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船長趙旗在第一時間裏就百感交集,淚水不禁潸然而下。看來指導員說的不錯,塔西提島上有人!我們起點島人不是孤兒!
船長趙旗蹲在沙灘上仔細觀察那幾個腳印,想從腳印上看出些腳印主人的信息來。大家都怕破壞了腳印,就小心翼翼的跟船長趙旗的後面,弓着腰,側耳聽,等待趙旗的分析判斷。
腳印是赤腳印在沙灘上的,明顯的在潮水線的上面,這說明至少腳印是昨天以前遺留下來的。船長趙旗量了一下距離海邊最近的腳印距離昨天潮水線的位置,大約四米。從這個腳印到上面的大潮潮水線大約有七米。船長趙旗在心裏默算了一下然後說:“這大潮線應該是這一段最大的一次潮汐。隻有陰曆十五月亮和太陽成爲一條直線的時候才會行成這樣的天文大潮,所以可以确定是一月20日陰曆十五晚上的大潮行成的。今天是陰曆正月十八,早上的潮位線在這裏……那麽前天的潮位線應該在昨天潮位線以上3米多的位置上”趙旗指了腳印旁邊隐約可辯的潮水線。這說明腳印的主人是在20日之後,22日淩晨之前留下的。”
細膩潔白的沙灘上印着的幾隻腳印,在天色變暗的時候顯得更加清晰。這些腳印看上去比較瘦小,是赤腳留下的。因爲腳趾間比較分散,可以看得出這腳印的主人沒有穿鞋的習慣。這時正是低潮,朝海面上看去,會發現不遠處有珊瑚礁盤,很明顯,腳印的主人是從這裏走向海裏,遊向珊瑚礁盤,又遊回來的。從步幅來看,走的很快,回來的時候似乎還是小跑。這起碼說明兩個問題;一是腳印的主人去礁盤上的目的是尋找食物,捉一些魚蝦貝類充饑,二是他們感覺到有不明的危險存在。是什麽危險在威脅他們呢?
船長趙旗用手量了一下腳印,發現腳印的主人是兩個人。腳印都比較瘦小,趙旗讓個子比較瘦小的海圖員小鄭脫下膠鞋,也在平坦的沙灘上踩了一個腳印,明顯的小鄭的腳印比這兩人的不明腳印大了許多。“是孩子還是女人?他們會遇到什麽危險?”
天色将晚,趙旗決定先回地峽附近去宿營。然後一路搜索新的痕迹,一路回到婁強守望的島脖子地峽處。路上沒有發現新的腳印。因爲連接大小島的脖子上有石闆路活着殘破的水泥路,所以如果腳印的主人從這裏穿過也不會留下任何痕迹。天漸漸黑了,趙旗帶着幾個人在原來的漁船碼頭附近找個一塊地勢略高的平台,便下令宿營。
天很快黑了下來,沒有星光也沒有漁火的漁港,伸手不見五指,一切都沉睡在混沌中。末日之後的天空,雖然已經沒有多少烏雲,但是大氣中大量的微小懸浮物粒子彌漫在整個天空,白天就是白茫茫一片,隻有太陽能隐隐約約露出自己的形狀來。到了晚上,月光就無力穿透這道厚重的帷幕,隻能有微弱的光暈。此刻正是下弦月,月亮還不該升起,所以這樣的夜晚就完全失去了任何光線。
槍炮長婁強今天蹲坑守望,沒有随着大家搜索。所以體力最爲充沛,于是第一夜值班的任務自然就落在他身上。婁強愛動不愛靜,在這種完全沒有光線的夜晚值班是在是難爲了他。
婁強想唱歌,怕船長趙旗罵,于是便無聊的摸黑摸弄懷中的95自動步槍。實在無聊,過了一會就下意識的企圖練連摸黑分解步槍的功夫。不過剛把手放到分解螺旋的時候,腦子突然一機靈,“我它媽是怎麽了,差一點就幹出哨兵在哨位上拆槍的蠢事來了。”
後來就開始想沙灘上的腳印。想以前探家時母親給自己做的好吃的,想同學聚會時的熱鬧,想中學時班上那位腼腆膽小的女同桌……
不知不覺間,東方稍微有了一些天光,應該是月亮到了升起的時候。這樣漆黑的晚上,雖然看不到月亮,但是隐約能感到月亮的光暈。這淡淡的光暈也使地面上不再是完全黑暗。雖然還是伸手不見五指,但是憑着某種超感覺,還是能夠感覺到某些物體的存在。
婁強深知自己的責任,但是看不到任何景物也沒有辦法。本來東漁315上是有兩部紅外望遠鏡的,一部留在起點島,另一部就在船上。想到這裏,婁強後悔的想,我怎麽沒有把它帶下來呢?
