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迪米麗回到辦公室,打開電台開始不停的向瀛海發報,可是仍然沒有一點回音。她的手指不停的在電鍵上敲打着:“sos……sos……”連續兩個小時手腕酸疼的要命,可是耳機裏一點也沒有聯絡上的迹象。“瀛海現在一定正在風暴中呢……這可怎麽辦呢?”
“sos……sos……”迪米麗換了了波段繼續發報。這個波段是公共波段,除了同瀛海聯系之外,其它島嶼的電台也應該能夠聽到。
過了一會,耳機裏終于傳來了答複的電鍵聲:“這裏是起點島電台,請問你是哪裏?遇到了什麽困難……”
“求救!求救……這裏是伊莎貝爾電台,這裏是伊莎貝爾電台,張興華總督在風暴中受重傷,急需醫生和藥品……”
“我們距離你太遠……爲了拯救張興華總督,我們也将同你們一起在各個頻道發報,争取聯絡上你們附近的醫生。”
緊接着,葛島也聯絡通了,得到同樣的答複。這些都是沒有被風暴影響的地區,而距離伊莎貝爾比較近的地區都籠罩在風暴之中,一直無法聯絡上。
微弱的電波在南太平洋上空傳播着……
“這裏是葛島電台……Sos……SOS……”
“這裏是起點島電台……SOS……SOS……”
“這裏是斐濟島電台……SOS……SOS……”
“這裏是塔西提島電台……SOS……SOS……”
“這裏是……
“這裏是……
風暴還在小瀛洲一帶肆虐,瀛海市附近的山頂上,爲了抗風,高高的天線杆早已放下。通訊中心室内空無一人,連于潔也去參加抗風和疏散隐蔽人員的工作裏。電台關閉了,隻有電源開關上連接這蓄電池組的那一盞小燈發出微弱的光。
東部群島的幾個電台都在不停的呼叫着求救信号,但是從所羅門群島以西包括大小瀛洲地區都在風暴襲擊之中或者正在進行緊張的抗風準備,誰也沒有聽到包括所有的公共頻道和起點專用頻道上的呼救聲音。在東部群島的幾個電台都開始呼救一個小時之後,這些信号被正準備離開查亞普拉港新建軍港的東漁315号聽到了。因爲查亞普拉新建的無名軍港尚未建成,水下情況複雜,所以東漁315在對那搜裝滿物資的大滾裝船進行必要的支撐固定之後,便準備暫時離開避風。
正在打算進一步了解風暴動向情況的趙旗聽到求救電報之後,着急的恨不得馬上就要下令東漁315起航,但是他還是忍住了心中的急火,又耐心的坐在電台前了解張興華傷勢的情況。
作爲船長,趙旗十分了解張興華這個性格内向的水手。記得當年他到東漁315号來的時候才19歲,趙旗心裏不禁又回憶起那個來自中原地區黃河邊上腼腆實在的年輕小夥子,剛來船上的時候還是個“旱鴨子”,看見大海先是激動的不得了,可是一遇風浪卻吐的最厲害……不過過了半年之後就變了一個模樣,成了古銅色臉膛的海上蛟龍……這一晃七年過去了,現在已經是一個老水手,已經是26歲成熟的男人了,當上了伊莎貝爾的總督,把這個島管理的井井有條……災難之後。東漁315上這血夥伴除了自己和指導員之外,這26個兄弟姐妹哪個在他心裏不像親人一樣重要,這些都是最寶貴的文明種子啊!
