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錯房間完


(十五)

蘇可馨的母親一向身體不好,而讓她曾經引以爲傲的女兒居然發生了這種事情,受不了打擊的她終于一病不起,就在于珊珊住院一個星期後便去世了。禍不單行,蘇可馨的父親也因爲妻子的病逝而悲痛欲絕,終日精神恍忽的他在一個月後死于車禍。一個原本美好的家庭竟然因爲一份莫明其妙的妒忌而在瞬間家破人亡,支離破碎。已是滿腹的委屈與悲憤的蘇可馨終于因爲一連串的不幸與打擊而徹底崩潰了!

在醫院住了兩個月的于珊珊回到學校後便聽到了同學間的竊竊私語,而他們所談的内容卻令她震驚——蘇可馨的精神狀态似乎出現了問題,除了常常一個人發呆之外,她還會自言自語,就好象一個身體裏面住了兩個靈魂一般自己與自己對話。學校已經注意到這一情況而在考慮是否要聯系蘇可馨唯一的親人——她的奶奶來決定是讓她繼續升學還是讓她考慮退學。于珊珊不敢相信這件事情,于是開始仔細地觀察留意,但事實證明根本不需要太長的時間去證實這件傳聞,複學的第一天她就看到了“兩個蘇可馨”的詭異的場面。一個是怯懦、無助、自卑而總是在哭泣的蘇可馨,另一個則是有着冷酷、瘋狂、殘忍的眼神的蘇可馨,那個可怕的蘇可馨并不常出現,但每次出現後便總是在責罵、教訓另一個自己,而那個柔弱的她卻總是被她自己給罵到哭泣。現在于珊珊終于知道這是精神病中最詭異的那一類,俗稱“人格分裂”。就因爲當初她的一念之差所犯的錯,一直都是快樂而又優秀的蘇可馨瘋了。

看着曾經的好友變成了這個模樣,聽着别人毫不避忌的在那裏“瘋子”、“小偷”地叫着、聊着,于珊珊突然感到一股莫明的心寒。她知道蘇可馨是無辜的,因爲一切都是她一手導演的,但這樣的後果卻是她預料不到也承擔不起的。就因爲這一個被她栽贓陷害的污點,别人就能全盤否定蘇可馨曾經的努力與優秀,難道以前老師的信任與同學的擁戴都是一種虛幻的假象嗎?其實蘇可馨從未被人真心接受過,所以在出了事情之後,竟然沒有一個人相信她是無辜的,也沒有一個人想過要去察一察真相。相比之下,這些人更願意去擴大談論别人的缺失與不幸,并爲有人可以讓他們來幸災樂禍而興奮不已。于珊珊忽然發現這些朝夕相處了近三年的同學、老師就如同這段時間裏在鏡子中看到的自己那般陌生而又麻木不仁。别說蘇可馨是無辜的了,就算她真的因爲一念之差而犯下了錯誤,這些曾與她這麽親密的人也不願意去寬容地原諒她,幫助她嗎?他們并不了解真相啊,卻能把這個當作茶餘飯後閑聊的話題來娛樂!也許是這個世道太太平了,所以他們才想用别人的不幸與污點來肯定自己的幸福與高尚,卻在一不小心之下把他們最惡劣的人性全都暴露無疑,“人言可畏!”難道這些将來準備進名牌大學,有可能成爲社會菁英的高才生們竟然不知道這四個字是可以殺人的嗎?

于珊珊看着周圍那些醜陋的嘴臉,開始覺得呼吸困難。在她陷害蘇可馨的時候,那嘴臉一定比她現在所看到的要可怕上千百倍吧!深深的罪惡感如狂風暴雨般襲來,因此而生的愧疚與悔恨又開始壓迫着她那虛弱的心髒,一點點開始蘇醒的良知讓于珊珊想說出真相,但蘇可馨的遭遇卻讓她害怕啓口,曾經那麽優秀那麽受歡迎的她都會被逼瘋了,那麽這些将人性中的殘忍發揮到淋漓盡緻的“高尚人群”又會怎麽對待罪魁禍首的她呢?這樣的壓力與痛苦終于讓剛剛出院,才複學三天的于珊珊再次因爲心髒的原因暈倒住院,而這次嚴重到必需讓她休學一年來放棄即将進行的高考。

