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裏桃花源浪漫譚


春是個戀愛的季節,街上走的都是成雙成對。當然,除某位嚎叫沒有好男人的女子外。

姐姐學藝歸來,躊躇滿志地爲我們舉辦一場何男大宴。食物方入口,衆人便大驚失色,紛紛跑到水龍頭下漱口,終還是舌頭麻痹。此事令姐姐好沒面子,從此對烹調心灰意冷。

姐姐年紀不小了,作妹妹的都已經準備嫁人了,自己卻孤孤單單,瞅着人家小倆口卿卿我我羨慕不已,卻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對象。說實話,姐姐條件實在不差,論相貌身材遠遠勝過我這妹妹,雖然讀書少了點,可是聰明之極;烹調是差,大不了以後不煮飯給另一半吃得了。歸根結底,還是姐姐的社交圈子太窄。

姐姐沒有上過幾天學,自然缺了同學圈,而熟識的親戚朋友中,合适的男子不是已經結婚生子,就是年紀太小。姐姐郁悶之極,隻好借妹妹和妹夫來擴大結交人員的範圍。我不用多說了,那個三流大學還有什麽好的男人,有的話也早早被搶光。目光當然放在箴言身上,越大可是一流的大學,人員素質比較高。嘻嘻,我也是傍了個越大的。

一般情況下,箴言出席什麽會議協作,都是帶着我出去的。爲幫姐姐找對象,代替我出場,哪知箴言不敢,怕我醋勁上來,又像上次過年時來一回。索性兩個人都帶上。見到一位合适的男子時,通常是我上去作紅娘,差點成新娘。箴言哭笑不得,姐姐則頓時洩氣,乜斜我說道:“難道我真是沒有男人緣?怎麽一個個都是偏向妹妹的?”

我後來尋思,可能是姐姐在氣質和相貌上吃虧。我從小就當家,爲人處事比較老練,相貌上又比較成熟,猶如二十五六歲。相比之下,姐姐近二十年來是一直呆在家中,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幾乎沒有經曆過什麽事件,而且身體剛剛恢複,皮膚如初生嬰兒一般,看上去隻有十六七歲的未成年少女。和我在一起,常常被颠倒姐妹關系。誤以爲我才是姐姐,搶了真正姐姐的風頭。箴言交往的人大部分在二十五歲以上,想必沒人對一個中學生有興趣。

說道中學生家裏還有一個,就是那位獾族的帛書,隻不過她才真的隻有十六七歲,尚不着急。初見姐姐,大吃一驚,還以爲她是我妹妹。後來和姐姐混熟了才曉得。帛書爲人和善,小嘴又甜,幾下男姐姐就把姐姐拉住,從此又有一位長輩作靠山。

這妮子,白天随我去聽課,晚上學學烹調。倒是姐姐無所事事,坐在長廊上對着天空發呆。我覺得不是辦法,心生一計,騙姐姐說她因爲才學不夠,才不得男人喜歡。與其這樣混下去,不如多看看爺爺留下來的書,說不定有幫助。這樣姐姐便有事情可做,另外順便把書整理一下。本來姐姐聰明無比,哪容易騙倒,隻是姐姐在男女交往方面實在匮乏經驗,輕信了我的話。

家裏人一多就是熱鬧,每晚其樂融融。隻是這個家庭是個典型的女性家庭,三女一男,箴言頗爲尴尬,幸好另一個男人常常來串門,才有男人們的話題。

這人就是我們的小表弟程飒,現在就讀于越州大學,離我家不是很遠,有空時常來逛逛。程飒個子高高,相貌清新,帶着一股年輕人特有的灑脫。幾次來回後,我便發覺帛書的心思。每次程飒邊喝茶邊和箴言高談闊論時,少女便靜靜地端坐一旁,瞪大眼睛關注着對方的一颦一笑,似乎除了他以外,眼中沒有别人。而每當程飒不在時候,少女便傻傻地坐在一角,手裏捧着程飒送的禮物(每回程飒之到,每人都會收到小禮物),時而盯着禮物傻笑,時而仰天看着天花闆發呆。

一天我把帛書拉到我身邊,問道:“小書,是不是心中有了那個人?說出來,楓姐姐幫你出主意。”

帛書頓時漲紅小臉,過了許久還不肯說話,我說道:“是不是喜歡上了程哥哥啊。”

帛書點點頭,臉色更加绯紅。

我說道:“好吧,姐姐幫你成全!”

我琢磨着,兩人年齡接近,交往應該不會有什麽障礙,唯一的問題是帛書的身份。如果表弟發現了帛書的真實身份,我難以打保票他會象我一樣開明,娶一位非人類的妖精作妻子。傷腦筋啊,我得找機會試探試探。

春天百花齊放,荷田居不遠的竹林邊是一片桃樹林,果子生的不好吃,反而沒有人去采伐,幾百幾十年一來,密密地長成一圈。待到桃花爛漫時刻,遠遠望去,粉粉紅紅的一堆,猶如朝陽初生時淡淡的紅霞;夜月裏更是妖美,浮着霧水,反射月光,仿佛存在于神仙世界。

帛書看到說:“真美啊,我在山裏時也沒有見到過這般美景。”

我一琢磨,以夜月賞桃爲名,叫箴言把程飒請來。周末的晚上,少女的眼神變得熱切起來。程飒的到來照例爲每個人準備了禮物,幾次來回,早把衆人的喜好摸的清清楚楚。知道姐姐貪杯,是上好的女兒紅;箴言好葷腥,一包燒雞(果然狐狸改不了吃雞的習慣);我喜歡甜食,帶來一包蜜餅;帛書則是小裝飾品。

我們來到桃林裏,到處粉紅一片,飄着花粉,我們聚在一棵樹冠最大的桃樹底下,枝桠蔓延,挂着桃花。今時夜月半規,月光似水,淌在空氣裏,俨然曾經在海底。

我們在草地上鋪了一張席子,圍在一起,中間擺放了零食點心和酒,一起說說話,欣賞月下桃娆。

爲了湊合帛書和程飒,我們故意把他們安排在一起。程飒好像缺乏與女性交往的經驗,原本口若懸河,今次尴尬不已,不時望望姐姐、箴言、我。帛書出于少女的害羞,一直低頭垂笑。

姐姐看了直搖頭,卻說起我和箴言交往時候的事來,自然是提醒兩位。她貪杯,和葉子姐學廚藝絲毫沒有進步,但是與酒鬼表哥混在一起,酒藝大大上漲,不時把程飒帶來的女兒紅喝個幹幹淨淨,于是又拿起家裏的酒來。

江南地區春天已有絲絲熱意,姐姐喝酒多後身體發熱,除下外衣,隻餘薄薄春衫,還嫌太熱,又解開衣領幾顆紐扣,細嫩白潔的脖頸肌膚裸露出來,若是湊近細看,甚至可以瞧見酥胸隐隐約約。姐姐本來相貌就極美,此刻發髻散開,長發自由披将下來,白皙無暇的臉頰升起兩團玫瑰色的暈團,嬌豔欲滴,尖尖高挺的鼻子上,兩隻眸子半阖半開,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都呆了,回過神來先捅捅箴言。程飒也在看着姐姐,這時與我目光接觸,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慌忙離開,轉頭對帛書說:“天氣真熱啊!”

帛書支支吾吾回答:“很熱啊!”

程飒四下裏張望說道:“這裏很美。”

“很美!”

