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方平咬牙切齒的從校長家出來,大力關門,“彭”的一聲,不再顧忌自己的惱羞成怒。
“就差一步!就差一步!我方平差一點就得到校長的認可,差一步就峰回路轉!”
方平憤憤的想着,“現在的女人真是善變!拿感情當玩笑,幼稚!”
忽而就慢下了腳步。
她怎麽說變就變了呢?
她離家出走的這半天下午,都做了什麽?
仔細一想,不禁握緊了拳頭。
嘴裏咬牙切齒的擠出一個名字。
吳、香、香!
……
孟滢和公孫軒拉着手在樓下散步,寂靜的小區裏已經沒有行人。
今天的月亮出奇的美,孟滢凝視月光下公孫軒的輪廓,滿足的歎息:“世界上有百媚千紅,你怎麽會選擇了我呢。”
公孫軒霸道的笑了:“因爲你是我的。你注定是我的。”
他的手溫柔的撫過她的長發,“孟滢,你是個與衆不同的女子,仿佛是兩個矛盾的綜合體,總能時時給我驚喜。”
懷中的孟滢不安的動了動身體。
兩個?
我和香香,他會更喜歡哪一個?
剛有這個想法,卻忽然聽到自己脫口而出:“男人是不是都像你這樣?一個兩個不算多,三個四個剛剛好?”
公孫軒大笑,沒有過多的解釋,隻是更緊的摟住了她。
忽然聽到背後有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
“吳香香!!”
孟滢和公孫軒同時回頭,看到了方平臉色鐵青的站在身後。
孟滢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方教授,你怎麽會在這裏?”
方平緊緊的盯着她:“吳香香,你今天下去和校長女兒說什麽了?爲什麽她忽然就不愛我了?”
公孫軒害怕方平做出什麽過分的舉動,把孟滢拉到身後:“誰是吳香香?”
孟滢還沒來得及解釋,隻見方平一步步逼近,嘴裏歇斯底裏的咆哮着:“把我害成這樣你開心嗎?老婆要和我離婚,校長要讓我辭職,你爲什麽不安安心心做你的鬼,非來破壞我的好事?!”
孟滢忽而冷冷一笑。
“方平,我沒有存心要害你。我要讓你死太容易了,沒必要這麽麻煩。”
公孫軒警惕的後退一步。
孟滢說話的神态和平時判若兩人。
她,是誰?
方平哈哈大笑,忽然對着公孫軒說:“你是孟滢的男朋友吧?你親眼看到了,她根本就是被女鬼附身!那個女鬼借她的身體來陷害我,這樣的女人你還敢要嗎?”
公孫軒冷靜的看着方平:“這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但是今天如果你敢對她不利,我不會饒了你!”
方平詭異的笑了。“不,不,你會感謝我的!”
忽然,方平把手裏的一瓶水朝孟滢潑了過來。
孟滢大驚,但是已經躲閃不及。
她下意識的以爲瓶裏裝的是硫酸,但是繼而發現皮膚上并沒有灼熱感,反而有一種濃烈的血腥。
忽然覺得痛徹心扉。
這是方平的血!!
那個男人居然用這種可怕的方法來對付香香!
孟滢覺得渾身無力。
她心灰意冷,身體中的力量好像在一絲絲抽離。
“不要,香香,不要離開……”她低低的說,漸漸癱倒在地上。
失去意識之前,隻看到公孫軒焦灼的臉。
“孟滢,孟滢,你怎麽了?”
二十
孟滢昏昏沉沉,聽到有人在叫她。
“孟滢,孟滢…”
她睜不開眼睛,覺得自己似在夢中。
腦海裏忽然浮現出一個女子的影子。
她身着紅裙,卷曲的長發,精緻的臉龐,看上去象一個芭比娃娃。
忽然就想哭。
“那是你嗎,香香?”孟滢在腦海裏問。
那個女子靜靜的笑了。
然後一點一點的消失,空氣中隻剩下她的聲音:“你該醒了哦,别睡懶覺了!”
忽然就睜開了眼。
孟滢看到自己安靜的躺在床上,觸目所及都是白色。
腦袋裏漸漸清醒過來。
這是醫院。
環顧四周,看到公孫軒坐在旁邊的沙發上,疲憊的睡着了。
孟滢小聲的說:“香香,你還在嗎。”
屏息等待回答。
沒有回音。
一顆心在往下墜。
“香香,你給我一些提示!你還在嗎?”
公孫軒被吵醒了。
“孟滢,你醒了?”他緊張的迎上來。
“我已經報了案,警察把那個變态男人帶走了。你還好吧?”
孟滢難過的看着公孫軒,眼淚不停的流下來:“我不好…”
忽而聽到自己接着撒嬌的說:“我不好!除非你親我一下!”