在那之後,于珊珊再也沒有見過蘇可馨了,隻是從來探望她的同學那裏知道了一些情況:蘇可馨終于退學了!而之所以會退學的原因卻讓班裏的每個同學以及老師都心驚膽戰。那個來探望于珊珊的同學臉色蒼白地說了整個事情發生的經過。起因隻是因爲坐在蘇可馨隔壁的同學丢了一枝鋼筆而已,而那位同學則立刻指責蘇可馨,說是她拿的。于是又立即跳出了一群自诩正義的同學,任憑蘇可馨百般辯解,仍是咄咄逼人地齊聲讨伐!他們翻亂她的書包,清空了她的課桌,在沒有找到任何贓物的情況下,仍是“小偷,瘋子”的什麽難聽的話都說了出來。最後由老師出面調解才平息了整件事情。結果,那位同學在書包的夾層裏找到了她的鋼筆。雖然知道冤枉了蘇可馨,但她卻毫無愧疚地刻薄地大聲道:“就算她現在沒偷我的鋼筆,也不代表她以後不會偷,手腳不幹淨就已經夠惹人嫌的了,現在連精神都不正常了,誰知道一個瘋子将來會做出什麽事情啊!”話音剛落,就引起了不少的附合聲與嗤笑聲,雖然也有些同學覺得這話有些過分,但終是沒有出聲制止,連老師也隻是不痛不癢地随意地苛責了一下那位同學,說什麽鋼筆找到了就好,别再說些沒有意義的話,甚至沒有讓她道歉的意圖。

當時,沒有人知道蘇可馨的心情是怎樣的,她隻是蒼白着臉,目光呆滞地定定地望着前方,淚水毫無所覺地冰冷地往下劃落,仿佛那淚水不是從她體内流出的一般。周圍布滿了調笑的低語,雖然聲音不大,但那一句句刺耳的“瘋子”直直地鑽入了她的耳中,也鑽入了班裏每一個同學,包括老師的耳中。

那位轉述的同學眼中透出了回憶的恐懼,連聲音都微微地發着抖,并忍不住發冷地雙手環臂輕搓着取暖,頓了頓後才繼續說下去。

當時大家讨論的聲音越來越大,就好象已經忘了正在上課了,老師制止了好幾次都沒有用。那時蘇可馨突然側過臉望了一眼那位“丢鋼筆”的女生,而那位女生卻傲慢而又厭惡地回瞪着她,并厲聲地說了句:“看什麽看,瘋子!”這句話又引起了一陣哄堂大笑。雖然在事後,所有人回想起來時都覺得并不好笑,但當時,他們都笑了,就好象在欺負弱者時的那種病态而又扭曲的滿足感,這種人性中最冷酷無知的一面他們可謂是發揮到極緻了。而這時,蘇可馨突然也笑了,開始隻是輕笑,然後變得越來越大聲,那聲音裏透着一種讓人心寒的壓力。漸漸地,其他的人都安靜了下來,并開始感到某種前所未有的不安情緒,連老師都被這種場面震地說不出話來。然後,另一個“蘇可馨”出現了,“她”的眼中帶着嗜血而又瘋狂的笑意,直直地望着那個女生,用一種讓人戰栗的溫柔聲音問道:“你說誰是瘋子?”那個女生早已吓的說不出話來了,隻能呆呆地望着她。雖然大家都見識過這個“蘇可馨”,但“她”卻是一直都存在于那個屬于蘇可馨的私人世界中,與别人一向是隔絕的。但此刻,“她”卻跳出了那個界限,開始面對所有的人了。這樣的場面實在令人措手不及而又毛骨悚然,要知道,這個“蘇可馨”是個完全陌生的未知數,最重要的是:“她”不是正常情況下出現的!

氣氛變的越來越緊張,空氣中彌漫着讓人窒息的危險波動。就在有人忍不住快要尖叫時,“蘇可馨”笑着開口道:“你不知道一個瘋子将來會做出什麽事情是嗎,我來告訴你。”說着,她的眼中出現了一種不正常的興奮而又殘忍的神情,猛地拿起那枝鋼筆,在一片驚呼聲中向那名女生刺去。在血花飛濺時狂笑道:“瘋子是會殺人的,而我要殺光你們全部的人!”

