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衡,這個人,很有名嗎?”阿娅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止住了哭聲,湊在張衡耳邊低語道。WWW.tsxsw
“阿娅,你也許不知道。但是他…真的是太偉大了。”張衡的聲音因爲激動而顫抖起來,“全中國,不,就算說他是全世界曆史上最偉大的詩人也不爲過。他是詩中之仙,是一個真正的傳說!這樣的偉人現在竟然就站在我的面前,這實在是…”
“隻是個幻影吧。”打斷張衡的聲音竟然李白的方向。張衡詫異的望向李白。曆史人物們本不應該輕易理解道外者的話語,可是李白的這句話顯然是針對張衡和阿娅的對話而做出的評論。
“你…”
“我聽到了。你們的話。”李白率然一笑,“雖然不怎麽聽得明白。但是好像你覺得我很偉大吧?可是我是知道的。不,應該說你們比我更清楚吧。我隻是個幻影,是在這虛假的時代當中存在的虛假的人物。”
張衡訝然:“…怎麽會…”
“我也不相信。能夠暢飲美酒,遊曆名山,吟誦詩歌的我,怎麽會是一個幻影。但是好像事實就是這樣。我也不得不認了。”李白繼續潇灑的笑道,“不過這也沒什麽。即使是知道這一點,我也從來都不爲此而感到沮喪。既然還能繼續享受喝酒和寫詩的樂趣,那一切和以前也沒有什麽不同。”
“…真是達觀。不過,你是怎麽知道這一點的?”張衡略有些緊張的問道。盡管這是必須問出來的問題,但畢竟對方是名震古今的詩仙,張衡怎麽也沒辦法完全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
“呵呵。這就是我來找你們的原因了。當然,确切的說不是我,而是‘老爺’。”李白說着便朝前走去,“時間不早了,我們先走着,路上慢慢說吧。”
駕駛馬車的車夫驅馬朝另外一個方向趕去了,而張衡和阿娅兩人,再加上身爲八哥的黑夢,他們就這樣跟在李白的後面走着。
“說起‘老爺’的事…”李白剛開口說話就被阿娅打斷了,“大叔你先等等。我有話和我朋友講。”
李白笑笑,暫時不再說話了。
“…阿娅,怎麽了?”張衡有些意外的望着阿娅。
“渾蛋,下次你要是再敢自作主張随便去喝莫名其妙的東西,我廢了你啊。别以爲我不會這麽做,我很不爽你知道嗎?”阿娅的語氣裏還帶着怒意。剛才張衡因爲李白的身份而震驚,阿娅也吓了一跳。現在靜下來一想,她還是覺得心裏很不舒服,所以特意又來叮囑張衡一遍。
張衡苦笑:“是是。我不會讓你哭了。”
“誰哭了啊!”阿娅嘴上一點都不服軟。
“行行,你沒哭好吧。不過剛才那事你錯怪我了。我并不是無謀的逞英雄。那酒肯定是沒問題的,所以我才會喝。說來奇怪,其實按理說你應該比我更早就發現這一點了吧。”張衡見阿娅還有些疑惑,便提醒道,“回憶一下那藤壺的狀況,你就明白了。”
“…呃!…切,還真是這樣…”阿娅這下子也明白了。
聽到張衡的話,阿娅便想起了李白給張衡那個藤壺的樣子。藤壺的外面光得發亮,顯然是平常用得太多,被磨成那樣的。壺口也不是嶄新的,上面還有些酒垢。由此可以推斷這是經常拿出來用的酒壺;使用這種酒壺來下毒的可能性是很低的;而且李白也沒有兜那麽大的圈子來下毒的必要。張衡當然是看出了這一點才敢接李白的酒,倒不是因爲他真的那麽豪氣。阿娅深知自己的感覺遠比張衡敏銳,所以其實自己早就應該發現這一點;隻是因爲剛才自己疑心有點重,再加上太擔心張衡,所以才會判斷失誤吧。
阿娅正自責時,張衡将她的肩膀攬在懷中。
“别太擔心我。我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張衡的話如同暖流湧入阿娅的心中。但阿娅一下子就把他推開了,别過臉去說道:“誰關心你了。别自作多情了呆子。”
“呵呵。”張衡心知阿娅的心結已經解開,便收回了笑容,望向前方的李白說道:“先生,我們自己的事處理完了。請您繼續吧。”
“年輕就是好啊。”李白有些懷念般的捋了下胡子,“也好。現在給你們說下‘老爺’的事情。說是老爺,其實也隻是代稱。平常的話,我一般都喊他顔老師。我能夠得知自己真正的身份,全都是靠了顔老師。”
張衡問:“這位顔老師怎麽稱呼?”