孟滢一愣。
公孫軒寵溺的笑了,在她的頭上輕喙一口。
忽然心中一陣狂喜。
香香她沒消失?!
所有的烏雲都退去了,所有的鮮花都盛開了。
孟滢仰起臉笑了。
進而有些遲疑。
那天晚上…
公孫軒會不會相信方平,認定自己身上有女鬼附體?
她試探的問:“那個男人他……”
公孫軒不以爲然的笑了:“那個男人根本就是個瘋子!警察帶走他的時候他還又哭又笑!我知道你們曾經在工作中有過接觸,奇怪的是他發瘋後怎麽會纏着你,還用血撒了你一身!”
公孫軒拉起孟滢的手:“以後和我在一起吧!我會保護你了!永遠!”
孟滢心砰砰的跳起來。“這算是什麽,求婚嗎?”
公孫軒腼腆的笑了。“我知道我太唐突,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好好考慮。”
孟滢聽到自己說:“好,給我一些時間,我會認真考慮的!”
公孫軒去給孟滢買吃的,趁着病房沒人的空隙,孟滢把頭蒙在被子裏,細聲細氣的說:“該死的香香,你幹嗎擅作主張,破壞我的大好姻緣?”
然後又咕咕笑了起來:“不過看在你大難不死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了!”
靜了一會,孟滢聽到自己冷靜的說:“我已經不愛方平了,自然不會被他害死。但是男人都是一樣,一樣容易動情,也一樣容易忘情。
孟滢,我奉勸你考慮清楚一些。”
二十一
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孟滢對下一段感情就顯得很複雜。
有點緊張,有點期待。
婚紗店自己偷偷去了幾次,在香香的幫助下挑了一款白色的,穿上後果然美侖美奂。
原來愛一個男人,會因着他這份愛而更加關愛自己。
孟滢習慣了睡前一杯牛奶,習慣了早上起來吃早餐。
她在心裏已經暗自答應了公孫軒的求婚,隻是礙于面子,想過段時間再告訴他。
隻覺得歲月越來越靜好。
工作不忙的時候,拿杯咖啡在附近的公園裏,一坐就是一個下午。
周圍沒人的時候也和香香聊天,恍然間覺得前塵往事如雲煙。
孟滢沒什麽同性朋友,和香香朝夕相處的這些日子,越發察覺出友情的難能可貴。
最重要的是,在與公孫軒的不斷接觸中,香香似乎也認可了這個男人。
想起公孫軒,孟滢微笑。
戀愛就是這樣。
會沒有理由的微笑。
“找個合适的時間把他帶回家介紹給父母吧。”孟滢歡喜的想,自己離婚的事情一直瞞着父母,隻怕這次忽然帶着公孫軒回家他們會吓一跳呢。
公孫軒最近也有些緊張。
商場中摸爬滾打這麽多年,現在卻好似恢複了少年時期,會爲一個人的眼神心跳半天。
孟滢說要考慮他的求婚,他變也當真不在追問,隻靜靜等待一個答複。
私下跑去商場選了一隻鑽戒。
知道孟滢一定不會喜歡太繁複的樣式,選了一個簡單的戒指,小巧的鑽石閃爍着溫潤的光。
想象着把它帶到孟滢手上的樣子,公孫軒從心底開始甜蜜起來。
手機有短信息過來。
公孫軒打開,不禁皺起了眉頭。
又是那個校長女兒,年輕的女孩總是敢想敢做,自從那次吃過飯之後,她不知從哪裏弄來了自己的手機号碼,天天發一些笑話給自己。
公孫軒一次沒有回複過,他有自己的原則。
如果沒有結果,就不要給對方希望。
這次,女孩沒有發笑話,而是簡單的幾行字:明天下午三點,XX公園見。你可以選擇來或者不來,但是我會一直等你。
二十二
如果想有一個家,這是因爲愛情,還是因爲疲倦?