于珊珊沒有看到當時的情況,但從那位述說的同學臉上的表情就可以猜出那時的情形有多可怕。幸好有幾位男生反應快,及時制服了蘇可馨并奪下了鋼筆,而那位女生也本能地閃了一下,所以隻是傷了手臂,但那樣的情形相信在場的每一人,都會終生難忘的!何況當時已陷入瘋狂的蘇可馨突然伸手抓向自己的臉,在制造出一道道血痕之後,用那種惡毒的聲音伴随着那有如千年寒冰般的眼神大聲笑道:“我要殺了你們!我要殺了你們!”這樣的情景,無論是誰都不會輕易忘記的吧。就因爲這件事情,蘇可馨終于退學了,但爲了不把事情鬧大,學校封鎖了消息,隻是讓蘇可馨的奶奶帶走了她。在那之後,就沒人見過她了。

于珊珊說到這時,所有的人臉色全變得煞白,不約而同地想起了那些死狀恐怖的受害者。但他們弄不懂的是,在調查案件時,所有人口中的蘇可馨都是正常的啊,莫非她曾被治愈過,但最終因爲某些原因使她的舊病複發,引出了那個殘忍、瘋狂的人格來。那這個誘因又是什麽呢?

(十六)

于珊珊忍不住流下了兩行悔恨、愧疚的眼淚,輕輕吸了吸鼻子又接下去道:“我通過多方打聽後才知道可馨的奶奶帶了可馨去了外地治療,她休養了兩年,病情才終于穩定了,由于另一個人格似乎沒有再出現的迹象,所以她們又回來了,并住到了現在的這個家裏。雖然過得很清苦,但可馨仍是上夜校修完了高中和大專的學業。在她工作一年後,奶奶也去世了,然後她就一直獨居着,也沒和别人有過密的接觸,更沒有人知道她的病史。

其實,我一直想向可馨忏悔我的過錯,但終是沒有勇氣說出來。這件事情也影響到了我的病情,四年前我父母在做了很多的努力之後決定帶我去國外做手術。我知道自己病的有多重,那次出國很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但我不能把這件事情帶到另一個世界啊!如果不把事情說出來,就算死我也不會安心的。我不敢約可馨見面,在猶豫了好幾天後終于決定給她寫一封信告訴她所有的真相。但我也是因爲聽說她已經好了,才敢這樣做的。我不知道她終究還是想不開!被最好的朋友出賣,她一定很受打擊,所以才會承受不了而自殺的吧!沒想到,最終還是我害了她!”于珊珊抽噎着說不出話來了,隔了好一會兒才道:“我這次回來,還想着當面向她道歉,無論她是罵我,打我都沒有關系,隻要給我機會彌補我所犯下的罪過,無論什麽後果我都能承受,但絕不該是可馨的死訊啊!讓我連一個贖罪的機會都沒有了!”

于珊珊的話令在場的其他幾人都心口沉悶的說不出話來,望着面前這個病弱的女孩,他們是同情多過于厭惡。雖然她的行爲很令人發指,但在那種年紀,是人都會犯一些可笑的錯誤的,隻是于珊珊做的更爲過火,但那樣的年紀其實還是處在無知與幼稚的階段,她也沒想到後果會這麽嚴重。如果知道會讓自己受良心譴責這麽多年,甚至還幾乎賠上自己的生命,她也許就不會做這種可怕的事情了。但事到如今一切都晚了,蘇可馨的死再加上之後牽扯不清的人命,于珊珊是注定這輩子都無法從良心的枷鎖中解脫出來了。

但如果真是因爲于珊珊的信惹出的事情,那爲什麽陳維妤又表現得和這件事情有關呢?遲蔚峰他們還是分析得出陳維妤的恐懼并非隻是因爲隔壁死了個人那麽簡單,直覺告訴他們,蘇可馨的死因一定和她有一定的關聯,但那個關聯又是什麽呢?

就在大家都在沉思的時候,門鈴響了起來把所有人都從靜默中拉回,方岚、林聆以及于珊珊都露出了茫然的神情,而遲蔚峰與趙晔的眼中卻有着一絲了然,并有一種“終于等到”的松了一口氣的神情。趙晔站起身來去開門,而遲蔚峰則意味深長地望着于珊珊道:“也許你的信是緻使蘇可馨自殺的原因之一,但不一定是全部,現在來的這人應該會說出我們都不知道的事情,我想,那才是蘇可馨自殺的關鍵吧!”