帛書仿佛小妻子一樣夫唱婦合。

“我們周圍好像圍着一團團象螢火蟲的煙霧的東西,粉紅的,真是漂亮。”

我喝酒不多,蓦地一驚。須知那些绯紅的霧瀾是異世界的小精靈,除了我、箴言和帛書之外,程飒怎麽能看到?

轉念一想,他身上也有爺爺的血,說不定象我一般覺醒。

箴言目光迷離,慢慢說道:“霧瀾啊,不是好兆頭。”

我身子微微顫動,在他耳際細語:“你說什麽?難道,霧瀾是什麽可怕的事物?”

箴言目光越發沉醉:“霧瀾,傳說裏看到的人都是一副倒黴像……”不再說下去,靠着桃樹,發出低低的鼾聲。

“箴言!”

我抓住他的一角。四周霧瀾越來越多。初時一隻隻的绯紅螢火蟲,聚成一團團的燈籠,圍住我們。我聞到甜甜的花粉香味,意思模糊,陷入一片空虛中。

美夢中,忽然感到唇邊受到兩片熱辣辣的柔軟,壓得喘不過氣來,我伸手想趕開他:“箴言,别鬧了,要是讓姐姐們看到,多不好意思啊!”

倏然警覺這并不是箴言,張開眼睛卻是白白的一團,香噴噴的,吓得猛然用力推開,放聲尖叫:“非禮啊!——”

“你叫什麽叫!”

對面傳來一個輕輕的聲音。

我定睛一看,原來被我甩開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一身粉紅清白的長衫,束了兩條辮子,長得雪白粉嫩,相貌極爲精緻,猶如一隻無錫瓷娃娃,隻是一雙勾引人的桃花眼犯煞。

我見對方年紀還小,教訓道:“你怎麽能胡亂親人家呢?要是讓你家大人看到,非得好好教育你一頓!”

那人說道:“公主不是都要親吻才會蘇醒嘛?我吻了你,你才醒來,否則不知睡到猴年馬月。”

我汗顔,我又不是什麽公主。

又說得:“再說,大家都是女孩子,叫我親一下有啥關系?又沒有奪走你的貞操!哼哼!”

這點我才介意啊!怎麽我老是碰到這号人物,不過仔細想想,洋洋得意起來。自己魅力真大,不僅吸引男人,連女人的心也可以扣住。嘻嘻。

不過,箴言呢?

我四下裏張望,眼前是粉中帶白的一片,茫茫綿延直到天盡頭,連空氣中都帶着淡淡的花香。我坐在地上,伸手捧起一團粉白,原來是無數的桃花花瓣,象冬季的雪花片一般,鋪在大地上,打扮得整個兒是桃花雪。然而天地莽莽,似乎除了我和他以外,再也沒有别人。

我焦急地幾乎哭起來,要知道,以我這個路盲的标準,連東南西北也分别不清。平常隻要一旦離開荷田村,就得箴言陪着。此刻在一個陌生的地方,箴言又找不到,我怎麽辦?

那個小孩看着我嘻嘻說道:“姐姐看起來很着急啊!”

我埋怨地瞧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哦,對了。”她仿佛突然想起了什麽,“剛才我來的時候,還看到一個穿黑衣服的人睡在樹下。”

箴言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衣服,我象抓住了一條救命稻草,急忙問道:“真的嘛?你……能帶我去嘛?”

那人說道:“姐姐認識這人?好吧,我帶姐姐過去。”

“姐姐叫什麽?”

“何楓。你呢?”

“雨笑雲。”

燦爛若桃花。

我站起來,随雨笑雲走動。這裏雖然一片桃紅舌,其實眺望起來,遠山憧憧,綠影卓爾,該是森林吧。在陸上不時看到一棵棵高大的桃樹,大到無法想象,原來桃樹也可以長到象榕樹一樣。樹根突兀,樹幹足足有五人合抱那麽粗細,而樹冠更是驚人,從遠處看時,好像挂在半天中的一團粉紅色雲朵,待到之下,仰頭凝視,頭頂撐着一把無比巨大的傘,陽光透過來,點點滴滴,落英缤紛,風兒吹至遠處。所以大地上鋪着一層桃花瓣。

不過找到箴言時,他卻是睡在一棵小巧的桃樹下,不過一人高,手臂粗細。箴言仰天躺在花瓣中,一半的人已經被埋進去。他臉色安詳,睡眠的神态真可愛!

雨笑雲指着一棵滾動的桃子大叫道:“啊呀,不好!他吃了這種桃子,會愛上睜眼看到的第一人!”

說着,半跪下雙手扯住箴言的領子拼命搖晃,大喊大叫:“你醒醒啊!快醒醒!”

我大急,正想行動。箴言卻已經睜開眼皮,瞟了雨笑雲幾眼,然後轉頭又看看。完了,箴言變心啦!

箴言奇怪地說道:“小楓,怎麽了。你臉色好難看。”

雨笑雲沖我笑笑道:“騙你玩的。嘻嘻!”

我啞然,自己緊張過頭了,輕易叫人騙倒。這時箴言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花瓣,我靠近伸出雙手圈住他的腰身,閉上眼睛,輕輕吐出一口氣,感受在他懷裏的安全感。

箴言撫mo着我的頭發,說道:“我的小傻瓜,才是睡一會覺的功夫,何必象分别了十年般激動。”

我顫動地說道:“不知道,我隻是感到有點害怕。但是有你陪在我身邊,我心中就很充實。”

“小傻瓜!”

箴言問我:“其他人呢?我怎麽找不見?這裏是什麽地方?”

我眨眨眼睛,其實我也不知道,于是搖搖頭,但是說道:“我想這裏桃花這麽多,想必與桃花有些關聯。”

“咳咳!”

雨笑雲假裝咳嗽提醒我們還有閑雜人等。我臉一紅,從箴言懷裏睜開,突然想到眼前不是就有一個現成的向導嗎?向箴言努努嘴,箴言會意,朝雨笑雲問道:“請教這位小朋友,這裏是什麽地方?你可否看到其他象我們一樣的人?”

雨笑雲卻是氣急了似的叫道:“不要當我是小孩!我不小了!我已經一百一十九歲了!”

箴言一怔,這位外表看似十六七歲年紀的小姑娘原來這麽大了。随之想到,世上有些妖魔鬼怪的原本壽命極長,例如月女幾乎天地同壽,各個有上千年歲之久,因此雨笑雲毫不見怪。至于還是這個模樣,估計他們的百幾歲相當與正常人類的十幾歲。

于是箴言微笑道:“原來比我年紀還大!是大姐姐,那麽請教這裏是哪裏?”

我一直認爲,箴言的微笑極爲迷人,猶如玫瑰色的鎖,扣住每一個女子的心,當初我也是被他微笑的魅力約束。果然雨笑雲說道:“好吧,看在你恭敬的份上我告訴你。不過以後也不必叫我姐姐,這樣會使我覺得人老!直接稱呼我名字可以了!”

雨笑雲對我說道:“看你長得一副三從四德女子的模樣,想不到還有些見地。不錯,這裏就是傳說中的桃花源!”

桃花源啊!讀中文系的我不僅腦海中映出一副黃發垂髫,融融而樂的畫面,吟出來:“晉太原中,武陵人,捕魚爲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缤紛……”

雨笑雲說道:“象你們一樣從外面來的人,我再也沒有看到過。但是綠林裏傘先生知曉玩事,請教他準可以!”