東漁315上雖然有些必要的藥品,但是這一千多海裏的距離,别說現在要頂着風暴走,就是平時風平浪靜的時候,東漁315全速前進也得兩三天的時間才能到達伊莎貝爾島,可是張興華能夠挺得到那個時候嗎?目前風暴中心已經到達金貝附近,正在繼續向西推進,再過大約5個小時将要到達查亞普拉附近……東漁315的抗風浪能力再強,無奈主機功率有限,能在風暴到來的時候頂風前進嗎?何況從這裏向伊莎貝爾方向前進,必須要經過水文情況複雜,礁石衆多的幽默海峽……想到這裏,趙旗又急又傷心無奈,隻好在電台上囑咐迪米麗好好照顧張興華,争取抗到風暴過去。
伊莎貝爾島的山洞裏,俯卧在幹草中的張興華依舊昏迷不醒。巫師“醫生”西耶納又把張興華外傷處的草藥換了一遍,又把那驅鬼招神的儀式跳了一邊但是卻毫無用處。用電台求救的希望也破滅了,現在誰也幫不了他,隻有祈禱了……祈禱風暴趕快過去,祈禱救星趕快來到……祈禱張興華自己的體質能夠堅持到救星到來。
射到洞口裏的光線黯淡了,天色就要黑了。迪米麗回到張興華的身邊,一邊流淚,一邊用葛紗沾着水輕輕的爲張興華擦拭身體。
“總督哥哥……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我是你在風暴裏用生命救下來的迪米麗啊……萬能的神啊,你來保佑善良的總督哥哥吧……如果您需要用生命來做祭品的話,就用我的生命來代替總督哥哥吧……”
迪米麗一邊虔誠的禱告着,一邊不停的流淚。一直守在張興華身邊的穆罕默德也不禁留下眼淚,悄悄的走到洞裏的角落,開始向他所信奉的安拉祈禱。然後,又覺得還有許多要緊的事情需要自己這個民政官去處理,于是祝福了迪米麗之後就走出了山洞。巫師“醫生”西耶納看到這種情況也無奈的搖搖頭,悄悄的離開了山洞。
夜,終于深了。迪米麗靠在張興華身邊的石頭上也開始迷糊起來,漸漸的進入了夢境。張興華仍然是昏迷不醒,一動不動。但此時他的腦子裏卻漸漸擁有了意識,雖然身體依舊不能動彈,可是在他模模糊糊的意識裏朦朦胧胧似乎脫離了身體,仍然置身于風暴中。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就如風暴中的一片羽毛,随風在空中飄蕩着,遊動着,眼前一片混沌,到處白茫茫的,不知自己置身于何處……
漸漸的,他覺得自己飛到了一個溫暖又舒适的空間裏,風暴停止了,周圍開始明亮起來,在自己的身邊影影綽綽的飛翔着一些淡淡的人影,他們掠過自己的時候就帶來一股奇怪的溫馨氣息……這讓他想起小時候在黃河邊上的故鄉,想起自己兒時感覺最快樂的情景……秋天采摘後的棉花堆裏,柔軟而溫暖……那是母親的手嗎,在輕輕撫mo着自己的脊背,在母親柔軟的手掌撫mo過的地方,自己脊背的傷處不再疼痛,呼吸也開始順暢了……他不禁歎了一口氣,輕輕呢喃着:“媽媽……媽媽……”
是被他輕輕的喊聲驚醒了嗎?他覺得自己幹枯的嘴唇觸到了最柔軟的東西,是媽媽的*嗎?心念甫動,就覺得一股甘甜清涼的乳液流入自己的口中……順着喉嚨一點點的流下去。他貪婪的吸吮着,吞咽着……可惜這美妙的乳液太少了,咂咂嘴再回味一下吧……
媽媽的影子不見了,又是那些在空中飛來飛去的影子,他們柔軟的雙手在自己的身上撫mo着,移動着……“你們要幹什麽?”雖然被這手撫mo的很舒适,但是他還是感到奇怪,張開口想問,但是卻發不出聲音來。這時他卻聽到一個聲音,陌生而親切,覺得很遙遠又覺得離他很近:“你的身體需要休息……繼續睡吧,什麽也不要想……”這個聲音反複想了幾遍,仿佛有神奇的催眠作用,張興華的意識又開始模糊起來……似乎一切又回到那黑暗無聲的山洞中。
迪米麗覺得自己似乎打了一個盹,猛的一激靈,又醒來了。自己不是守在總督哥哥身邊嗎?怎麽會迷迷糊糊睡着了呢?怎麽這麽黑暗,油燈怎麽熄滅了?迪米麗摸索着找到打火機,重新将油燈點燃。然後湊近張興華的臉看了看。張興華依舊是昏迷不醒,不過呼吸好象穩定了許多,聽着張興華悠長,沉穩的呼吸,迪米麗覺得比下午時似乎要好了許多,于是就稍微放了一點心,繼續在心裏祈禱起來……“一定是自己虔誠的祈禱起了作用,仁慈的神啊……保佑總督哥哥快些醒來吧……”
天色漸漸亮了,一縷陽光從洞口斜射過來,照在張興華的身上,好象爲他俯卧的輪廓描上了一道金邊。似乎是光線的刺激,張興華的眼皮動了一下,意識似乎有回到他的身上。
“我這是怎麽了?”他想起是在風暴中被一個東西打中了背部,那時迪米麗就在自己胸前……迪米麗沒事吧?他喃喃的說:“迪米麗……你沒事吧?”
迪米麗正在悄悄的禱告,突然聽到輕輕的問話,她猛然一驚,“是誰?是誰在叫我?是你嗎?總督哥哥?“
當她看到張興華慢慢的睜開了雙眼,不由的驚喜交加,一下子撲過來。扶住張興華的肩頭大聲嚷道:“總督哥哥……你終于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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