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要留在兇案現場再仔細找找有沒有什麽蛛絲馬迹尋,順面還要重新布置一下小鎮上的警戒崗哨等等,總之有不少事情要處理。時間過的很快,日頭不知不覺已經偏西了。眼見手頭的事情一時半會處理不完,阿爾便吩咐克拉克領着一隊衛兵護送克洛西先返回城堡。
因爲剛生兇殘的兇殺案,兇徒暫時又沒能找出來,鎮子上的居民顯得人心惶惶,路上的行人都面帶憂色來去匆匆,天還沒黑有不少人家便将門窗都關了起來,就連小鎮最熱鬧的主道都比平時蕭瑟不少。
克洛西低頭走在石闆路上,但手摸着下巴,秀氣的眉頭緊緊鎖在一起,似乎在努力回憶着什麽,獨眼劍士則抱着劍寸步不離他左右。
“您是騎士大人嗎?”
頗爲稚嫩的童音傳入耳中,克洛西愣了愣,鼻子不由自主抽了抽,下意識挺住腳步。街邊上站着一個略比驢車車輪高的男孩,最多不過三四歲的模樣,懷中抱着一個破舊到已經有些漆黑的騎士木偶,正用敬仰,崇拜,憧憬,簡直好象看着童話故事主人翁的眼神凝望着他。
一直給領民當成脾氣暴躁性格乖張的領主避之不及,克洛西還是第一次享受到這種充滿崇敬的眼神,雖然隻是個還穿着開裆褲的小娃娃,依然讓他的虛榮心得到了大大的滿足,整個人都有些飄飄然了。
“哦。”既然是貴族以後大概會成爲騎士吧。給人崇拜的感覺很不錯啊~~。繃着臉盡量不讓笑意露出來的克洛西點點頭,接着,朝小孩子走了兩步作出副很兇惡的樣子。“你不怕我嗎?騎士裏也是有壞蛋的,就是我這樣的,大家都害怕我。”
“您一定會是位正直勇敢的好騎士,就像故事裏那樣。”小孩子不但沒給吓到,反到肯定似的點點頭,舉着自己的騎士木偶,眼睛裏閃爍着天真無暇隻有他這個年齡孩子才有的光芒:“您的心比一般人更溫柔善良,純潔無暇,我知道的。”
“哦,這臭小鬼...。”抵擋不住星星眼攻勢的克洛西難得老臉紅了一把,轉向一邊現侍衛們都在低着頭偷笑,鼓起腮幫恨了他們幾眼。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兩年隻想着财保命的他還是第一次給人這樣說,他才知道自己的人品原來這麽好啊!當然要是說這話的人乳牙退幹淨了他會感覺更好。
小孩子歪着頭,羨慕的看着克洛西的皮甲大劍,又說道:“媽媽說,領主雖然年紀不大卻是個偉大的騎士,一定會保護我們大家。”
沒出息的克洛西給個還穿開裆褲的小屁孩哄的胡感動一把,情不自禁有種要站到椅子上,一隻腳踏着桌子,左手叉腰右手握拳揮向天空的沖動。
小巷子裏隐隐約約傳來婦人的呼喚聲,很會哄人的小屁孩露出一嘴參差不齊的乳牙沖擺出給力造型還陶醉在‘人品原來這麽好’世界中的克洛西笑了笑,舉着手中的騎士木偶,邁開兩條小短腿消失在街口的小巷子裏。
“我以後也一定會成爲像您一樣,善良正直勇敢的騎士。”稚嫩的童音回蕩在小巷子裏。
“切,真會說話。”片刻後,克洛西低聲嘟囔一句,搖着頭自嘲地笑了起來,真是堕落呢,竟然給一個小鬼哄的這麽開心。正準備回身招呼侍衛們回城堡,克洛西卻突然愣住了。他眨眨眼睛,用力吸吸鼻子,細長的眉毛輕輕跳動一下,他似乎聞道一股似曾相識的奇怪味道,很淡,很淡,微弱到連他都不太确定。是那孩子身上帶來的嗎?