箴言說道:“你就麻煩你帶我們過去了!”

雨笑雲洋洋得意,說道:“看在你尊敬我的份上,我就帶你們過去。”

我這次緊緊握住箴言的胳膊,生怕突然不見了。一路上雨笑雲不時停下來埋怨我們走路太慢,這沒辦法啊。我們都是穿着皮鞋,踩在軟綿綿的花瓣上,哪走得快!翻過一座山坡,居于高處極目遠眺,箴言指着前方一處說道:“看!那是不是帛書和程飒?”

“什麽啊?”

我根本看不清。狐族的箴言視力極佳,而我小時候習慣不好,輕微有些近視,雖然不必戴眼鏡,但是看遠處還是模模糊糊。

雨笑雲擡眼瞧瞧,說道:“怕是你們的同伴吧。”

我們慢慢地趕過去,浮出兩個小黑點,漸漸轉清晰,後來果真是帛書和程飒。隻是帛書坐在地上,而程飒卻躺在她的膝蓋腿上。

帛書失去了眼鏡,眼睛眯地很小,直到我大聲叫她才察覺,焦急地朝我喊:“楓姐姐快過來!程哥哥出事了!”

“怎麽了?”

我問道。

帛書小巧的鼻子上沁出細細的汗珠,這是她一貫緊張時的習慣。她說道:“我也不清楚,當我醒來時,就看到程哥哥在我身邊。我們結伴同行尋找你們,到了這顆樹下,程哥哥吃了個桃子,冷不防翻倒。我急的要命,可是又走不開,怕他遇上什麽獸類。”

雨笑雲大急,說道:“他真的吃了桃子?一口也算。”

帛書不解地點了點頭。

雨笑雲大叫道:“完了,一旦吃了桃子,便會愛上第一個看到的人。”偶爾瞟見我懷疑的目光,又道,“這回沒有騙你,是真的。”

我道:“有什麽解救的辦法嘛?”

雨笑雲長長地歎了口氣,說道:“如果有就好了!”

我看到帛書溫柔地撫開凋落在程飒臉龐上的花瓣,幸福安詳,極爲熟悉,在我腦海深處,好像是箴言把我依偎在懷裏,輕輕撫mo頭發的情景。等等,這樣的話,倒是湊合兩人的好機會,我說道:“恭喜啊,小書,這不是因禍得福嘛?”

帛書奇怪地問:“什麽,楓姐姐?”

我暧mei地微笑一下,說出我的打算。

程飒眼皮微微顫動,動作細小,誰都沒有察覺。此刻,帛書正在和我說話,箴言瞧着我,倒是雨笑雲饒有興趣地打量他,程飒是位追求時尚的年輕人,衣服不免穿的有些古怪,不像箴言一本正經的一身西裝。

突然程飒完全張開眼睛,映入眼眶的第一樣事物,是張少女的臉頰,她約莫十六七歲,肌膚仿佛新雪一般潔白,尤帶有少女豐潤的紅澤,鼻子俏皮地翹起,小嘴抿地緊緊,完全是個櫻桃小嘴。一雙桃花眼,妖美迷人,卻透出純真的目光,當發覺程飒張開眼睛時,驚詫得把眼睛瞪得圓圓,哈大小嘴。

我們被程飒爬起來地動作驚動,但是眼睛朝向雨笑雲,帛書頓時臉色死灰,一片黯然。

程飒站起來,貼在雨笑雲身邊。他身量本來就高,僅僅比箴言矮上幾公分;雨笑雲隻是一個未長成形的孩子一般,沒有我一樣的身材,兩人對比在一起,整整相差兩個頭。因此程飒是低着頭,而雨笑雲則仰起腦袋,兩條辮子自然垂下,拖到腰間。

程飒說道:“雖然是在夢中,但是我十分高興。我終于找到了我爲之心儀的女子。你好,請教芳名!”

“雨笑雲。”

“細雨尚笑雲,好名字!”

我馬上一把摟住帛書,說道:“别擔心,還有機會。他是個凡人,隻是把這裏當作一場夢,當我們回去後,你仍然可以。”

帛書勉強點點頭。

程飒忙不疊地向雨笑雲表白心意,辭藻華麗,語言甜美。雨笑雲捧住腦袋,說道:“等等,讓我好好靜靜。好好靜靜。”

然後像個初戀少女一樣沖我傻笑,模樣和以前的帛書沒有什麽兩樣。看情況還是第一次這般被男子表示,受寵若驚,不知所措,對我說道:“怎麽辦?怎麽辦?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有男人向我表白。村裏的人不是把我看作小孩就是大聲嘲笑我沒有女人味。現在居然碰上隻有在故事裏一樣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你已經有一個了,一定經驗豐富,快告訴我該怎麽做?”

我歎了口氣,隻是可憐了帛書,對程飒一片癡心,到頭來卻被一個小小果實搞掉姻緣,難道真是上天注定的嘛?或者兩人無緣無份。倒是雨笑雲和程飒湊成一對,我雖然不喜,可以絕對不至于拆散兩人,于是說道:“你認爲自己喜歡他嘛?”

雨笑雲臉頰浮起一層紅暈,垂下眼,害羞地說道:“我不知道啊。但是心裏高興的緊,再看看他,也是個不錯的……”她硬生生地咯下這半句話,哈大嘴巴,哦成一個大大的圓,眼睛更是突破桃花障,圓圓的象兩個雞蛋,盯住我傍邊。

我一驚,轉回頭一看,幾乎活活氣死。程飒趁我們說話的空檔,拉住帛書的小手,在進行第二次愛的表白。帛書一直低着頭,但是臉色卻由灰轉紅,樣子和剛才的雨笑雲一摸一樣。

我大聲叫道:“程飒!要從一而終!”

程飒擡頭看了我一眼,終于發現我的存在,眼神好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大放光芒。我一愣,難道連姐姐也不放過?幸好這花心大蘿蔔看到箴言要殺人的眼神之後,收回目光。

雨笑雲勃然大怒,跳過去質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剛才明明說十分喜歡我,喜歡到假如你有妹妹,隻會愛我而絕對不會愛她。但是,這麽快就搭上另一個女孩子的手!而且如此光明正大,仿佛這是正正當當的!欺騙純情的少女是要遭受天譴的!”

程飒若無其事地說道:“世界上有三十億女性,其中五億是健康美麗的年輕女性。我愛所有的她們,就像我熱愛藍藍的天空,皎潔的明月一般。這是我權利,更是我存在的理由。上天爲什麽生我,就是讓我熱愛世上的每一位美麗的女子。引用一句詩歌:天生我才必有用!”

雨笑雲被程飒的一陣胡謅說得倒吸一口氣,腦子沒有轉過灣來,問道:“那麽你不要我了?我太悲慘了,剛被表白就馬上叫抛棄。”

程飒伸出手腕,溫柔地撫mo雨笑雲小小的腦袋,說道:“我熱愛每一位女性,絕對不會把她們至于被抛棄的悲慘地位。我還是象以前一樣喜歡着你,心意不會改變。”

雨笑雲發愣,最後還是歎了口氣,仿佛默認了。

我一把拉過帛書,悄然問道:“不會吧,小書,你居然還會喜歡這類花心大蘿蔔、女性公敵、我幾乎不想承認的表弟,難道是失戀的緣故自暴自棄?”