孟滢已經很久沒有夢見子青了。
這個夜晚,卻忽然回到了年少。
子青微笑着朝他一步步走來,然後忽然駛來一輛汽車,把他撞到了半空。
孟滢清晰的看到血從他身上緩緩流出。
卻依然那麽微笑的看着自己。
滿是深情。
忽然就醒了過來。
劇烈的喘息。
不詳的預感。
起身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手機顯示的是淩晨三點。
同時還有一條未讀的短信。
……
陽光很好的下午,公孫軒處理了手頭的事物,就匆匆來到了公園門口。
他一眼看到了那個女孩,微微眯起了眼。
女孩和初次見面的時候有了很大改善,今天她穿了一條黑色吊帶裙,頭發随意的披着,有一種和年齡不相稱的滄桑美。
“這個丫頭,幾天不見怎麽變了這麽多?”公孫軒微笑,鎮定的向她走去。
女孩仰起頭,深深的看着公孫軒。
公孫軒暗暗奇怪。
她的眼神全然不似這個年齡該有的,似乎隐忍着很多痛苦。
良久,女孩沙啞的開口:“你愛孟滢,是嗎。”
公孫軒毫不猶豫的點頭。
“是。我愛她,想照顧她一輩子。”
女孩忽然詭異的笑了。
“如果你知道她身上被女鬼附身,你還會喜歡她嗎。”
公孫軒一楞。
女孩妩媚的笑,牽起他的手。
“來,跟我來,讓我證明給你看。”
公園門口是熙熙攘攘的馬路,公孫軒幾乎不能思想,任由女孩牽着他。
忽然聽到對面一聲大叫:“公孫軒!”
回過神來,發現是孟滢站在對面。
公孫軒才發現自己和女孩暧昧的拉着手,大驚之下,慌忙掙脫開。
那邊的孟滢着急的跺着腳,發瘋的大叫:“公孫軒,快離開她!她是方平!”
公孫軒更驚詫了。
回頭看着女孩,女孩手上卻好似有了千斤力量,緊緊箍着他的手腕。
然後,她冷冷的笑了。
“公孫軒,對不起了!”
下午十四點四十分。
北京熱鬧的街頭。
很多人都見證了這樣離奇的一幕。
一個年輕的女孩手輕輕一揚,身邊男子就被甩向了洶湧的車流之中。
然而更不可思議的是,有一個更快的身影在他落地之前,就把他推到了另外一側的人行道上。
刺耳的刹車聲久久回蕩在街頭。
然後是一聲凄慘的叫聲。
孟滢!!……
二十三
如果生命隻剩下最後一天,你會用它來做什麽?
飛奔到愛人的懷裏。
告訴他,我愛他。
愛是信仰。
是真理。
是光。
照亮我們黯淡頹廢的心。
……
那個夜晚,方平孤單的爬上了頂樓。
工作沒有前途了,事業無望;妻子要離婚,孩子也不肯跟着自己;最糟糕的是拿血潑孟滢。
從派出所出來以後,所有的同事都認定自己有神經病。
方平覺得從未有過的孤單。
自己活了這麽多年,最終卻一事無成!
也許,一切的錯誤都從甜殇人間開始……
都從吳香香開始……
方平面無表情的臉上劃過一絲仇恨。
他漠然的朝下看了一眼,頭也不回的跳了下去。
時鍾,恰好指在了午夜十二點。
……
就在同一個時間,校長被女兒房間裏的尖叫聲驚醒。
披上衣服匆匆跑過去,發現女孩坐在床上劇烈的喘氣。
校長關切的走過來,想給女孩倒杯水,卻被女孩厭惡的拒絕了。
“你給我出去!”女孩指着門口,生硬的說。
校長摸不到頭腦,隻好讪讪的退出去。
關門的一刹那,他從門縫中看到了女兒詭異的笑臉。
……
孟滢的意識漸漸清晰起來。
她費力的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在一片白色的房間裏。
不用問,這一定是醫院。
孟滢歎了口氣,經驗老道的側過頭。
不出所料,公孫軒就坐在旁邊。
唯一與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公孫軒看到孟滢醒過來,沒有急切的歡喜,隻是長久的盯着孟滢,眼睛裏漸漸泛起了淚光。
孟滢努力向她微笑。
牽扯到臉上的肌肉都覺得酸痛。
這才看到自己幾乎被包成了木乃伊。
手腳都是繃帶。
公孫軒哽咽的摸着孟滢的頭發。
“滢滢,還好你沒事。醫生都說你命大。你真傻,爲了救我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以後我不許你再做傻事!”
孟滢心底流過暖暖的小溪。
平時隻有自己的父母稱呼自己滢滢,今天聽公孫軒這麽叫起來,仿佛真的成了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
忽然想起來什麽,孟滢着急的問:“那個女孩呢?”
公孫軒凄慘的一笑:“她蓄意謀殺我,自然被拘留了。”
孟滢有點不安。
“其實,她這樣做也是不由自主。那天晚上我收到了她的短信,約我到公園門口見面。但是她無意中露了破綻,在短信裏中稱呼我爲香香。我本來就有些懷疑,加上在新聞裏看到了方平跳樓,這才确定她被方平附了身……”
說到這裏,孟滢擔憂的看了看公孫軒:“你,已經知道了香香在我身體裏吧?”
公孫軒按住了孟滢的嘴唇。
“别說了,什麽都不用說了。等你身體一好,我們就結婚吧!”