“有什麽事嗎?大人。”現自家領主瞧着巷子口呆,獨眼侍衛上前問道。
“不,沒什麽,也許隻是錯覺...。”克洛西搖搖頭,朝鎮外山丘上的城堡走去。也許隻是自己太敏感了吧。
小巷深處,一雙在夕陽下散着詭異光芒的眼睛凝視着克洛西一行人逐漸遠去的背影,緊縮在一起的瞳孔仿佛即将捕食的野獸一樣,湧動着惡意,兇殘貪婪,對血肉的渴望以及許多黑暗的東西。直到遠方的身影完全消失掉才将視線收回來。
視線的主人穿着樣式簡單的麻衣,帶着楓葉紅的頭巾一身農婦打扮,挎着菜籃一手牽着一個隻有三四歲模樣的男孩,大概是母子之類的關系。
小男孩舉着一隻破舊到已經有些漆黑的騎士木偶很開心的說着他見到騎士大人之類的話。
農婦摸摸孩子的頭頂,笑容很溫柔:“回去吧,孩子,是吃飯的時候了。”然後,拉着隻有她身高一半的孩子消失在陰暗的小巷深處。
夕陽墜入海的盡頭,光明漸漸退去,夜幕降臨,似要吞噬一切黑暗籠罩大地...。
第二天清晨,城堡裏如前一日那樣又騷動起來。心中有中不好感覺的克洛西休息的并不塌實,外面稍稍有響動便睜開眼。
少傾眼中布滿血絲的阿爾趕來報告,内髒收集愛好者再次作案,又有人倒在他的魔爪之下,這一次的受害者是名隻有三四歲的幼童...。
聽說受害者是名隻有三四歲的幼童,克洛西莫名想起昨天那個很開心的說着要成爲騎士的小鬼,一種不好的預感突然心頭...。
小鎮主道旁,一家名叫‘楓葉’的旅店前密密麻麻圍着一群鎮民交頭接耳嗡嗡議論着什麽,内圈有幾名神色嚴峻的衛兵在維持着秩序,禁止無關人等靠近。
旅店二樓的某個房間,克洛西一動不動癱坐在椅子裏,低着頭雙手掩着臉,顯得頗爲沮喪。不好的預感得到應驗,出事的正是昨天那個一臉純真很開心叫着騎士大人的小鬼。他來時小鬼就那樣安靜的躺在地闆上,幼小的身體下是一灘刺眼的血迹,面無血色,大大的眼睛驚恐的張着卻不再有生命的氣息。
代替阿爾擔任貼身侍衛的克拉克默默站在克洛西身後,一手叉在腰帶裏,一手緊緊握着的劍柄。他已經認出死者就是昨天那名滿臉憧憬說着自己夢想的孩子,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分别時明明還好好的,短暫分别後的再次相遇确是...。
一蔟幼小稚嫩的的生命之火就這樣無聲無熄的被黑暗吞沒,即便是見慣生死的傭兵也不那麽好接受的,何況是前世隻知吃喝玩的二世祖克洛西。
明明早就覺這裏有種不詳的味道确沒能重視!明明已經察覺到小鬼身上纏繞的奇怪氣息,确因爲僥幸而沒有認真調查!清晰感受着房間裏怪異的讓他很不舒服的氣息,克洛西陷入深深地自責與悔過,海洋一般清爽明亮的籃眼睛中湧動着憤怒,悲傷,恐怖...
要是我能就再慎重些,也許就能早早抓住那個家夥,要是我能再警惕些,也許這個小鬼就不會死,要是我能再...要是我能再...能再...能再...
低沉,有些瘋狂的笑聲由喉嚨裏溢出來,指甲深深刺入手掌,鮮紅的血液順着指縫滴落。我...又算是什麽騎士大人?!!!