帛書紅着臉說道:“我喜歡程哥哥,一直喜歡着。他是我第一個愛戀的男子。隻要他心裏有我,我不建議與别人分享。”

我大歎氣帛書山中呆久了深中封建餘毒,如是箴言這樣敢來,我立即去找牟其宗或者李顯名,哼哼!

倒是雨笑雲悄悄地問我:“平常他是不是這樣的?”

我小聲說:“一定都不像,他可是個很傳統的人。會不會是那個果子吃壞了?”

雨笑雲說道:“我不太清楚,那種果子吃了之後就會愛上第一眼看到的人,其實隻是傳說,因爲沒有人試過。或者他體質不一樣,吃了之後反應不同了。”

極有可能是體質問題,他畢竟有我一樣的血脈。

就這樣,花心表弟左擁右抱,看的箴言饞死。我狠狠地踩了一腳以示警告。

現在就隻剩下姐姐不見蹤影,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家族遺傳基因作祟,姐姐也是個可憐的路盲,此刻不知道在何處彷徨中,大聲呼喊着我的名字。

其實綠林不遠,翻過一座小山坡就進入。從蒼莽的原野驟然來到盡是翠綠的森林,忽地覺得不适應,視野窄小如許。眼前樹木高大無比,灌木重重。倒是雨笑雲熟門熟路,帶着我們來到一片較爲空曠的平地上,大聲呼叫:“傘先生!傘先生!”

但是四下裏不見一絲動靜,擡頭望望天,陽光點點灑灑,飄在空氣中。

“什麽事情啊?”一個甕裏甕氣地聲音從地下傳來,“是不是雨丫頭沒事找事來了。”

雨笑雲大聲辯解道:“不是啊,有幾個外來人丢了一個同伴,知道傘先生消息靈通,所以特地請你幫忙。”

傘先生哦的一下,突然地上拱起一大團泥土,轟轟隆隆地直起來,猶如雨後春筍,速度極快,不時長到一人多高。我們定睛一看,大吃一驚。

所謂的傘先生,就是頭頂着一大塊菌的白菇。但是想象一下,一個幾乎有一人高的特大号蘑菇,而且在莖部有鼻子有眼,能不讓人連聲叫奇嘛?

傘先生睜開眼睛,瞟了我們一眼,說道:“哦,原來是一位狐先生、一位獾小姐和兩位人類,不過看似也非尋常人等。不知道要尋找何人?難的調皮的雨丫頭居然會想起幫人了。”

哪知程飒不知好歹地說道:“非也。非也。其實小雨是我的愛人,幫我們就是等于幫自己。”

傘先生連聲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好好!好好!”

雨笑雲窘地滿面通紅,在我們面前還是比較坦然的,但是别鄉人曉得之後,害羞之心大起,躲到我的背後。程飒洋洋得意,他吃了桃子之後性格大變,原先穩重的青年成了無行浪子,真是頭痛!

傘先生閉目思慮片刻,說道:“在桃花谷有位女子睡在溪邊,不知道是否是你們要找的人?”

我急忙問道:“是不是一個相貌極爲豔美的女子,個子中等。”

傘先生說道:“這我看不清,倒是聞到一股酒氣。”

我們面面相觑,此人定是姐姐。

我們謝過傘先生,向桃花谷走去。路上,雨笑雲嗫嚅道:“你,爲什麽這麽大聲說我喜歡你?”

程飒毫不以爲然,說道:“如果是愛情,就大聲地表白,讓天空看見,讓大地感受,讓海洋聽到。何必在意别人的關注?”

雨笑雲扭扭身子,撒嬌地嗔道:“人家害羞嘛……”

帛書聞言緊緊抱住程飒胳膊,仿佛怕立即失去程飒一樣。我無奈地搖搖頭,想來想去,看來還是我最幸福。

我們沿着小溪步入桃花谷。所謂桃花谷,其實桃花并沒有象平原上那麽多,那麽誇張,小溪兩岸,不時見到一兩隻幼兒臂膀粗細的桃樹,團團的一堆粉紅,映在垂柳的碧綠裏,别有一番滋味。穿過層層疊疊綠茵深處,便瞅見姐姐依靠在一塊巨型卵石上,面頰绯紅,猶如天邊初晨的朝霞,明豔不可方物,頭發披在臉上,遮住了一半的額頭,輕微地發出鼾聲;姐姐身材佼好,斜斜地躺在石塊上,曼妙盡顯。

看到此副情景,衆人眼前都是一亮,程飒口中喃喃自語:“睡美女自然需要王子來吻醒,讓我幫姐姐一把!”

說着,便欲上前。帛書、雨笑雲二女凡事皆不同心,唯獨此時不約而同各自拉住程飒的一條胳膊,異口同聲道:“不行!”

我說道:“好好看住此人,千萬不可讓他接近姐姐。切記,此人危險之極!”

我上前輕輕撫mo姐姐額頭,姐姐喝酒最多,看似宿醉未醒,然而姐姐酒量亦是最大,這麽點黃酒能灌醉嘛?

我掏出手帕浸在溪水裏,春日谷中溪水冰涼,正好醒酒,于是蘸水的手帕貼在姐姐額頭,不時姐姐悠悠醒轉,第一眼見到我說道:“妹妹啊,天亮了?”起身環視四周,奇怪地說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我苦笑道:“是一個神奇的地方桃花源,你千萬不要驚奇。”

姐姐登時瞪大眼睛,然後閉上眼睛,說道:“一定是我還沒有醒來,這是做夢。對,一定是做夢。”

盡管姐姐和程飒一樣,認爲自己在做夢,畢竟大家已經湊起人數,松了口氣,如果他們這般想象這好,省得回到正常世界後再解釋一通。

接下去幹什麽呢?按原計劃當然回家,雨笑雲與程飒戀情正熱,哪肯放我們走,說道:“桃花源外人難得過來,這般走了豈是太可惜,不如随我到村子裏去坐坐。”

我一想也罷,欣然同意,之後箴言自然依我,姐姐還有些不清醒,于是大家一緻贊同。

其實桃花源的村子就在桃花谷裏,我們沿溪流深入,山谷深處,卻是極大的一片平原,我細看之後恍然大悟。桃花谷之稱呼,來自山谷的形狀。谷心如花蕊,谷壁即是花瓣。

村中阡陌交通,此刻差不多午時,炊煙袅袅,肚子也不掙氣地咕咕叫起來,雨笑雲拍手道:“正好去吃一頓。”

這時天空傳來一陣叫喊聲:“笑雲,你死到哪裏去了,現在才回來。”

我擡頭向天空望望,陽光有些刺眼,但是還可以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湊過來,愈來愈大,待到我們眼前時,凝成一個帛書一般大小的少女形象,身材還要偏瘦些,整個人浮在空氣中。咿,她會飛!聽見她的身後嗡嗡的響聲,空氣震動,原來是生着一雙翅膀。

飛翔少女責罵道:“死妮子,一天到晚不知道野到哪裏去,快吃飯了,要是你不來,又要發動全村來找你。”

她終于瞟見我們,咿地一聲,十分驚訝,瞪大眼睛瞧了好一會兒才吞吞吐吐說道:“你們是不是外鄉人?我從來沒有見過啊。”

我說道:“我們是從外面來的,打攪你們了。”

飛翔少女拍手道:“太好了,很久沒有客人來訪。笑雲,你帶領客人進來,我去通知長老。”說着沖天而去。

我向雨笑雲微微笑道:“你們很熱情啊。”

