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強拂去眼角依稀滲出的霧水,身軀轉動一圈,将四周景緻盡收眼底。他深深吸進一口氣,以輕蔑的口吻說道。
“元嬰初期老怪又如何!此地幾座山峰錯落有緻,正好可以讓我啓動四象火焚大陣,配合靈寶星辰釘的威力,滅他不在話下!唯獨希望表妹你引他至此!”
這一刻,複仇的怒火化作滔天兇焰,使得腳下的山石咔嚓崩裂,引起無數碎石嘩啦地掉入山下溪流,濺起水花朵朵。原本山頂烈風不曾吹動的衣袍此時獵獵作響,蕩起刺耳嘯音。
“三天後,焦夜風要去參加一場私人交易會路過附近,我會将他引到此地!不知事後你大仇得報,當初的承諾可否兌現!”
彩衣女子幽幽說着,眼眸中燃起一股情火,正是這股燃自内心的情火,使得她爲了拯救途強,義無反顧地投入焦夜風的懷抱,爲對方換取一線生機得以有時間締結金丹。
“表妹,焦夜風誅滅之時,便是我娶你之日!我對你的愛意天地可鑒!”途強突然變得意氣風發,斬金截鉄地回答,雙眸内釋放陣陣柔情。
古雲在洞府内聽着倆人唧唧歪歪地直搖頭,想到途強也是爲了報仇,加上彩衣女子爲情獻身的精神令他感歎。所以沒有沖出去痛揍對方一頓,報複影響自己心境之罪。
“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區區金丹初期境界,便想着憑借簡單陣法與元嬰老怪鬥!”感覺到古雲左顧右盼的氣息,高博文忍不住譏諷途強一句。
“那也未必!如果四象火焚大陣威力強悍,外加他手中的靈寶星辰釘,估計可以慢慢磨死元嬰初期老怪!”
古雲不以爲意地笑笑,與高博文不同,他對陣法禁制的感悟頗深,隻要守陣的修士操作得當,好的大型陣法威力驚人,困死元嬰初期老怪并不是神話。
“要是等我結丹之後,封印幾個大型陣法,以後遇見元嬰初期老怪也不怕!”他伸個懶腰,心中嘀咕着閉上眼睛。此時站在山峰之頂的倆人也陷入沉默,顯得格外安靜。
纏綿終有歸期。半個時辰之後,彩衣女子擔心被元嬰初期老怪焦夜風發現端倪,依依不舍的告别離去。途強也不怠慢,從乾坤袋裏拿出一十二根紅色陣旗,分頭插在四座山峰之間。
“四象火焚大陣能夠産生什麽樣的威力全靠你了!”他喃喃自語地打開一隻封印的木盒,裏面遊動着一條燃燒烈焰的火鳅。
火鳅猛地一個跳躍,随即融入一柄紅色陣旗内消失。陣旗輕輕一顫,便有一道肉眼可見的火線閃電般遊走在四座山峰之間,轉眼将所有陣旗連爲一體。
途強默默地看着眼前的變化,微微顫栗地拿出一條香囊,裏面還有彩衣女子的溫馨體香。他輕輕撫摸香囊,手卻在更加劇烈的顫抖,連帶整個人好似冰凍在北極荒原之上,無助地搖擺。
良久,他眼角擠出的幾滴清淚被風吹幹,眼神也變得犀利起來,漸漸散發一股果斷之色。幾番掙紮,他仿佛下定決心,猛地捏碎手中香囊,将香粉盡數灑落山腳的溪流之中,宛如所有壓抑的情感随着流水遠去。
三天時間對于修士來說,眨眼即過。遠端一頂巨大彩船直奔山峰而來,琴弦撩起的聲聲喜悅之情破空先至,其中夾雜的粗犷大笑格外刺耳。
彩船卷起股股氣浪,旁若無人地呼嘯狂奔。幾天前的彩衣女子此刻正依偎在一位秃頭老者的懷中,撕開一顆紫色葡萄的外皮,笑着喂入秃頭老者口中。豐韻的腰肢輕扭,加上配合得恰到好處的呻吟,釋放無限誘惑。
“乖乖!自從有了你之後,我焦夜風可是收起全部花心,全心全意待你,你可不要三心二意喔!”
焦夜風一把将彩衣女子摟得趕緊,将口中咬破的葡萄挑起,用舌尖送入彩衣女子嘴唇。另一隻手順便狠狠地捏在對方的屁股之上,全然不顧彩船内還有兩名爲他揉腿的築基初期女修士極端妒忌眼神。
自從進入元嬰初期境界,焦夜風越發變得驕橫跋扈行事嚣張,往往一個心情不好便會殺人。其心腸之狠毒,手段之殘忍,連許多名聲在外的魔道修士也自愧不如。加之其乃是元嬰老怪,從未有人敢上門讨債。
幾年前,途強金丹後期境界的祖父在參加一次修士盛會上偶然說過一句公道話,卻被焦夜風認爲不敬,将其當場格殺。随後爲了發洩心中不滿,連夜趕到途家駐地,将四百三十七口人挫骨揚灰,方才大笑而去。
“畜生!你的末日到了!”