李白道:“顔老師是聞名天下的書法大家。想必你們也該聽說過他的名諱。”
“顔…顔真卿?”張衡猜到了那個人的名字。在唐代能夠被稱之爲聞名天下的書法大家的人,除了他之外就沒有别的人了吧。
“正是。”李白道,“我與顔老師素有交情。前幾個月到顔老師這裏來的時候,顔老師便把那個重大的秘密告訴了我。”
“秘密?”
“嗯。顔老師說,這個時代并非真實存在的東西。他與我,也都是被困死在這虛假的曆史當中的幻影。好像你們是叫我們曆史人物的;不過我們真正的名字應該是…夢魇。”李白淡然說道。
聽到夢魇這個名詞,張衡差點高呼出來。九道輪回當中的中三道。幻形,夜渡,夢魇。幻形是阿娅和吉爾他們曾經的狀态。夜渡是鬼子母和平等王他們這些“地獄公務員”,而夢魇則是…
“黑夢…你聽見了嗎?他說他屬于夢魇,你…”
“嗯。聽到了。我也是夢魇,和他們屬于同一大類;但具體上還是不一樣的。夢魇是在地獄遊戲的九道大轉輪中的每個世界裏面到處都有的存在。夢魇和幻形有些類似,但又有着決定性的不同…至于那個不同…不同…”黑夢的聲音到這裏就像是瀉了氣一樣,“…抱歉,想不起來了。”
“嗯,謝謝,已經夠了。”張衡在心裏向黑夢道謝。夢魇的問題現在先擱着吧,以後需要的時候再研究好了。現在還是繼續聽李白的說明吧。
“按照你的說法,那麽,來找我們的就是那個什麽顔老師,顔真卿咯?”阿娅向李白發問道。
“嗯。顔老師想要和你們談談。他還說有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們。”李白說道,“昨夜顔老師特意把我叫去,吩咐我率人到那個地方去等着,務必要把你們帶過去。他說,隻有這樣才能救你們。他還說,隻有這樣,才能讓一切都結束。”
“這也就是說,他知道我們的身份?”
“嗯。顔老師告訴我,你們是道外者,是這個曆史之外的存在,也是擁有改變曆史之力的人。在這個被稱爲曆史之輪碎片的世界當中,一共存在着三股勢力,你們這些曆史之外的道外者,還有守護曆史的守護者,最後就是我們這些由夢魇晉級而來,了解到自身真相的目明者。”李白說道,“對了,顔老師還說他還知道别的許多事情。比如說,到底是誰一直在監視着你們,到底是誰想要緻你們于死地。”
張衡急道:“到底是誰?”
“我也不知道。”李白搖搖頭,“我問過顔老師。但是他說,把你們帶過去以後,他才會把一切都說出來。我雖然好奇,卻也沒有多問。”
阿娅又問道:“你還知道些别的什麽?”