雨笑雲說道:“差不多近千年沒有外鄉人來村子裏了,當然很高興了。嘻嘻,我敢打賭,今天晚上一定會開個很鬧熱的宴會。”

不一刻,飛翔少女帶來村中的長老。我以爲既是長老,德高望重,年紀肯定一大把,誰知道卻是來了一位養着披肩長發,個子高高,白袍飄飄的青年男子,吓了我一跳。男子環視一遍,看箴言明顯像個頭,于是對箴言歡喜地說道:“啊呀,稀客稀客。有很多年沒有來客人了!歡迎歡迎!請随本公子我進村去。”

其實我才是一幫人的領頭者,不過我是女子,所以他沒有把我考慮進去,心中有些怏怏不快,但是箴言拉住我的手,我一想以後是箴言當家,便把這不快抛之腦後,高高興興地和大家進去。

村子不大,估計住着約莫一百來人,此刻都集中在村中的大樟樹下。我奇怪,雖說現在爲午時飯中,但也不至于一下子扔下飯碗,聚集起來迎接我們。當我們湊近時候,看到排列着的長凳長桌和上面的碗筷,便恍然大悟,原來他們是實行聚餐制度的。

村民穿着自制的粗布衣衫,作爲中文系的學生,我辨認出這是戰國時期的服飾。個個都長得有點古怪,或是多一雙貓耳朵,或是有一條毛茸茸的尾巴,沒有一個正常。反正做夢,不怕。而且他們看起來,都比較可愛。性别上男女人數頗爲平衡,似乎女子略多于男子。

村民十分高興,紛紛讓我們坐下,問飯否。我們肚子也餓,就老實不客氣地大吃起來,用着粗糙的陶制品,嚼着黃米飯,卻是最爲香甜的一頓。

飯畢,青年長老安排我們休息休息,唯獨叫去雨笑雲。估計是和程飒的事情有關,于是她紅着臉走出去。

姐姐已經完全酒醒,此刻眼睛閃着睿智的光芒,說道:“現在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不妨明說了。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似乎還埋藏着更深層次的意思甚至可以說是陰謀。”

我驚訝地說道:“姐姐不會吧。你看村民們這麽熱情。他們圖我們什麽?我們即無财又無物。”

姐姐說出一個令人哭笑不得的詞彙:“圖色!”

除了姐姐,大家相貌都顯平常。看來要圖也隻能圖姐姐。

倒是一直不發言的箴言說道:“我也覺得有什麽事情,但是猜不出。”

姐姐得意洋洋,說道:“你瞧瞧,連你老公都支持我。所以裏面一定有什麽事情。我們要注意,随機應變。”

不時雨笑雲又是紅着臉回來,對大家說道:“長老說爲了慶祝你們的到來,決定今晚在大樟樹下開篝火宴會,叫你們好好梳妝打扮,衣服已經準備好了,就到村頭的溫泉池裏去洗。”

然後看看程飒,低低地垂下頭道:“長老答應了我們的事情。”

說着馬上跑開。

一個早上累下來,衣服早就汗津津,十分難受,想不到居然還可以泡溫泉啊!程、田二男一緻要求男女共浴,被我們轟回去,之後幾個女人美美地泡了一個溫泉,我還是第一次。

穿上雨笑雲留給我們的衣服,感覺十分奇特。以前穿過類似的古裝,卻是男裝,不倫不類,現在總算有機會扮古代女子了。衣服是絲綢制的,可能是村民節日祭奠時才穿上。我們還都不會,倒是帛書習慣,幫我們系上腰帶。

待到晚上衆女一場,得到衆人的一直喝彩,尤其是姐姐,更是傾倒衆生,引得村中幾個青年紛紛上去。倒是我,大家早已經見到跟箴言一對對,沒有人來糾纏。

不刻兩個男子出來,不僅衆人驚呼,連我們都看傻眼。兩個男子個子高高,穿上飄飄的長袍之後,更是風度翩翩,特别是程飒表弟,叫兩個女人癡迷的不得了。

大樟樹之下,柴禾燃起熊熊火焰,村裏人圍成一周,看到我們過來,盛滿了自釀的果酒,一起歡呼,載歌載舞。不時兩個男人叫未婚的姑娘們拉走,雨笑雲卻毫無怨色,反而含着羞澀,想來這是風俗,帛書急得不得了,于是雨笑雲安慰幾句,便作罷。

成年男子卻可以邀請任何未婚女子,我馬上被一位年輕小夥子拉走,一起跳着好似踢踏舞的步伐。回頭不忘看姐姐一眼。姐姐隻要一見到酒類,忘記了一切,早把所謂的警惕心抛之九霄雲外,興高采烈地痛飲起來,很快紅暈爬上面頰,渾然忘神。

跳動這些急促的步伐及其消耗力氣,我體力不是非常好,不一會兒氣喘籲籲,于是告别青年,跑到大樟樹下休息。這時青年長老端着一碗酒走過來。也許酒喝多了,身子發熱,他松開外褂,微微露出結實的胸膛。

長老說道:“小楓妹妹,玩得如何?”

我道:“開心之極。”

長老把酒遞過來,說道:“來,喝碗酒,那會更加開心。”

我遲疑一下,接過酒碗,小心翼翼地往嘴裏送了一小口。

“好辣啊!”

我吐出舌頭,拼命扇風。這些果酒度數極高,與我平常所喝的香醇甘甜黃酒不同。

長老微笑說道:“你真可愛,幾千年來,我未曾見過象你這麽可愛的女孩子。”

我臉皮子薄,不習慣被人當面稱贊,羞澀地報之以一笑。

長老盯住我的雙目,靠近我身邊,一股濃烈的男子氣息迎面撲來,我躊躇地本能保持距離,聽他說道:“那麽,你覺得我如何呢?”

“噢呵呵……”

我一怔,掩飾地笑笑,正如我不習慣被人稱贊,要我當面自白地贊美一個相識不久的人,也是不大好意思。但從品性上我難以判斷,是要我評價外貌嘛?我偷偷打量他一下,老實說,他體格健壯,相貌猶如大衛一般充滿古典美,更渾身布滿了一股箴言所缺乏的狂野之氣。

所以我隻好禮節性地說道:“啊,你很不錯。”

長老激動的抓住我的手,說道:“你能留下來陪我嘛?”

我幾乎不相信自己地耳朵,昏死了,這裏的男子是不是都像程飒一樣吃過桃子,突然浪漫細胞發作,見一個愛一個。難道看不出我和箴言的關系?

我搖搖頭,笑道:“不行啊。更何況,即使我想留下來,其他人不一定答應。我已經訂婚了,那位高高個子的青年就是我的未婚夫。但是,非常感謝你們的招待。希望你早日找到自己心目中的好女子。”

長老眼中閃過一絲奇怪的光,躲開我的視線說道:“好吧。”

他走開去,狂歡繼續下去,約莫到了午夜時分,已經接近高潮,青年長老突然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

衆人安靜下來,看着他。我四下裏張望,村民們的眼中飄忽着急切的神色,仿佛他有什麽事關村子的事情交代。

青年長老先向我們說道:“外來的客人們,我代表村民們詢問你們,願意留下來,與我們享受着一切美好的生活,尋找自己的所愛嘛?”

我已經有答案了,箴言搖搖頭,然後程飒說道:“外面的世界大的很,雖然這裏安逸,但是我更加向往風浪。”

帛書低低說道:“跟着程大哥。”

姐姐——酒醉中。

長老臉色變了變,長歎一口氣說道:“那就不能責怪我們了。動手!”