“克洛西!克洛西!”阿爾走過來抓住克洛西的肩膀制止他自殘的行爲,接着他捧起克洛西的頭,他看到的是一張精緻卻面無表情的臉以及一雙過于平靜的眼眸。
察覺到覺得弟子狀态有些不大正常,阿爾決定讓衛兵送他先回去。雖說對克洛西寄予厚望,但他現在不過是個才剛滿八歲的孩子,盡管有些不同尋常,眼前如此殘忍的場面對現在的他刺激似乎有些太大了。
阿爾一邊指揮衛兵收攏屍體,一邊吩咐克拉克送領主先回城堡。
“等等。”用混合着悲傷,平靜,乃至威嚴的眼神制止走過來準備帶自己離開的侍衛頭目,克洛西慢慢走到屋子不容易注意到的角落,彎腰拾起跌落在那裏已經有些破爛的騎士木偶,又平靜地走回到孩子身旁,将木偶塞回到幼小而冰涼的手中。“阿爾,讓衛兵把這個和他一起下葬吧。”
房間裏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克洛西身上。沉默片刻,侍衛隊長歎了口氣:“那是?”
“是這小子的...夢想。”淡淡回答一句,克洛西輕柔的合上孩子那雙失去神采的眼睛,他緩緩站起來,一聲不出地離開房間。
寄托着夢想時刻都舍不得離手木偶...嗎,他真的很向往當騎士呢。正直,勇敢,善良...。
雖然阿爾侍衛長刻意增加了崗哨以及巡邏士兵的數量,但緊張,沉悶,猜忌的氣氛依然在小鎮上擴散着,各種各樣諸如鬼怪妖魔的流言在四下裏流傳,一些人家甚至大白天都不敢打開門窗。鎮民們都知道有個心理扭曲手段兇殘的惡徒潛藏在他們之中,領主的衛隊到目前爲止對他毫無辦法,而他就好象毒蛇一樣蜷縮在暗中注視着他們,給萊卡鎮簡單,平靜的生活蒙上了一層恐怖的陰影。
時間就這樣過去兩天,兇手并沒有再次行動。之前的兩名受害者已經下葬,就埋在離小鎮不遠的山腳下的森林邊。據衛兵說當時來送葬的人并不多,來的鎮民似乎也都很害怕,葬禮時結束都松了一口氣一樣匆匆離開,想來也不過是害怕帶來不幸之類無聊的理由。
克洛西站在墓碑前久久無言,他始終認爲這孩子的死他要負上很大的責任,之前的一天他甚至不顧阿爾的反對在小鎮上四處遊蕩企圖找出那個殘忍的兇手,然而那股奇怪的特殊氣味卻仿佛從來不曾出現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到頭來還是什麽都作不了嗎?自己還真是個無能的家夥,簡直是再給穿越者這個無所不能的帶名詞抹黑。克洛西撫摩着冰涼的墓碑歎了口氣。
克洛西抱着墓碑長噓短歎的時候,一個婦人從山腳下的森林裏走出,向這面走來。穿着樣式簡單的麻衣,帶着楓葉紅的頭巾,挎着籃子,是小鎮上農婦最平常不過的打扮。
一直在周圍警戒的克拉克先現了走來的婦人,他擰眉看了片刻松開緊握劍柄的右手。之前似乎在鎮上見過她跟那孩子一起,大抵就是那孩子的母親。雖然聽說這個女人隻在案當天以及下葬的時候露過寥寥數面其他時間幾乎看不見人影,克拉克卻沒有辦法去責備一個傷心欲絕的母親。他制止準備去驅趕婦人的士兵,親自走上前準備将對方引導到墓碑前。
不遠處克洛西忽然聞到某種似有似無的味道,他停下長噓短歎,用力抽抽鼻子,緊蹙着細長的雙眉猛然擡起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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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正式開始更新,盡量保持每天一章吧。說實話存下的不多,這個月除了上學還有些别的事情肯定要耽誤時間,到底能不能保持住每天一章,我也不敢說,隻能盡量努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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