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化作陣靈現身的途強含糊地吼出一聲劇痛,蒲扇般的左手不見蹤迹,雖說也在慢慢重新聚攏複原,但顔色比起身體其他部位明顯黯淡無光。
焦夜風手中多出一朵橙色鮮花,原本整齊的花瓣少了一片,顯得很不協調。他臉部微紅,眼看途強的另一隻巨手橫掃而至,眉心處奮力擠出一滴本命精血,輕輕地滴落在花瓣之上,頓時令一片花瓣變得血紅欲滴,脫離鮮花本體,直奔途強的手心。
修士的本命精血一共隻有九滴,一次性最多隻能逼出七滴。雖然日後可以重生,但焦夜風爲了化解對方無與匹敵的轟擊,唯有一連逼出兩滴本命精血催動花瓣自爆,其造成的消耗令他渾身輕輕顫栗,強行壓制體内翻湧的靈力後退。
陣法區域很大,卻被化作陣靈的途強占去大半,焦夜風退無可退,眼睛死死地盯着途強擡起的左腳。
途強的右手再次與花瓣同歸于盡,肢體摧殘的反噬之痛讓他雙眼變得渾濁,但心中不屈的意志在支撐自己,強行擡起左腳想對方踩去。他深知對付元嬰初期老怪,必須一鼓作氣,否則等對方緩過勁來之時,最後倒下的必定是自己。
“夫君,救我!”
極爲凄慘的叫聲突然從焦夜風背後響起,剛才使用符箓消失的彩衣女子現出身形。她躲在一件頂階傘狀防禦法器裏,右手緊緊捂住血流不止的腹部,左手伸出期待對方拉起,雙眸流露無助的哀求,花容失色地呻吟。
彩衣女子的突然出現,令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焦夜風爲之一愣,本能地随手揮動,試圖将對方抓到自己身邊,免受陣法無盡的烈焰吞噬。
焦夜風極爲短暫的一分神,卻給途強擡起的左腳赢得時間,等他陡然明白過來之時,比大山還要厚重的大腳已經轟然落下。其釋放的滔天烈焰與磅礴威壓頃刻間撲在自己眼前,他唯有再次朝一枚花瓣擠出一滴本命精血。
極度的鑽心劇痛令焦夜風神經陡然收縮,眉間堪堪擠出的那滴本命精血在劇痛的刺激下猛地縮回。此刻,面對遮蓋天空的巨大腳底的踩踏,他隻能玩命催動盾牌防禦,口中不禁怒罵。
“小賤人,敢害我?”餘下的話語已經無法說出,便消散在釋放漫天火焰的腳底之中。
“砰!”
連串的爆響在途強的巨大腳底下發出,無盡混雜靈力刮起陣陣旋風,不但将大腳反震得微微擡起,就連整個陣法也在抖動。
火焰肆虐中,焦夜風狂吐鮮血,神色黯淡地沖出大腳的壓制,玉尺法寶不再攻擊途強,而是射向暗算自己躲到一邊的彩衣女子。他深知自己被人下套,決定采取圍魏救趙的之法,争取獲得暫時喘息的機會。
“既然倆人裏應外合偷襲自己,不信途強不先救她!”這是焦夜風腦海中的第一反應。
然而事與願違,途強此刻根本不在乎彩衣女子的死活,剛剛恢複的雙臂猛地砸向反方向退卻的焦夜風。“砰!”又是連串爆響,再次失去先機的焦夜風驚慌地催動盾牌,死命抵住對方無情的轟擊。
雖有陣法阻攔,玉尺法寶還是強行破開,磅礴的靈力死死鎖定彩衣女子,仿佛要那她洩憤。
彩衣女子眼中流透一種極度的悲哀,催動傘狀防禦法器向前堵截,同時捏碎一張符箓,在玉尺法寶突破阻攔的靈力撕扯下消失在原地。唯有兩滴淚水夾雜在噴灑的鮮血裏灑落,在陣法噴灑的無盡烈焰裏霎那蒸發。
“什麽東西!白白浪費彩衣女子的一片癡情,爲了報仇居然準備犧牲她!”
崖壁洞府内,高博文頻頻搖頭,頗爲彩衣女子不值。剛才焦夜風已經在陣法的全力一擊之下受傷很重,途強完全可以先救下對方再行攻擊,不曾想他爲了擴大戰果,根本不顧彩衣女子的安危。
“住手!你放過我将會得到取之不盡的靈石與丹藥,同時可以收你爲徒,我以心魔發誓?”
屢屢受挫的焦夜風不成人形,盾牌防禦法寶此時光華黯淡,卻是損失過重,暫時失去作用。他雙眼釋放一股瘋狂,大口喘息地盯着對方。
“閉嘴!你不配與我讨價還價!”
途強怒吼,努力地使自己發音準确,讓焦夜風收回僥幸心。他知道對方已是強弩之末,必須趁熱打鐵滅殺。
“我就是死也會拉你陪葬!”