“來的是誰?”方岚忍不住問着并向門口望去,走進來的陳維妤則回答了所有人的疑問。

趙晔給精神仍有些恍忽的陳維妤倒了杯熱茶,并給她和于珊珊做了下介紹後才道:“剛才就是陳小姐給遲蔚峰打的電話,是他讓陳小姐過來的。”原來剛才遲蔚峰和趙晔說的就是這件事情。

遲蔚峰認真地望着陳維妤道:“陳小姐,你肯來這裏是不是表示你終于想通了,願意把整件事情說出來了?”

聞言後,陳維妤用力地點了點頭,緊握成拳的雙手的指關節處有些泛白,可看出她的緊張與決心。陳維妤不打算再沉默了。她的聲音還是有些微顫,但仍是十分堅定地道:“是的,我會把這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都說出來。”

“你所說的是不是和蘇可馨的死因有關?”林聆小心翼翼地用盡量不會刺激到她的語氣訊問着,因爲陳維妤看上去情緒還是很不穩定。

她用力地咬了咬下唇,半響後才艱澀地道:“不錯,我要說的是蘇可馨的死因。她的死和我們都有關系!”“我們”?大家都注意到陳維妤用的是複數,看來這件事牽扯的人還真不少。

“你說的是什麽關系?你們指的又是誰?”趙晔代所有人提出了問題。

陳維妤凄然地苦笑着回答道:“我們?哈!我和己康,樓上的502,幾乎是所有13号的居民,可能還包括一些外人吧,我也說不清。”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趙晔他們不知道居然會扯上這麽多的人,但在之前的調查中,爲什麽沒人說出來啊!

“事情的起因是因爲一封信。”

“信?!”于珊珊他們一起叫了出來,并暗想該不會是“那封信”吧?

“對,就是一封信!那封信裏卻說出了我們所不知道的關于蘇可馨的過去。原來她曾在高中時被人陷害并因此而得過‘人格分裂’的精神病,這封信就是陷害她的那個同學寫來道歉的。”

“事情就發生在她自殺前的一個月……”

陳維妤雖然和蘇可馨就住在對門,但兩家并不太熟,最多見面時打個招呼或點頭問候一聲而已。但那幾天陳維妤還是發覺了蘇可馨的精神狀态不是很好,常常紅着眼睛好象是哭過。那一天是因爲有人把402的電費帳單錯送到401室的信箱内,陳維拿回家時才發現,正想着給她送過去,就聽見對面開鐵門的聲音。她便想也不想地拿着帳單打開了門,正好見蘇可馨正準備開門回家,便上去拍了拍她,而她竟很大反應的尖叫着跳開,吓了陳維妤一大跳。在了解了對方的意圖之後,蘇可馨才驚魂未定地道了聲謝謝後急急地開門回家。雖然當時蘇可馨的表現和平常很不一樣,但不愛多管閑事的陳維妤也沒多想,正準備回家的她卻被剛上樓的502室的女主人給叫住了。

(十七)

“當時她神神密密地叫我去她家一趟,說有話跟我說。我知道這個女人最喜歡東拉西扯、說三道四了,本不想理她,但她說這件事和蘇可馨這陣子的奇怪表現有關,倒是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于是我便去了她家。才坐定,她便從屋裏象獻寶似的拿出了一封信讓我看。一看前面的名字我就知道是寫給蘇可馨的,當時我的心裏對那女人的行爲真的反感到了極點,便說了一句‘你怎麽可以拿别人的信?這是侵犯人隐私的!我沒興趣看,要看你自己看吧,我回家了!’我才想要走,就被給拉住了,她對我說這封信不是她拿的,是昨天她去蘇可馨家串門時,她兒子順手從蘇可馨的桌上拿來的。不過裏面的内容實在是讓人吃驚,而且還關系到我和我丈夫的安危所以她才拿來給我看的。她的話引起了我的注意,如果關系到我和己康的安危的話,那确實不得不關注一下。也許是我的私心大過于道德心吧,最終我還是讀了那封信。”

“信的内容确實讓我震驚,我雖有些同情蘇可馨的遭遇,但與一個曾有過過激行爲的精神病人同住在一起的恐懼心理還是戰勝了我的道德觀與良知。從那之後,我和便和己康一起心存芥蒂地處處避開蘇可馨。而502的那個女人則更是把那封信當作新聞來傳閱,沒幾天的功夫,所有的人都知道了這件事情,于是,一些竊竊私語和無聊的傳聞便到處散播開來。”