村民一擁而上,撲将上來。我驚詫之中,頓時被兩位青年扭住胳膊,動彈不得,另一人握着繩子過來,要綁住我。

倏然一團影子極快地撲向火堆,冷不防卷起一陣狂風,立即熄滅火堆。習慣了光明的眼睛在一下子失去光源時,什麽也看不見,局勢立時大亂,聲音此起彼伏。我身邊兩人慘叫連連,然後我被一隻手捉住,迅即跑動。

熟悉的氣息,一雙黑夜中碧油油的瞳仁,是箴言!

我們不知跑了多少時間,反正聽不到村民的喧嘩,這時箴言才停下來,喘了口氣說道:“想不到他們居然說翻臉就翻臉。幸好我反應夠快,不知其他人怎麽了。”

我當然不能說方才長老向我示愛不成,就一怒之下綁人,隻好支支吾吾地道:“這個嘛,誰知道呢?”

箴言說道:“個中緣由,是我們外來人所無法理解的。現在我去探探情況。”

想到箴言離去之後,在這片荒野裏就隻剩下我一個,此刻冷風吹起,淡薄的衣服不能禦寒,不由揚起一陣哆唆,我突然心中害怕,沖動地抱住箴言,說道:“你不要走,我怕!”

箴言習慣地摸摸我的頭發,說道:“我的小傻瓜,怕什麽呢?我馬上會回來的。雖然打架不行,但是黑夜是屬于狐的,放心。我會安然帶着大家回來。”

箴言掙開我的懷抱,說道:“不過還得要你幫幫忙。”

我奇道:“幹什麽呢?”

箴言苦笑道:“此次出去,樣子有點難看,而且得請你幫我收拾保管衣物,否則光溜溜的一個人,丢臉之極。”

我恍然大悟,原來箴言要化爲原形過去。箴言個子高大,模樣醒目,而且作人樣能力打了不少折扣,所以他決定以原形出現。不過說來,我還未曾見到過箴言轉化成狐,他一直以一個人的模樣存在。

思慮間,眼前忽然白光一閃,待恢複視覺,面前一頭三尾火狐渾身紅光灼灼,對着我看了一眼,跑動四肢,猶如一團火奔馳于黑夜中,不時隻看到一個小小的星點。

我彎下腰收拾起箴言的衣物,然後坐在一棵樹下。今夜眉月微曲,星光燦爛,遠方的北鬥七星異常閃亮,預示着不祥之事。我擔憂地等待着,因爲天冷,不由地抱住身子,倏然草叢中一陣瑟瑟,我吓了一跳,戰戰兢兢喊道:“誰!快出來!”

草叢間傳來呼的一口氣,說道:“原來是楓姐姐啊。”

我聽聲音是帛書,松了口氣,至少有個伴了。

帛書從草叢中鑽出來,狼狽之極,頭發亂蓬蓬得一個麻雀窩,衣服七零八落。原來在箴言弄滅火焰時,帛書雖然視力差勁,晚上更看不清,但是到了完全漆黑的環境裏,驚人的聽力和嗅覺發揮出來,先是避開衆村民的追擊,然後循着我們的氣味一路上追蹤過來。

兩個女人抱住,差不多先是一場痛哭以是慶祝,然後帛書大罵雨笑雲卑鄙小人,故意引誘我們去自投羅網,村民們定是些千年老妖怪,靠吃人爲生。

這點我倒是不太同意,雨笑雲雖然一百多歲,其實心智與十七八歲孩子無異,根本不能設計如此計策,九成九是長老瞞着她搞的鬼。

帛書罵完問道:“你是和箴言哥哥一起逃出來的吧?他人呢?”

我說道:“回去探聽情況了。你可知道其他人?”

帛書說道:“我好像聽到程哥哥被捉住,至于男姐姐,不用想了。”

我苦笑,饒是精明過人的姐姐,結果還是栽倒在酒先生手裏。

“呵呵,終于找到你們了!”

一陣冷酷的笑聲從天空中傳來,我們擡起頭,接着星光瞧見一個不時上下輕微移動的人影。糟糕,我們忘記了剛入村時見到的飛翔少女。村民都是地行一類罷了,唯獨她是個異類,于是追蹤起來便毫不費勁,又會飛翔,更是輕松。

不好!我和帛書對望一眼,正欲逃亡,一動才發覺,飛翔少女借天色黯淡,悄悄撒下一張網,頓時網住兩人,動彈不得。

完了,不知道他們如何處置我倆,值得慶幸的是箴言此時不在。

以飛翔少女的體力,當然無法把我們帶走,于是她飛到半空中,燃起一個象火炬一樣的亮光,在黑夜裏特别明亮,猶如一個指示方向的星星,迎來一批村民,把我們捉住,押回村子裏,關在一件屋子中。姐姐和程飒也在裏面,姐姐正流着口水,呼呼大睡,而她的腦袋正擱在程飒的身上。

到了這種地步,帛書也沒有說什麽,輕輕地歎了口氣,坐在地上。

我尋機會想逃出去,外面有人守着,屋子有一個窗口,排滿了粗粗的木頭,看來也爬不出。隻能指望箴言了。

這時窗口露出一個腦袋,正是青年長老,咋見十分驚訝,然後馬上升起一股厭惡之情,問道:“你想幹嗎?”

長老說道:“放心,我不會用暴力來強迫你們的,我已經想好法子,會讓你們乖乖地自己留下來。我可愛的姑娘!現在我來問,你們還有一個人呢?”

“做夢,别以爲我會告訴你!”

長老哼哼冷笑,不再答話,離開之。他們絕對不會想到,箴言不再是以人類的姿态出現,所以即使瞧見了,也不理會。可惜我不會變成大蛇,否則可以從容穿過窗子逃走。

一夜勞頓,到了這個比較安穩的環境下,我不禁大起哈欠。我本來就是個貪睡的人,不知不覺間,靠在牆角睡着。直到第二天帛書拼命搖我才蘇醒。該死,我怎麽還能睡着。

姐姐已經醒過來,擦擦口水,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情。向她說明之後,嚷嚷自己的先見之明。不過圖色卻是圖到我頭上,苦笑。

程飒則摟住帛書,說些安慰性質的話。

不刻村民跑進來,将我們綁出去,捆在大樟樹上。周圍都是村民,唯獨不見雨笑雲。

長老道:“我說過不會用暴力手段,笑雲的經曆叫我有了個主意。我會喂你們桃子,然後你們會愛上村裏的人,這樣就會乖乖留下。當然,我可愛的姑娘,我會選擇你的。”

倏地村子一角騰起沖天炎焰,村民驚惶失措,四下奔走,大聲喧嘩走水。我心中一凜,定是箴言在想辦法救我們,不禁又燃起希望。

長老喝住幾個過于驚慌的村民,大聲道:“不必慌張,這是他們的調虎離山之計!”于是指揮村民一半前去救火并且捉拿肇事分子,另一半留将下來。

長老哼哼冷笑道:“恐怕你要失望了!”

村民早已經采來桃子,知道我們不肯吃,就切成小塊,首先捏住我的鼻子,強灌入嘴。完了,我要移情别戀了。再見,我的箴言!