眼看途強絲毫不爲所動,雙拳緊握地砸下。渾身靈力渙散的焦夜風突然雙臂張開,将自己的身體膨脹數倍,頂着滔天烈焰與威壓向上躍起。三滴精血噴灑在橙色鮮花的最後三片花瓣之上,準備最強一擊。
一道火線從無盡的烈焰中閃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突破焦夜風的防禦靈力光罩,如同閃電般射入其暴漲的身軀。
“啊!”
焦夜風張口噴出一股火龍,雙眼頓時泛白,膨脹的軀體突然爆碎,連元嬰也不曾逃出。在他四散飛濺的肢體殘渣裏,途強事先埋伏的火鳅歡快地跳躍,像是炫耀自己的功勞。
橙色鮮花的最後三枚花瓣終究未來得及自爆,飄飄灑灑地落入地下燃燒的火焰裏。途強知道自己勝了,憑借四象火焚大陣的威力,以金丹修爲滅殺一名元嬰初期老怪,此事傳出之後,自己必定成爲金丹修士眼中的英雄。
“我赢了!我滅殺元嬰修士了!我的大仇得報了!”
他猶自瘋狂地跪地高呼,龐大的身形逐漸縮小。四象火焚大陣也偃旗息鼓,露出滿目瘡痍的山峰,同時令躺在一塊稍許還算完整大石之後的彩衣女子現形。
“恭喜你表哥,大仇得報聊以安慰亡靈!”
彩衣女子勉強擠出一絲微笑,眼角的淚痕卻是清晰可見。她借助途強事先交給自己的陣符,關鍵時刻利用劇毒的破靈針成功暗算焦夜風,爲途強争得先機重傷對方。令她想不到的是,途強竟然根本不顧自己死活,深深地刺傷自己心神。
“也許他是報仇心切,當時來不及考慮那麽多!”她爲自己找個安慰的借口,希望最後的結局是美好的。
良久,收回心神的途強緩緩站起,一手将焦夜風掉落在地的乾坤袋與兩件法寶收起。同時走到彩衣女子身邊,将其拉起說道。
“表妹!這次真得謝謝你,我回到家中一定會在祖宗牌位面前告訴他們,你對途家所做的一切!”
“不用!我?”彩衣女子渾身一顫,話到嘴邊又縮回。途強大仇得報卻閉口不提當初的承諾,這種事然道會忘記嗎!她猶豫着,瞪起大眼等待途強自己說出。
“你知道,我此時心緒很亂,其他的事情短時間内不想再談。不如我送你回去養傷去吧!”
途強憐惜地拍拍彩衣女子柔若無骨的雙手,眼神中的笑意頗令人玩味。
“我豈能回去!當初爲了你委身焦夜風,我爺爺早已将我掃出家門,視我爲傷風敗徳的掃把星,你要我回哪裏去?”
癡心一片換來這種安慰,她最擔心的結果還是發生了。淚水如決堤江河,不停地撲打在衣袍之上,還有幾滴落在途強手心。腦海撕裂般的痛楚陣陣襲來,使得她無法在保持身體平衡,仿佛夜立冰雪瑟發抖。
“你應該清楚,附近修士都知道你乃焦夜風小妾,而我與焦夜風有不共戴天之仇,你我之事還得從長計議!”
途強艱難地說着,想将彩衣女子擁入懷中再作安慰。不曾想對方往後一退,抽出被緊握的雙手,強作歡顔迪歐笑道。
“表哥!我不會怪你,殘花敗柳豈是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自願,絕不後悔!”
“哎?我也是左右爲難!不如我們先行離開此地,免得有其他高階修士順着靈力波動追來!”途強微微一愣,長長地發出歎息。
彩衣女子搖搖頭,将挂在脖頸之上的一根銀鏈扯下抛給途強,幽幽地說道:“你先走吧!這根銀鏈還給你,就是它從小将我束縛!天大地大,自有我容身之處!”
“你不會因愛成恨将我倆之事到處傳播,影響我的聲譽吧?”
途強眉頭輕皺,他上前一步,神識卻是隐隐散出,封死彩衣女子周圍空間。
“怎地,怕我将你薄情寡義之事外洩,想過河拆橋殺人滅口!”
彩衣女子眼中放光,一副凄美冷笑。她伸手扶住一旁的岩石,穩住呼之愈倒的身軀。原本她隻怪自己命苦,此刻途強的所作所爲卻令她清醒,她今生最大的錯誤便是看錯人,對方曾經誓言旦旦的柔情之下掩蓋着蛇蠍心腸。
“知人知面不知心!自己付出所有,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自作自受!”她在内心裏暗自痛苦呻吟。
“我知道你很失望,心中充滿無限憎恨。隻可惜這世界便是這樣,現實遠比理想來得殘酷!你會永遠活在我心中,埋在途家祖墳之地!”
途強聲音突然變得無比柔和,神識一收鎖死彩衣女子,一掌拍向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