這件事傳得越來越兇,蘇可馨可能也從大家的目光與行爲上感覺到了些什麽,人變得更沉默,更孤僻了。就在她自殺的前三天這件事情終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那天陳維妤和劉己康下班回家便聽見四樓吵吵鬧鬧的,上樓看時卻見到圍了不少看熱鬧的鄰居,而502的那個女人則拉着孩子大聲地罵蘇可馨是“瘋子”。一問才知道原來她帶兒子回家時正好見到蘇可馨要出門,那小孩便口無遮攔地叫了她聲瘋子,受了刺激的蘇可馨終于爆發了并與之吵了起來,于是,一場死亡的詛咒就此引起了開端。

“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幕,”陳維妤的臉上有着回憶的深深的恐懼,聲音顫抖到幾乎無法發出正常的聲音:“被人們圍攻着一邊發抖一邊哭得十分可憐的蘇可馨突然就象變了個人似的。她停止了哭泣,大笑着擡頭看向我們所有的人。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麽可怕的眼神,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那種冰冷的感覺讓我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被凍結住了,仿佛多看一眼,我的靈魂就會被她從體内抽離。就在我們都受驚地說不出話來時,她突然用力地抓向自己的臉,狂笑着說‘我是瘋子!哈哈,你們知道嗎,瘋子是會殺人的!’然後她向我們伸出了指甲上沾滿血痕的雙手陰狠地冷笑着說‘看到了嗎?這是我的血,總有一天我要你們加倍奉還!用你們的命,用你們的血來還!’說完後,她仍舊大笑着走回家中,留下我們這些人留在原地面面相觑。直到那時我才覺得自己以及這些鄰居的表現真的有些過分和冷血。蘇可馨其實是十分可憐的,我們非但沒有關心過她,反而一直在用有色眼光歧視她、嘲笑她。

但當時我也隻是這樣想了想,就象大多數的人一樣,明明知道什麽是是非對錯,但不一定會去做。雖然蘇可馨給我們的驚吓不輕,但我們還是過着自己的生活,沒去管其他的,直到蘇可馨自殺後才覺得害怕。我每天都做惡夢夢見她帶着一臉的血痕冷笑着向我們詛咒。可能是因爲羞愧和害怕吧,沒有人願意提起那天所發生的事情,也沒有人再說起那封信。而502室的男孩死後,大家更是忌諱地絕口不提。後來,我和己康還有那些當時曾圍觀的鄰居們都不約而同地搬離了那裏。本以爲一切就這樣結束了,沒想到還是躲不開啊,也許,這就是報應吧!”

“躲不開什麽?可馨死後又發生什麽事了?”于珊珊想不到,自己的一封信竟然引起了這麽大的風波!她原想贖罪,卻不料反帶給蘇可馨更多的災難。看來這件事要比她想象中的嚴重,她隻知道可馨死了,但趙晔他們并沒有告訴她之後發生的事情,原本她還奇怪這個警察爲什麽帶她來和一些“不相關”的人來談可馨的事情。可現在,陳維妤述說的事情所透出來的讓人難受到無法形容的隐隐訊息讓于珊珊有種無法面對的壓力感,她直覺地感到自己當初所犯的錯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懸亘的心仿佛有一種将被未知的黑洞吞沒的惶然感覺。

趙晔和其他幾人互相對望了一眼後,才歎了口氣,把蘇可馨死後的這幾年所發生的離奇死亡事件細細地說了一遍,最後又指着林聆道:“這個女孩兒就是‘蘇可馨’現在的目标,雖然她與此事毫不相幹。如果蘇可馨自殺時是那個瘋狂而又可怕的人格的話,那完全可以想象她想破門而出的意圖是什麽。可以說,現在的‘蘇可馨’是個沒有思想的殺人工具,如果她真的得逞的話,到時候真的會引起一場可怕的腥風血雨,恐怕也沒有人能夠制止得了她了!”

