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天空灑落一片片金黃的光輝。古雲背負雙手站立在四階巅峰實力的皇帝獸背部,遙望即将下沉的渾陽,臉上神色古井不波。
前方幾座山谷的交彙處有一條對于無根的散修來說還算不錯的靈脈,那裏聚集着不下千名散修。這裏并非通向鬼仙門的必經之路,而是名爲火風鎮的小地方。
“重九,當初我答應你走出天淵森林之後,會到此看你!隻是時間太久,恐怕你的兒子等不到今天!”
古雲收起皇帝獸,眼中閃過一絲遺憾。重九爲了救活被魔道修士打傷的兒子,向每一位路過的修士苦苦跪求,将父愛釋放到極緻。
根據伊達巫師所說,重九兒子被魔道修士寄養以吞噬魂魄成長的靈蟲,絕對活不過半年。他輾轉來此的目的,便是爲了當初答應過重九的一句到此看看的承諾,言出必行也是他做人的準則。
火風鎮裏有數名築基散修感應到古雲氣息,紛紛放出神識探查。卻在剛剛觸及古雲之際突然收回,從幾處地方轉眼飛出幾道身影。
“不知是前輩大駕光臨,還望恕罪!”
四名築基散修并排而立,一起恭敬的低頭行禮,爲首一位須發花白的築基後期修士說話間身形微抖,不安的心态展露無遺。
修真界最忌神識肆無忌憚地橫掃,有些高階修士僅憑這點便會滅殺無禮之輩。像火風鎮這種靈氣一般的散修聚集小地方,絕少有金丹高階修士光臨,築基後期境界已經是這裏數一數二的高手存在,所以幾人才會肆意發出神識探查降落此地修士的氣息。
他們惶恐不安地低頭,再沒有得到古雲回應之前誰也不敢站直腰闆。其餘三人更是不濟,站在法器上的雙腿頻頻輕顫,大有墜落地面的趨勢。半空中風勢很緊,始終吹不幹四人汗濕的衣襟,令衣袍狼狽地貼在後背。
“此地乃火風鎮?”
古雲沉凝幾息,緩緩問道。看着眼前盡顯弱勢的築基修士,他心中沒有憐惜,卻也沒有半點高階修士持強淩弱的做作。對方此刻的恭敬有禮,隻不過是修真界的一種生存遊戲,換作自己是一名練氣期弟子,恐怕他們又是一副嘴臉。
“确實是火風鎮,不知可有什麽事讓龐天克爲前輩效勞!”
覺得古雲話語平和,似乎沒有多大殺氣。築基後期修士龐天克暗自松口氣,第一關過了,他臉上的笑意更濃。
“有位叫做重九的散修居住于此,你們知道他的居所嗎?”
此言一出,四人中一名築基中期修士猛地一顫,随即引來古雲如刀的眼光。
“江習,你認得重九?”
龐天克眉頭一皺,身體往外挪開幾米,有意拉開與築基中期修士江習的距離。對方剛才異動,說明必定與叫重九的散修有瓜葛,而且還是不好的那種。他何等精明,瞬間反應做好與江習決裂的準備。
他這一動,另外兩名築基修士也不傻,也是催動靈力外移幾米,眼中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神色。居住在一起的散修修士之間,爲了各自生存原本沒有多少真情可言,此刻預感到江習無端招惹金丹高階修士,他們豈有不躲之理。
“不!不?是!是?”
江習全身如同擰出水來,結結巴巴地雙手揮動。他剛一接觸古雲銳利的目光,頓時吓得跪在半空哭道。
“前輩明察!重九早在十年前便已壽終正寝,恰好我與他相距不遠。加上我家大口闊,看到他并無家人活着,所以便将幾名小妾辦到空置的房裏。如果前輩需要,我這就搬出去!”
古雲冷哼一聲,默默地看着叩頭的江習。
鸠占鵲巢此乃修真界常事,不過江習這般神經過敏似的劇烈反應,倒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他與重九并無深交,僅僅是因爲當初的一句話而來到此地了卻因果。但自己既然問了,也撞上了,就必須管到底。
“重九刻有留下的墳墓,你帶我前去看看!”
良久,古雲輕輕揮手示意,除了江習猶自顫栗點頭不止外,龐天克知趣地與兩位築基修士行禮離去。從他們去如風的身影來看,隐隐藏着一股笑意,也許已經在盤算着如何瓜分江習的妻妾與家财。
江習在前方帶路,心中卻是如同打翻五味瓶,滔天悔意湧上腦海,身軀搖晃中一個趔趄,差點掉下飛行法器。他急回頭看看古雲,很是尴尬地笑笑,卻比苦還難看百倍。
“前輩,當初重九死後,我念他修煉到練氣期十三層大圓滿也是不容易,特地派人将他埋葬。頭三年我還拜祭過他的亡魂呢!”