婁強看到天上微微有一點亮光,就竭力想去看看地峽上的景物,但是仍然如在黑色的霧中。他想借着自己良好的耳力聽聽有什麽動靜,但是湧浪的聲音一陣接一陣的傳過來,占據了他全部的聽力域。
就在婁強竭力想感到些什麽的時候,兩條黑影敏捷的輕靈的從距離他不到20米處掠過。幾乎沒有任何聲音,隻有輕輕的風讓人感覺到前面有過什麽。
婁強感到眼前掠過了什麽,但他什麽也看不到聽不到,隻是憑着一種莫明的感覺确信這一點。他渾身一激淩,“嘩”的一聲拉開的槍栓大喝一聲:“誰?!站住!……”
憑着感覺,婁強知道剛才掠過的東西已經遠去,超大島方向過去了。船長趙旗和戰士們一起跳起來,問婁強發現了什麽。
“剛才有東西過去了,我感覺是人。”婁強揉了揉眼睛,還是什麽也看不清楚。
“你怎麽不打開電筒?”
“我不是怕打草驚蛇嗎。再說電池也不多了,我舍不得用啊。”
船長趙旗打開電筒,朝着前面的石闆路閃了一下,他知道即使打開電筒也不會發現什麽的。便說,“繼續睡覺,看來這種黑天也發現不了什麽。我們發現不了别的,别人也看不見我們。天亮再說。”
哨兵換了班,婁強也能躺下咪一會兒。
天終于亮了。船長趙旗決定将船上留守的人員再調下來三個,攜帶武器,同時也要求将紅外望遠鏡帶下來。雖然電池緊張,但是晚上不能守着望遠鏡做睜眼瞎啊!守衛在地峽也就是島脖子最細的地方,然後他帶着搜索組全體人員向大島正是開始搜索。
因爲經過昨晚的動靜,船長趙旗也知道,從婁強身邊掠過的肯定是人,而且很可能就是腳印的主人。如果是這樣,那麽小島上現在肯定沒有人了,要尋找隻能從大島上上着手。
船長趙旗舉起望遠鏡觀察着大島的地形。從地峽通向大島的路邊,就是原來的市鎮,這條路繼續向大島延伸,就逐漸上了山。山腰的凹處,山谷中露出一些鉛皮或者茅草的屋頂,趙旗知道,那些就是著名的塔西提山間别墅,過去是良好的避暑勝地。看來海嘯飓風海浪都沒有把他們徹底破壞,也許在這裏還能找到一些什麽線索。隻是從望遠鏡裏看上去,這些山谷間了無生氣,似乎隻是一張呆闆的圖畫。隻有偶爾海風能逐次搖曳了山上茂密卻枯黃的樹梢。
“搜索組成一路縱隊,搜索前進!”船長趙旗依舊象指揮海上的船隻一樣,鑒定有力的發出了命令。婁強走在最前面,船長趙旗殿後,小小的隊伍逶迤向奧雷黑納山的山路上開去。船長趙旗邊走邊嘀咕:“什麽名字啊,居然會叫做奧雷黑納山。它媽的這個奧雷黑納英國佬發現這山後沒有幹一點好事,今後還得有我船長趙旗重新命名。既然塔西提島的名字不改變,那麽這座山的名字就叫塔西提山好了。”到這兒,船長趙旗大聲說:“小鄭,記下來!以後這座山海拔2237米的死火山就叫塔西提山,标定爲塔西提島的主峰!”“是,标定塔西提山海拔2237米爲塔西提島主峰!”
起初,搜索隊經過的路邊都是海嘯和巨浪覆蓋沖刷過的地方,路面被山泥掩埋,兩邊的植被被沖刷拔起,看上去雜亂荒蕪。越向上走,植被和道路的保存情況就開始好轉。隻是熱帶叢林的植被在這核冬天的氣候下難以生存,植物都開始紛紛凋零,一些寬大的闊葉樹看上去幾乎是死了,枯黃的葉子都無力的耷拉下來。
小鄭問船長趙旗道:“船長,塔西提島的緯度應該比我們起點島低,更加靠近赤道地區,氣候應該更加暖和,爲什麽這些樹木的情況看上去受核冬天的影響更厲害,要比我們起點島更差呢?”
“你要看看這些樹種啊!”
船長趙旗笑了。“你看這些龍血樹、槟榔樹都是熱帶雨林樹種它們是不能經受寒冷的。而起點島是熱帶季風氣候,樹種和這裏不大一樣,山上還有一些針葉樹,也更加耐寒一些的。你朝山頂看,那裏的樹種也多數是耐寒的針葉樹,所以情況就好的多。”
再走上去,就到了沒有經過海嘯覆蓋的位置高度了。這裏植被開始濃密,搜索隊的人們就像走進去枯萎的原始森林。樹葉雖然幹枯萎黃,但是植被濃密,兩側樹林似兩條屏障一樣,樹林裏的什麽情況也看不到,也聽不到熱帶叢林裏常有的鳥鳴蟲聲,顯得靜谧的可怕。隻有一條三米寬灰白色的盤山公路悄然無聲伸向那灰暗的盡頭。
看到這陰森森的景象,船長趙旗不由得提高了警惕,再次命令大家:“放慢速度,注意路兩側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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