趙晔的話讓于珊珊倒抽一口氣,随即便伏下了身子雙手撫着胸口猛咳起來,那蒼白的臉色和那幾乎要将肺都咳破的聲音讓人不由地擔心她是否會就此死去。林聆和方岚忙上前探看。過了好一會後,于珊珊才漸漸地止了咳,氣喘籲籲地道:“你們帶我去可馨的家,這一切都是由我引起的,也該由我來解決。”

“不行,這太危險了!‘它’已經不是以前的蘇可馨了,你去了也解決不了問題,隻怕是白白送命。”趙晔第一個反對。

“就算是死也沒關系,這是我欠可馨的!我不能再讓無辜的人因爲我所犯下的錯而送命了。”說着于珊珊又苦笑了一聲道:“其實不用我說你們也應該看得出來,我的心髒其實支持不了多久了,一樣要死,還不如死的有點價值,如果能把可馨的事情給解決的話,我也能走的安心一點。”

“那也不行!”這回林聆也忍不住開口道:“我和岚都是當事人,知道這件事情有多危險,‘它’已經沒有人性了,我們不能讓你去。一定還會有别的辦法的,我們再想想,也許有人能對付‘它’!”

“既然你們都是當事人,那也應該知道現在的可馨有多難對付吧。如果真有辦法的話,警局也不會讓這件事一拖拖了四年還無法解決吧!總之,我是心意已決,就算你們不帶我去,我也會自己跑去的。如果有你們陪着,也許還能将危險降到最低。”說着,于珊珊的眼中又現出了一絲複雜的神情,喃喃低語道:“有些事情總是要解決的,不然,可馨的怨氣無法平息,而我也會不得安甯!”

衆人的一再勸說仍是改變不了于珊珊的決心,最後,在無可奈何之下他們終于決定除了陳維妤之外一齊陪她去蘇可馨的家。其實,遲蔚峰是想讓方岚和林聆也留下的,但她們卻說什麽也不肯,一定要看到事情的發展,還說多個人多份把握,遲蔚峰拗不過她們,也隻能作罷了。原本是想過兩天等于珊珊精神好一點再去的,但她卻說不能再等了,于是,計劃就訂在了當天夜裏。而現在,除了讓陳維妤回家外,一群人略作休息後,便決定一起先去401室等待今夜關鍵時刻的來臨。

(十八)

傍晚時分,那位姓高的老警察也來了,在了解了情況之後也隻是歎了一口氣沒多說什麽,但仍是決定留下幫忙。于是,六個人都沉默不語地等着夜幕的降臨,氣氛十分的凝重。

連續幾天沒睡好的林聆坐在沙發上不知不覺地打起了瞌睡,就在半夢半醒之間突然意識到自己不能在這裏睡着便猛地清醒過來。她揉了揉眼睛發現天已經全黑了,而其他的幾人都坐在那裏不言不語,不過看上去沒什麽事情發生。因爲覺得有點口渴,她便起身走向廚房想倒點茶,在起身時,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向她襲來,林聆說不清那是什麽感覺,但她似乎是忽略了一些十分重要的東西,但卻一時想不起來那是什麽。房間裏安靜地有些不正常,林聆隻能聽見自己走路的聲音,在走進廚房時,一種陰冷而強烈的存在感直直地從她背後襲來,心中猛地一怵的林聆無法抑制地飛快地轉身。在這一刹那所有的燈光一齊熄滅,如燈光熄滅的速度一般迅速的是場景的轉換,雙腿發軟的林聆再也支撐不住地跌坐在地,她無法出聲地張大了嘴擡頭望向半空,眼中是滿滿的無以複加的恐懼——這間陰暗陳舊的房間是402室!而在她的眼前,“蘇可馨”就浮在半空“看”着她,那頭長得不可思議的頭發和身上的有如長袍的紅衣如遇氣流般地飄浮飛揚着仿佛随時會飛射過來将林聆包裹住,鮮血從她那張沒有瞳孔的陰白而扭曲的臉上那一道道緩緩出現的傷口中一滴滴地往下流淌,那如黑洞的嘴也陰森森地笑咧着,有幾道血痕流經她的口中再從下唇滴落下來,更爲那抹無法形容的恐怖笑容增添了極度的死亡血腥的效果。

