的黴運沒有重現，他靠着精準的讀牌能力，不斷構造陷阱，引－誘對手，做了很多次漂亮的屠殺，半小時後清空高個子，隻剩下他和老先生。再半小時，他成功清空對手。

“後生仔，叻啊！（厲害啊）”盡管對方輸了，卻是大方送上祝賀。

石虎笑着：“最近行大運。”

“有意思。”對方笑笑，背着手踱步離開。

石虎清點籌碼，把小面值換成大的。這把牌，他将先前輸掉的80萬都赢了回來，加上手裏頭的20萬，籌碼再度超過一百萬。失而複得心情大好，抽出兩枚面值一萬的籌碼，扔給荷官當小費。

“多謝先生。”荷官收下籌碼。

你待人大方，荷官也會對你友善：“陳生系這邊撲克的常客，梭哈，德州都會玩，待人非常好的。”

“我那裏把這叫做有牌品。”石虎整理好籌碼，打個響指招來服務生：“要杯檸檬水，加冰，多謝。”

玩牌不喝酒，石虎很有自律性。

等荷官洗好牌，周圍又有幾名賭客過來落座，荷官意外：“今晚玩牌的人倒是不少，石生，繼續嗎？”

“随時可以。”石虎掃一眼來送錢的魚兒們，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