我緊緊閉上眼睛,生怕看到什麽陌生人。

吃了桃子初時并沒有什麽特别的感覺,下腹熱起來,猶如服了烈性酒料,漸漸地整個身子燙起來,軟軟得幾乎要癱倒。這是什麽感受,現在特别想要擁抱人。

突然耳邊響起一聲動物的吼叫,随之村民的喊叫、長老的怒吼響成一片,我的意識限于模糊,周圍嘈雜一片……很久,我醒過來,好像趴在一個人的背脊上,而那人急匆匆地在趕路。熟悉的味道,是誰呢?

我擡起頭,看到的隻是那人的後腦勺,但是旁邊有人發覺我醒來,叫道:“楓姐姐醒過來了!”

我轉頭一瞥,頓時被那人吸引住,他約莫二十來歲,相貌俊朗,眉目依稀之間,竟然與我自己有些相象。我不禁呆住了,這時什麽感覺,心兒在撲通撲通亂跳,一陣女子的害羞襲來,我馬上垂下頭,臉蛋已經通紅了。

“妹妹,你醒來了。太好了,我以爲他們喂的不是桃子,而是有毒的水果。箴言,停下來休息一會兒吧。”

另一個女子說道,然後輕輕拍拍我。

此時已經走在桃花平原的一棵超級桃樹下,背我的箴言把我輕輕放到柔軟的花瓣上。我坐在上面,環視一周,姐姐、箴言、帛書和程飒都在,不知怎麽的,我一看到程飒,心中就莫名其妙地害羞,臉色紅起來。

姐姐看我神色有異,然後看看程飒,突然臉色大變,叫道:“不好,那桃子起效了!妹妹,你不是喜歡上表弟了吧?”

雖然害羞,但是我還是點點頭。之後,每個人都變了神色。

箴言臉色煞白,好像抽走了二十斤血一樣難看;姐姐一副氣得不打緊的樣子,皺眉抽鼻;程飒莫名其妙,東張西望,不明白怎麽回事;帛書開始一臉震驚,但是馬上平靜下來,反而恢複最快。

姐姐大怒,指着箴言說道:“妹妹,你别會忘了他是誰?你自己是什麽身份了吧?”

我說道:“我知道,但是從第一眼看到表弟開始,我心中便存在了他。”

姐姐幾乎是指着我的鼻子喊道:“那麽你要抛棄自己相愛的未婚夫,而投入别的男人的懷抱?你不怕别人說你?”

我從容說道:“愛情是無法阻擋的。姐姐,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希望不要逼我!何況姐姐你不是也喜歡過他嘛?以後箴言就拜托你照顧了。”

姐姐說不出話來,許久才長歎一聲,對箴言說道:“箴言,你亦是曉得桃子的威力,這并非小楓的本意,希望你不要在懷。總有辦法解決的。”

箴言臉色還是那麽慘白,點點頭,好像已經接受。

既然已經挑明了事實,我也就不必害羞,終于拉住程飒的胳膊。他好像還有些吃驚,小聲嘀咕道:“楓姐姐,這不好吧。”

姐姐氣我,不肯過來,箴言則在一邊。倒是帛書小心翼翼地過來,聽了她的叙述,我才明白事情的經過。原來箴言就躲在大樟樹上,當要喂其他人桃子時候,大叫一聲,放了把狐火阻隔開我們與村民。狐火,其實就是幻術,根本不能傷人,但是村民哪知道。于是箴言跳下來咬斷繩子,帶領衆人逃之夭夭。

箴言其實爲救我們拼了命,聽到這裏,心中升起一種熟悉而又陌生的情懷,是那麽體貼,那麽溫馨。仿佛就在身邊。

這是什麽?也許是我曾經經曆的情愫,但是卻都忘記,仿佛一泓水,偶爾風吹來蕩起潋滟,可是絕對不能看到水底。

我有些頭昏,不禁用手扶住額頭,程飒關切地問道:“楓姐姐,怎麽回事?”

“不不!沒事兒!”

他要來扶我,我不知道怎麽地,本能地拒絕了,他不是我喜歡的人麽?

帛書突然彈起來,喝道:“誰!”

我一陣緊張,難道被那些村民追上了嘛?

我們不約而同地站起來,這時有人說道:“不必害怕,是我。”

是雨笑雲。

自從昨天事件突發以後,我們一直沒有見到過她,此刻卻一個人孤孤單單地突然顯身,叫我們大吃一驚。雖然隻有她一個人,箴言還是不放心地四下裏張望。

雨笑雲臉色出奇地難看,幼稚的臉上出乎意料地呈現一份成熟,她說道:“我知道你們不信任我,認爲我是故意把你們引進谷去的。不論你們相不相信,我都是被長老和村人瞞着的。你們脫身時,我還放了一把火引開村人!”

箴言說道:“應該是她吧,我沒有放火。”

雨笑雲感激地向箴言點點頭。

昨天起,雨笑雲發覺長老欺騙了她,就想辦法來拯救我們,在箴言出現時引開村民注意,原本不再敢和我們見面,一路上隻是悄悄跟着,瞞過了箴言的眼睛,卻瞞不過帛書的耳朵。

雨笑雲驚訝地看着我和程飒呆在一起,正想開口問,姐姐歎口氣說道:“小楓吃了桃子,居然愛上了表弟,糟糕之極。”

雨笑雲臉色平緩下來,點點頭說道:“還好,還好。”

我問道:“你一直跟着我們,想必有什麽事情要說說。”

雨笑雲呵呵苦笑:“經曆了這些事情,你們恐怕絕對不會再把這裏當成樂土,要急着趕回去。但是你們知道回去的路程嘛?”

我們原本就打算逃回去,可是還沒有考慮到回去的路,被雨笑雲怎麽一說,不禁都愣住,張大眼睛看着她。

姐姐反應飛快,說道:“難道你要告訴我們回去的路?我記得,我們不是第一個來到這裏的人。”

雨笑雲說道:“不錯,但是你們得答應我。”她終于下定決心地說,“帶我離開這裏!”

要求很合理,因爲雨笑雲喜歡着程飒,我們沒有感到奇怪。姐姐點點頭,說道:“好的。”

帛書一直沒有說話,這時豎起食指噓地一下:“好像有人了!”

箴言臉色大變,說道:“既然笑雲可以追到這裏,那麽村民們也可以追到這裏了!我們快走!”

事不宜遲,我們匆匆動身出發。目的地是走出桃花原之後的一條小河,沿河到一個洞口,就可以離開桃花源。

我們能這樣想到,長老也不是傻瓜,當然也可以想到,所以在河頭布置了人手,幸好箴言眼尖看到,否則自投羅網。

怎麽辦?如果不走到河頭,就無法沿河走下去,因爲桃花原與小何被一條巨大的裂縫阻隔開,而河頭水淺,可淌過。

雨笑雲咬咬牙說道:“我們走懸崖,在不遠處,曾經修建過一座吊橋,估計現在長老們還沒有趕過去,動作快的話可以趕在前面。”

我們趕到吊橋時,果然沒有人。吊橋可是貨真價實的吊橋,由數個堅韌的藤條編制成骨架,鋪上木闆,便成一橋。走上去搖搖晃晃,下面就是數十米深的懸崖,掉下去生死叵測,危險之極。

帛書膽子大,第一個走上去,之後雨笑雲也上去。待到兩個男人上去了,我們兩姐妹還是一動不動,心中發怵。雖然我和姐姐有些矛盾,卻在這方面相似,都有輕微恐高症,害怕高處,特别是在這些不作搖動,仿佛随時會斷掉的橋上。不由得擁在一起,簌簌發抖。

箴言察言觀色,知道我們的心思,于是伸出手,說道:“來吧,拉着我的手,就不會再害怕。”

我畏懼地看了一眼,顫悠悠地牽住箴言的大手。姐姐橫了我一眼,趕在前面,隔開了我和箴言。這樣我走在最後,一行六個人,穿行在這條近十米的橋上。我心想,如果此事有人把我們兩頭堵住,我們除非有沖天本事,那麽可真的完了。

我猛然一驚,既然我可以想到,同樣别人也會想到,說不定故意引誘我們過來,埋伏已經設好了!