陣法内隐藏的途家雙目噴火,咬牙切齒地暗罵一句。他眉間緊縮,右手高高揚起,隻等對方進入陣法範圍,便會啓動精心準備的四象火焚大陣。
“嗯!小乖乖,你偏要繞道而行,路過這處山谷,不會有什麽叵測之心吧!”
焦夜風握住彩衣女子臀部的手猛地收緊,陰陽怪氣地笑道。其神識卻是快速蔓延,将前方十裏範圍統統籠罩。他混迹修真界數百年,經過無數腥風血雨,警惕之心并沒有因爲實力強悍而下降分毫。
“夫君,看你說的!此地方圓數萬裏,誰不知道你的鼎鼎大名,敢與你作對的人要麽已死,要麽還未出生!賤妾不過是偶爾路過此地,看到有山有水相互映襯,風景煞是迷人,所以讓你也來欣賞一二!”
彩衣女子佯裝惱怒,輕輕地捶打焦夜風的肩頭,一股風騷之情湧現,使得近期被焦夜風冷落的另外兩名女子頻頻橫眉冷對。
“哈?”
焦夜風神識掃過,未發現異常,随即哈大笑地催動彩船,頃刻間進入途強的四象火焚大陣。
山峰之頂,途強傲然而立,他一手遙指彩船大聲吼道:“焦夜風,你還記得途家慘案嗎?今天便是你血債血還之日!”随即啓動四象火焚大陣,滔天火焰頓時覆蓋幾裏範圍,将彩船吞噬。
“途家麽?我不記得了,不過你找上門來送死,我樂意送你入地!”
大笑中,焦夜風元嬰初期恐怖威壓忽地釋放,一柄玉尺法寶破開層層火浪,筆直奔向途強所在地。他感覺到陣法不凡,但對方僅僅金丹初期修爲,着實令他放心不小。
“轟!”玉尺法寶破開無盡火焰,在神識指引下精确地轟擊在途強站立的地方,摧毀十米高的山頂巨石,激起無數碎石呼嘯四濺。而途強的身影早已不見蹤迹,仿佛融入陣法噴出的烈焰之中。
焦夜風本待大罵一句,卻突然感受到強大的神識陡然一痛,撕裂般的扯動告訴他,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啃噬自己的神識。吃痛之下,他趕緊縮小神識探查的範圍,使其處于自身磅礴靈力的保護内。
彩船内幾聲女子的驚呼令焦夜風頓覺太沒面子,他眉頭微皺,彈出一粒晶瑩剔透的圓珠。圓珠見火即爆,化作濃郁白霧飄散在烈焰裏并滲入陣法深處。
“極冰珠!焦夜風有極冰珠在手,那可是火屬性陣法的克星,途強必死無遺!”岩壁臨時洞府裏,高博文微微搖頭,爲途強惋惜。
“途強明知對方乃元嬰老怪,必定擁有衆多手段,況且彩衣女子早将焦夜風的一些秘密告知。他既然敢布陣阻擊,後續手段也會不少。你難道忘了那隻火鳅?連我體内的三足金烏都發出興奮的顫栗,顯見火鳅不是凡物!”
古雲擺擺手,示意高博文靜觀其變。通過隐匿禁制細細觀察雙方的戰鬥,也好見識元嬰老怪的真正實力。畢竟當初萬獸堂的連姓元嬰修士僅憑神識威壓便将無極根上的禁制絞碎,這點一直令他耿耿于懷。
一股極度寒氣瞬息間從白霧内釋放,并無視陣法内的滔天烈焰的瘋狂。咔嚓聲頻頻傳出,卻是部分落地的白霧将山峰凍裂。
“一象聚風!”
途強的聲音毫無溫度,卻有無盡的殺意流淌。
話音未落,原本騰騰而起的烈焰突然扭曲,陣法内刮起狂暴的火風,攪起一個個暴虐的火之漩渦。它們盡情奔馳在山峰之間,将封印大地的寒冰掀翻,露出翠綠的花草樹木。
“吼?”火風咆哮,無數火之漩渦堆積,使得空氣也在燃燒,吐出獵獵吼聲。
彩船搖曳在漫天火海,烈焰一舉壓制住極冰珠的冰寒,瘋狂地吞噬彩船的防禦光罩。焦夜風憑借極冰珠沖散陣法的瞬間,神識鎖定一處高大樹木,玉尺法寶心領神會,以閃電般速度繞過大片樹林,陡然轟擊。
“白費心機,憑你豈能找出我的真實所在!”
大樹瞬間粉碎,無數碎屑殘渣沖天而起,融化于無盡的火海,卻讓玉尺法寶再次無功而返。途強恥笑的話音随即回蕩在陣法内,一浪一浪地刺激焦夜風的神經。
“哼!”
焦夜風收起遊戲之心,不耐之色頓時顯現。他輕拍乾坤袋,祭起一件青色圓盤。圓盤正面刻印着一隻仰天長鳴的朱雀,在烈焰照射下,朱雀雙眼泛起一陣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