林聆顫抖着雙手撐着地挪退到了牆邊,她的心髒幾乎停止了跳動,而她的呼吸也如抽筋般的急促,冷汗伴着無法控制的淚水爬滿了她全無血色的臉龐。她是在夢中還是真的走錯了房間啊?她想大叫,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蘇可馨“望”了她好一會兒,就在林聆那極度驚恐的目光中她終于緩緩地伸出了那雙指甲紫黑而尖長的青白枯瘦的雙手向林聆探來,在那雙手臂完全伸直的瞬間,蘇可馨猛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超自然的速度撲向已無退路的林聆。林聆張大了眼睛驚恐而又無助地望着那張瞬間就在眼前的鬼臉,忍不住将頭微側向一邊盡量避開“它”的貼近。她眼角的餘光可以看見“蘇可馨”似乎在打量着她的恐懼,而那冰冷的十根指甲則牢牢地掐在她的臉上。随着一陣陰恻恻的笑聲,林聆吃痛地感到臉上的力量加重,這令她想起了劉己康那鮮血淋漓的臉。林聆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而忍不住絕望地閉上了眼睛。看來,她這次是躲不過了。

“可馨!”一聲呼喚瞬間打破了這如詛咒般的陰森的氛圍,林聆感到了臉上力量的停頓而不由地睜開了眼睛,隻見于珊珊滿臉悲傷地站在她們面前望着“蘇可馨”,淚水在她的眼眶中打着轉,半晌後終于流了下來。她用那輕柔卻充滿悲切的聲音道:“收手吧,可馨!一切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的,我知道你的孤單、寂寞、委屈和憤怒,但這和林聆沒有關系。如果有人要因此而付出代價的話,那也應該是我啊!讓我來賠你吧,把我的靈魂拿去,别再傷害那些無辜的人了!”

林聆無法從“蘇可馨”那張恐怖的臉上看出任何的情緒波動,但那股殺氣卻并沒有消失。此刻,林聆隻能象是待宰的羔羊一般任人決定她的生死。臉上的力道又突然地加重,令她忍不住痛苦地皺緊了眉頭,眼看着她是在劫難逃了,于珊珊又痛哭着驚呼道:“不要!”她的聲音中滿含着悔恨,眼中充滿着憐惜地道:“可馨,别再濫殺無辜了!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把你變成這樣的,以前的你是那麽的善良,那麽的優秀,無論我是如何對你惡言相向你都隻是一笑置之。而我不但沒珍惜你這個朋友,卻用這種殘忍的手段傷害了你,把你變成了殺人的厲鬼,我今天是來贖罪的,讓我來分擔你的所有痛苦和寂寞吧,我會留在這裏永遠地陪着你,直到消除你所有的怨恨和委屈!”

于珊珊的話似乎起了作用,隻見蘇可馨漸漸地松開了手,突然猛地轉身撲向于珊珊并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而于珊珊卻毫無反抗地用那種悲憫的目光望着她。就在林聆爲即将發生的慘劇而忍不住要驚呼出聲時,蘇可馨卻沒有進行下一步的動作,過了仿佛一個世紀那麽久,她終于慢慢地松開了手,縮下了身子鑽進了于珊珊的懷中,一陣讓人心碎的悲哭聲傳了出來,那種就象從地獄深處傳來的充滿寂寞與絕望的哭聲讓林聆都不由得一陣心酸,這一刻,她似乎完全能了解蘇可馨曾經經曆過的痛苦和委屈。也許,那時的蘇可馨所缺的就是這樣一個可以讓她痛哭的懷抱吧!

林聆已然站了起來,流着淚望着将蘇可馨緊緊摟住的于珊珊,一時間無法言語。不過林聆知道,這次的眼淚卻不是爲恐懼而流的,這些淚是爲蘇可馨而流的,在了解了所有的事情後,林聆真正的爲她而心痛,雖然她殺了那麽多的人,但林聆卻再也無法指責她。

“林聆,你走吧!”于珊珊突然開口。

“走?”林聆終于能說話了,那種讓她無法出聲的壓力已然消失。“那你呢?”

“我會留下來的!”于珊珊微笑着看了眼懷中的蘇可馨道:“可馨需要我!”說着,又指向身後,那裏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片刺眼的亮光“快從那裏出去吧,方岚他們正擔心你呢。”

方岚?林聆突然想起,自己莫明其妙地出現在402室裏,那其他的人呢?他們沒事吧?“放心,他們都很好!”仿佛是看出了林聆的擔心,于珊珊善解人意地道:“不過你要是再不出去的話,他們就不好了!”