“我所知的基本就是這些了。剩餘的,你們隻有見到顔老師的時候才會知道了。”李白指向前方不遠處,“顔老師的山莊就在前面。差不多再走小半個時辰,我們就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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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一個小時以後,張衡和阿娅兩人跟着李白一起抵達了顔氏山莊。另外兩人也已經提前到了山莊門口,而且恢複了意識。他們差點就和山莊的守衛們打了起來,幸好張衡和阿娅及時趕到,化解了這麽一場誤會。
張衡把李白說的那些話又向黃琳和羅如志轉達了一遍。他們盡管半信半疑,但這是張衡說的,他們也就信了。
“也真是花了一番工夫呢。”李白笑笑,“好了,現在就讓我來爲各位引見吧。”
說罷,他推開大門,領着衆人朝顔真卿的書齋走去。
顔氏山莊比起張衡他們曾經去過的幾處豪宅都要小上不少,看來顔真卿爲官确實清廉。不過,庭院裏小歸小,卻是别有一番風味,透着一股清新明麗的感覺,讓張衡他們也覺心折。尤其是零落的點綴在庭院裏的題詩,那些毛筆字的筆力之深,堪稱震古爍今;張衡看得眼睛都呆了。這個顔真卿果然不愧是書法史上排行前二的名家,不愧是連詩仙李白也奉之爲老師的人。
正想時,李白停下腳步。
“前面就是顔老師的書齋了。請各位在這裏稍等。容我先進去禀報吧。”李白說着便快步先朝書齋方向走去。隻見他走到書齋門口,輕輕一敲門。
“吱啦…”那門像是沒有鎖起來似的,被李白這麽輕輕一碰就開了。李白表情有變,飛速沖進門中。
“啊!老師!”從屋子裏傳來了李白的慘叫聲。張衡和阿娅對望一眼,兩人立刻朝前沖去;另兩人也跟在他們後面。
而當張衡跨入書齋的大門以後,他第一眼就看見了半跪在地上悲痛欲絕的李白,還有躺在他懷中的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老者的額頭被一枚貫穿,箭頭已經穿過了後腦,顯然已經是死了。他雙眼圓瞪,像是要把兇手的臉都印在自己的眼睛裏一樣。然而更詭異的是,老者明明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嘴角上卻又挂着一絲欣慰般的笑容。這到底是…
阿娅快步走到李白身旁,手朝着老者身前探去。李白大怒:“走!不許碰老師!”
阿娅出聲道:“不…你看他的右手…”
聽到阿娅的話,張衡等人全都把目光集中在顔真卿的右手上。隻見他的食指上沾上了黑色的墨水,似乎要用手來寫什麽。李白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輕輕撥開顔真卿的右手,接着便不由自主的念了起來:“…超…越…”
“超越曆史!”張衡念完了顔真卿剩下的兩個字。
“這是什麽意思?”李白皺眉道。
“我想,這就是顔老師留給我們的…”張衡深吸了一口氣,“最後的提示吧。”
李白還欲說什麽,這時阿娅站了起來說道:“我們都走吧。這裏不宜久留。”
“嗯。敵人離這裏不會太遠。說不定就在這附近。搞不好我們必須再來一次突出重圍了。”張衡說道,“都做好戰鬥準備,然後…就一起逃吧。”
黃琳和羅如志深以爲然的點點頭,兩人先轉過身準備走了。阿娅也跑到了張衡身邊。
李白還呆呆的抱着顔真卿的屍身出神,張衡出聲道:“走吧,李白先生。”
“不,我還想…”
“别逼他了。他不敢和我們一起走。你要理解他。畢竟我們也和顔真卿一樣成爲了敵人的目标。要是跟我們一起走的話,搞不好會比顔真卿死得還要慘呢。”阿娅淡淡的說道。
“你說什麽!”李白劍眉直豎,“我李白怎麽會是這種懦夫!大丈夫有不可不爲之事!今日顔老師的仇便由我來報!我非和你們一起走不可!”
張衡狠狠的拍了一下阿娅的肩膀。還真不愧是阿娅,簡單的一個激将,就讓隊伍裏又多了一個可靠的同伴啊。
“走吧。向長安進發。顔老師的仇也好,一切的真相也好,就在前面等着我們呢。”張衡望向前方的天空,堅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