果然,隻聽哈哈大笑從我背後傳來,不待我回頭,前面就有兩個村民從草叢中鑽出來,不知道他們是怎麽藏起來的。由于吊橋狹小,隻容一人通行,前面路線頓時被堵住。而後面,我回頭,正是村中長老本人,手持一把利刃,終于把我們全部逮住。

長老說道:“我們好心好意把你們留下來,你們卻敬酒不吃吃罰酒,别怪我們不客氣!笑雲,爲什麽這般幫着外人?”

雨笑雲臉色越發慘白,說道:“長老,我無法贊同你的想法,說什麽他們都是我請來的客人,我不能讓他們因爲我而永遠離開家鄉!”

長老歎道:“回去以後,族規處置!”然後看看我,說道,“我可愛的姑娘,你吃了桃子,好像沒有受到影響?”

姐姐哼哼冷笑幾下,存心氣長老,胡說八道:“這點你錯也。我家的何楓已經愛上了她的表弟,我們回家以後,就會爲他們舉辦婚禮,所以你别癡心妄想了!”

長老氣得渾身發抖,捶胸頓足喝道:“多說無益,我問你們,留不留下來?”

我看着長老,眼角餘光卻盯着後面,隻見箴言向帛書使了個眼色,兩人會意,我暗暗準備好。

帛書突然咆哮一聲,撲向橋對面的兩人,獾本來就是種極爲兇猛的動物,當初也不會把我和箴言追地忙不疊逃命。隻見帛書一陣暴打,頓時把那兩人吓得抱頭鼠竄,逃之夭夭。

這時箴言也行動,他不擅長打架,何況中間隔着我和姐姐兩人,所以他的手掌中發出一陣淡藍色的火焰,一直燒到長老身上。

長老哈哈大笑:“又想來騙人……啊——”慘叫連連,這可是貨真價實的火,當初還用來烤熟兔子呢。

長老眼冒兇光,退出吊橋,揮着利刃砍起吊橋的藤條。我們眼尖不對,馬上掉頭飛奔。可是吊橋狹小,又搖搖晃晃,哪容易這麽快過去,待姐姐快要踏上陸地時候,冷不防腳下一松,好像作電梯一樣,整個向後跌倒,吊橋終于塌了。

我尖叫一聲,驚恐地望着不斷離我而去的人和陸地,耳邊風聲呼呼,終于害怕地閉上眼睛,渾身一陣,骨頭架子好像散了一般,我摔死了麽?

我張開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箴言那張關切的臉。然而應該救我的人呢?我轉過頭,看到的卻是程飒一手緊緊抓住下墜的姐姐,用力拉上來。在最危險時刻,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不是我,而是另一個女人。我覺的心中酸酸的。

當被拉上來之後,我正想開口問,程飒已經搶先說道:“對不起,其實我最喜歡的人是男姐姐。”

我的鼻子也酸酸的,哇地一聲大哭起來,我好慘啊,愛的人不愛我!我越哭越傷心,箴言一怔一怔,伸手想安慰我,我卻趁機整個兒人滾進去,伏在他胸口大哭。伴随着熟悉的撫mo頭發感覺,漸漸地大哭變成小聲抽泣,終于到最後隻是擦擦眼淚,我小聲說:“箴言,對不起啊!”

箴言寬厚如兄父,說道:“傻瓜,我怎麽會怪你。你永遠是我小傻瓜!”

原來桃子作用過去了,難怪,程飒不像一副沒有見過女人的色狼,而是以前那個灑脫穩重的青年了。

倒是姐姐手足無措,頭一次被人表白,又沒有什麽男女交往經驗,但不好意思象我請教。不過姐姐到底聰明,定下神來說道:“雖然你是我的表弟,我也比較了解你。但是要作爲我的男朋友,可不是一般簡單呢!”

不管怎麽說,她是答應和程飒交往了,至于結果,要看緣分了。

雨笑雲冷冷說道:“桃子的效力過去了,一切恢複正常。”然後歎氣說道:“我輸了……”

長老說道:“我也輸了。”

我擦擦眼淚,聽他們胡說什麽輸不輸,就如在打賭一般。

雨笑雲抱歉地對我們笑笑,說道:“真是不好意思啊!爲了我們幾個無聊之徒的打賭,把你們牽涉進來!”

“什麽打賭?”箴言問道。

長老說道:“我和笑雲打賭,分别賭你們其中一個人,是否會變心。我賭箴言會變心,笑雲賭小楓不會變心。于是我們設計了整個事件的經過。呵呵,結果你們知道了。”

實在夠無聊的一群家夥,爲了自己的幾個賭約,胡亂把我們扯進來,幾乎毀掉我們之間的愛情。但是沒有經過波折的愛情禁不住考驗,爲此我還得感謝他們。我突然揚起頭,在箴言臉上偷偷一碰,馬上害羞地低下頭。箴言一震,會心地笑笑。

事情真相大白了,長老派人禮送我們回去。我們順河流進入出口,随着前方豁然開朗,忽然一陣昏暈,等下來,卻還是躺在席子上,保持着睡醒前樣子,仿佛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隻是一個夢罷了。

程飒說道:“奇怪,我怎麽做了個奇怪的夢。”說着看了姐姐一眼。

姐姐乜斜說道:“是嘛?夢到我了嘛?”

程飒一怔,嘿嘿傻笑道:“這個……這個……”

我們也含含糊糊帶過去,畢竟箴言在救人時暴露了真實身份。如果當作一個夢,那麽什麽也不會發生。否則,我真是難以想象。

“唉,今天好像楓姐姐特别粘箴言。”

“傻!兩人是夫妻,自然親密。”

我聽到姐姐和程飒的悄悄談論,臉一紅,不由地更加握住箴言的胳膊。

離開桃花林的時候,我偶然瞥見地面,不由得一怔,小溪、桃樹、山谷,地形酷似縮小的桃花源,地面之上,幾隻飛蟲走獸聚在一起,正嘻嘻盯着我們。

原來是你們啊!

接下來的幾天安然無事,然而我疏忽了姐姐的精明,小小的騙局哪能瞞過她呢?果然一次她把我叫來,說道:“妹妹啊,既然我們是姐妹,一同生活過二十多年,沒有什麽秘密可言,你也就不必瞞我,說出來吧。”

我心噓,支支吾吾,在姐姐地逼問下,終于坦白,說完舒了一口氣,緊張地看着姐姐。她并沒有顯出驚訝,反而得意洋洋地說道:“我果然沒有看錯。”

我問道:“姐姐不害怕嘛?妹妹居然嫁給了象《聊齋志異》中的狐妖。”

姐姐搖搖頭,說道:“自從我開始看爺爺留下的書,我就覺的世界不一般,如書中說得一樣,除了我們人類,還生活着許多其他智慧生命。終于有一天,我領悟到,原來我也不是普通的人類。”說着,姐姐狡黠地眨眨眼。

另外一提,姐姐與程飒持續交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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