孟滢心裏一陣歡喜,害羞的一笑。
“香香,你聽到了嗎。我們要結婚了呢。”
沒有回音。
孟滢一楞。
“香香,不要怕,你出來和公孫軒說話啊!”
依然沒有回音。
公孫軒難過的看着孟滢。
“滢滢,你被急救的時候曾經醒來過一次,和我說了一些話,你還記得嗎。”
孟滢一頭霧水。
“什麽話?”
公孫軒深呼吸了一下,緩緩的說:“你說你愛我。你說,愛是信仰,是真理,是光。照亮了你黯淡頹廢的心。你還告訴我,你會象海的女兒那樣,獲得一個不滅的靈魂。”
孟滢呆了半天,忽然發瘋的大叫:“香香她離開了?!你們對她做什麽了?”
二十四
九月的北京,處處彌漫着浪漫的氣息。
這個秋天,孟滢穿上了婚紗,略帶羞澀的與公孫軒交換了戒指。
初秋的陽光溫暖的照在身上,一對壁人微笑的接受着衆人的祝福。
看着父母欣慰的容顔,孟滢心裏百感交集。
身邊的伴娘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姐姐,你今天真漂亮!”
孟滢笑着拍拍她的臉:“你也不錯啊,聽說你爸爸介紹了一個學校的老師給你,怎麽樣,發展還順利嗎。”
女孩撇撇嘴:“我對大學老師有陰影!一看到他們就想起來方平!”
孟滢的笑容漸漸黯淡下去。
心裏默默想着,“方平最終還是放過了我們,我想,他終究還是一個好人吧。”
公孫軒插話進來:“大好的日子幹嗎說些不開心的事情?來,我們去草地上合影吧!”
女孩立刻歡快起來,好啊好啊,我們去照相。
……
婚後的日子平淡了很多。
孟滢不久就發現懷了孕,幹脆辭了工作在家裏靜心待産。
公孫軒的事業蒸蒸日上,卻依然盡可能的抽出時間來陪孟滢出去曬太陽,散步。
校長的寶貝女兒成了家裏的常客,總是揚言要當孟滢肚子裏孩子的幹媽。
公孫軒看到女孩還時常會有怕怕的樣子,讓孟滢笑彎了腰。
有時女孩會窮追不舍的問孟滢:“爲什麽你們當初不起訴我?我差點殺死了你老公呢!”
孟滢總是笑笑的說:“因爲你那時患病了啊!那段時間你不是記憶空白嗎?和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人,我能計較什麽呢。”
女孩悶悶的樣子,小聲的說:“我是不是真的愛方平?他去世之後我就出現了記憶空白,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孟滢了然于胸的樣子看着女孩,手裏忽然變出一塊巧克力蛋糕:“想不想吃蛋糕?”
女孩哇哇的撲上來,這個話題就到此終結。
更多的時候,是孟滢一個人靜靜的在家中,收拾房間。
有時候放着音樂擦木地闆,不知不覺就是一個上午。
偶爾會想起很多,一個人怔怔的看着陽光出神。
那次車禍。
被車撞到以後,孟滢被120直接推到急救室裏。
驗血以後,醫生着急的大喊:“病人急需輸血!可是她是AB血型,醫院裏的血庫不夠啊!”
公孫軒鎮定的走出來,擄起自己的袖子:“我是這個血型!讓我給她輸血!”
他的血液順着導管,流進了她的身體。
然後,孟滢曾經有過短暫的蘇醒。
她說,愛是信仰。
是真理。
是光。
……
想着想着,孟滢就淚如雨下。
香香……
她終究愛上了公孫軒,也終究原諒了方平吧……
預産期漸漸來臨,孟滢變的越來越沉默。
這種沉默蘊涵了一種從容和釋懷,讓孟滢的眸子越發清亮起來。
有太多的故事,不知從何想起,亦不知道從何說起。
幹脆就此守口如瓶吧,那些愛過恨過的往事,那些愛過恨過的人。
……
生産那天,出奇的順利。
從陣痛被送進醫院到嬰兒出世,不過短短兩個小時。
公孫軒小心的抱着嬰兒給孟滢看:“你看我們的寶貝!是個女孩哦!”
小小的嬰兒,有花瓣一樣嬌嫩的臉龐。
清亮的眸子,卷曲的頭發,盯着孟滢楞楞的看,然後揮舞着小拳頭哇哇的哭。
孟滢喜悅的笑着,小心的把她抱在懷裏:“軒,我們叫她公孫香香,好嗎?”
懷裏的女瑛似乎聽懂了什麽似的,倏地止住了哭。
擡起眼睛,尋找着孟滢的雙眼,對上了,忽然就展顔一笑。
孟滢一楞。
繼而更緊的抱住了她。
多麽好……
良辰美景,花好月圓,我們的幸福生活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