聞言後,林聆不由地一驚,身不由己地向那亮處走去。卻又想起了什麽,剛想訊問于珊珊,隻覺得眼前一亮便漸漸地失去了知道,耳邊隐約聽見于珊珊的聲音:“告訴他們沒事了,可馨再也不會傷人了,我會守着她的。”

“于珊珊!”林聆大叫着睜開了眼睛,卻看見方岚他們正緊張地守在她身邊。

見她醒來,早已哭得一塌胡塗的方岚立刻激動地緊摟着她哭道:“林聆,你吓死我了,我還以爲你再也醒不過來了呢,如果你出事了,我該怎麽辦啊!”

“出了什麽事了?”林聆一頭霧水地問,并忍不住尋找于珊珊的身影,卻無所獲,正想訊問其他的人,卻又被方岚打斷了。

“你剛才就象第一次被蘇可馨襲擊一樣,怎麽叫都叫不醒,我還以爲……”說到這,方岚再也說不下去了,隻是抱着林聆使勁的哭着,那樣子看得一旁的遲蔚峰都有些吃味了。

在衆人的一頓勸說下,方岚總算松了手,而林聆也把自己的經曆說了一遍。聽到是于珊珊救了林聆時,大家都不由有些感慨,但也因此發現不知何時起,她就已不在屋裏了。都奇怪她是什麽時候去了402室的,不過當時所有人都因爲林聆而忙作了一團,所以也沒注意到。

大家都十分地擔心于珊珊,便決定一起去402室查看一下。當時已經過了十一點了,但開門後卻讓所有人松了口氣,路燈竟然是亮着的。也許于珊珊真的化解了蘇可馨的怨氣了。可打開了402室的門後,卻發現裏面一個人也沒有。衆人無措地互相望着,于珊珊就這樣失蹤了!

尾聲

一個月後

林聆、方岚和遲蔚峰手拿着白菊花,肅穆地站在蘇可馨地墳前。

回想着一個月前的經曆,真是有如隔世啊!在默默地爲她獻上祝願的話後,方岚蹲下身擦拭着墓牌,遲蔚峰也在一旁靜靜地陪着。林聆望着他們兩人不由覺得好笑,就連來掃墓都能感到他們你侬我侬的恩愛氣氛,也不知道這份感情怎麽會拖了那麽久。林聆無聊地望向四周,忽然目光被左前方的一點吸引住了。那裏正站着一個掃墓的年約二十的少女,長長的馬尾,一身利落的運動裝,十分美麗的臉上充滿了一股靈氣。當然,吸引林聆的不是她的美麗,而是她臉上的快樂神情,以及她上香及燒紙錢的手法。她沒用任何的工具,上香時隻是香頭朝下然後往上一挑便點燃了,燒紙錢時也隻是在空中随意地揮舞了兩下便起了火。

她的奇特讓林聆忍不住上前了幾步,卻聽那女孩兒一邊燒着紙錢一邊用清脆悅耳的聲音道:“我已幫你完成了心願,也算向我師父交了差,你就好自爲知吧!我已經買下了你隔壁,以後就是鄰居了,不過别沒事拖着你的朋友來找我,我也很忙的,不能總是做白工吧!下回有好事再來找我,知道了嗎?拜拜!”說完後,那女孩便站起身來,在轉身看到林聆後便笑了笑,然後走了!

“林聆,你在看什麽啊?”方岚走了過來也望向那女孩的背影,不由“咦”了一聲。

“怎麽了?”緊跟在她身後的遲蔚峰關心地問着。

“那個女孩好象就是向我買房子的人!”

“什麽?”林聆沒聽清楚。

“我還沒跟你說呢,前天有個女孩來找我硬是問我買下了那間401室。剛開始我因爲考慮到以前所發生的事情,所以不肯賣。但那女孩卻說她不介意,而且還說她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已經解決了,硬是求着我賣給她!後來我想蘇可馨的事情确實是沒什麽問題了,而那房子空關着也是浪費,所以就同意了!”

方岚的話讓林聆忍不住呆了呆,一道閃過腦海的靈光令她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女孩兒掃墓的墓牌……

林聆頓時呆若木雞,那墓牌上清清楚楚地寫着于珊珊的名字,立牌的時間是在一年前。原來,于珊珊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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