一路上,江習反複地啰嗦同樣的一句話,好像隻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心中稍稍安甯。
十年前他不過是築基初期巅峰境界,正是在重九留下的遺物内發現一枚珍貴的青紅果,服下之後突破瓶頸,一舉到達築基中期,也才真正有資格坐上火風鎮修爲前十名的寶座。
汗水一直沒有停過,江習也懶得用衣袖抹幹。他指着前方一片稀松林地,讨好地笑道:“前輩請看,那就是重九之墓,雖說沒有立碑,但我們修士相信輪回之道,石碑可有可無!”
古雲神識掃入重九墓穴,看到裏面靜靜躺着一具骸骨,幾息過後轉頭冷然道。
“也好,他能有個安身之地也是逍遙!”說完,他衣袖一甩,忽地飛上天空遠去,令神經高度集中的江習不禁倒在地上。
江習躺在地上手腳擺成個‘大’字,猶自喘息自語:“嗨!虛驚一場,看他年紀輕輕,想必沒什麽修真界厮混的經驗,總算保住小命。不!保住家中十幾名練氣期小妾!龐天克幾個家夥早就垂涎美玉與百合她們幾個,我豈能白白好事他們!”
一炷香功夫,江習呼地坐起,冷冷地對着樹林外哼道:“幾位師兄弟還是出來一見,這次沒看成笑話,心中可是失落得很啊!”
他緩緩站起身,一拍腰間乾坤袋,祭起一件頂階飛劍法器,耀武揚威地在頭頂懸浮。
“哎呀!我說江習師弟,大家知道你戰鬥力不凡,堪比築基中期巅峰修士,你就不要擺譜了。”
笑聲中,龐天克與另外兩名築基修士一起大搖大擺地走出來,臉上的笑意很是玩味。其中一名築基中期修士更是大笑着說道:“剛才我們幾個在你家附近一轉悠,便知道當年之事,呵?”
“翁水扁,你休要血口噴人,怎地你也想訛詐我嗎?”
江習大怒吼道,頭頂飛劍法器顫抖得越發厲害,大有一言不合便要進攻的趨勢。
“師弟息怒,咱們相處幾十年彼此知根知底,不要動不動就炫耀你那件頂階法器,吓唬誰啊!”最後一名築基中期巅峰修士看不過眼,哼地假笑說道,随即将目光投向龐天克,他才是實力最強的修士。
龐天克幹咳兩聲,揮揮手壓住争吵的幾人,擺出一副老大的姿态說道:“師弟今天成功騙過那名毫無經驗的金丹高階修士,也算大福大貴之人。我們師兄弟也不會到處瞎說,但最起碼的封口費還是要出的吧!”
“嘿!聽說你前年在巫溪沙附近得到幾塊硝金石,不如與我們一同分享!”不待龐天克把話說完,性急的翁水扁搶着插言,同時誇張地張開雙臂作摟抱狀,引來幾人的笑聲不斷。
突然間,一股強大的神識威壓從天而降,牢牢地将四人鎖定。緊接着古雲的身形憑空閃現,臉色很是淡定。
“前輩饒命,我們三人可沒有參與江習所做的事情!”
龐天克不愧是築基後期修士,反應最爲迅速,立馬苦着臉求饒。他知道一些高階修士心胸狹窄,容不得别人背後議論自己的事,暗中歎息自己爲何這般多事,急不可耐地想小小地敲詐江習一筆。
“前輩明察秋毫,此事與我等無關!”
翁水扁倆人也不慢,齊齊哀聲說道。唯獨江習嘴唇蠕動幾下,最終沒有說出聲地低頭閉眼,宛如行将就木之人。
古雲對他們的哀求充耳不聞,祭起靈力大手一把抓過江習。神識催動之下便進入他的魂魄,讀取記憶。有了巫源心法相助,古雲控制魂魄之力大大加強,對此毫不費力。
古雲并不是濫殺之輩,如果真如江習所言是在重九死後占據其居所,他不會追究,但如是殺人奪屋,這段插曲他隻好接過。
龐天克三人驚恐地看着古雲神識沖入江習識海,心中苦水橫流,卻又絲毫不能動彈,唯有在暗地裏祈禱祖宗保佑。
“啊?”江習撕心裂肺的慘叫陡然響起,龐天克更是看到對方身體快速萎縮幹癟,緊接着魂魄飄出瞬及被吸收,極度的嘔吐**湧起,死亡的陰影将三人牢牢籠罩。
“江習罪有應得死有餘辜!限你們一年以内将重九遺孀找到安置在原來居所,并時常孝敬。否則我種在你們魂魄内的禁制随時爆發,取你們狗命,以此免去今天的不敬之罪!”
古雲冷哼着,一把抓住龐天克首先拿他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