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松直到現在才可以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早晨起來,卻是發現那兩個天山派的“聖使”要走了,心裏高興的不得了,要是他們留下來,顧青松自己心裏也沒有底,他們什麽時候會突然想起來翻舊帳,不過還好他們都已經走了。
第二天果然是一個好的天氣,一連下了那麽大的一場雪,太陽才在這個時候冒出頭來,不過在冬日裏,就算是在晴天,天氣也暖和不到哪裏去,那寒風吹着,依然讓人把衣服緊緊的裹起來,生怕轉進一絲涼風來。
甚至與冬日的晴天要比下雪天還要寒冷許多,尤其是這個時候,還是農閑時節,大多數的人都躲在屋子裏,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并不出來。有錢人家生着碳爐子,沒有錢的也生着火,總是把火燒的旺旺的,所以屋子裏一般都很暖和,但是一出到門外,就感覺到冷了。
雖然天氣很冷,但是絲毫沒有影響到顧青松老爺子的心情,昨天已經逃過一劫了,今天早晨剛起來,就又遇到一個好消息,那兩個天山派的“瘟神”要走,自然歡喜都來不及,親自給兩爲“使者”牽馬,送行,當然還少不了什麽“上刀山、下油鍋也決無二話”,“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等等隻類表忠心的廢話說了一大堆。
那天山派的“聖使”總是對他不冷不熱的,顧青松也不介意自己熱臉貼在人冷屁股上,還是一直在那裏說着他的好話,直到看着那天山派的兩位“使者”消失在鹹陽古道上。
顧青松經曆了昨天那考驗心理素質的生死一刻,似乎現在看來心理素質好了許多,至少他現在已經知道天山派并不怪罪他了,至于以後,以後的事情以後再去想,至少在最近一段時間内,天山派是不會在尋他什麽事端了。
顧青松回到府裏,覺得心情不錯,天山派沒有怪罪他,也就是說他和天山派之間的“合作”關系還沒有破裂,自己現在還是安全的,至于天山派答應他的那些好處,現在的他已經開始盤算了,出了這個事情以後,天山派到底會不會再繼續給他那些好處,想了半天,感覺有一些頭大,算了,還是不想了,在這亂世之中,能保住性命就算是不錯了,顧青松在這個時候,也隻能自我安慰了。
顧山可以明顯的發現今天老爺的心情不過,甚至于路上還哼着陝西小調,送走那兩個“瘟神”,其實他自己也歡喜的緊,昨天他們聽到天山派的人尋上門來的時候,自己也認爲顧府的末日就要到了,可是并沒有出什麽大的事情,隻是這樣擔心了一陣子,就過去了,自己也很慶幸能逃過一劫。
隻是老爺現在的表情有一些奇怪,回到家以後開始一個人座在大廳裏沉思,不知道在想着什麽,算了,不管老爺他在想着什麽,做下人的也不好去問,隻能在旁邊耐心的伺候着,很用功的把碳爐子燒的好旺。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到外面有人喊叫,這個時候,不管是顧青松還是顧山都大大的吃了一驚,莫非是天山派的人又回來了,還是那黃小魔頭又回來了,顧山緊張的差一點把自己的衣袖給順道燒着了。
顧青松在這個時候越是緊張,不管是天山派的人還是那黃小魔頭,兩個其中來了一個,都讓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啊,現在的他,也不敢去想天山派答應他的那點好處了,隻是想盡快的把這個事情應付過去。
隻見院子門推開,一個人跌跌撞撞的走了進來,一邊走一邊在那裏喊着:“不好了,老爺!不好了,老爺!”
顧青松從廳内走了出來,站在門口的台階上,往下看去,卻發現那報信的人居然是老蔡,于是朗聲問道:“出什麽事了,老蔡?”
老蔡剛才由于走路不穩跌在了地上,這個時候,才站起來說道:“不好了,老爺!少爺他…他….”說到這裏一時卡在了這裏。
“快說,少爺他怎麽了?”顧青松急切的問道,畢竟這個直腸子的兒子也是自己一直以來很擔心的,不是又出了什麽問題把。
“少爺他….他…..他走了!”老蔡這個時候才反映過來,向顧青松說道。
“走了?去哪裏了?”顧青松問道。
“這個老仆也不知道,但少爺留下了一封信。”老蔡這個時候才開始說話有一些的順暢了,也沒有剛進來的時候那麽的慌張了。
“信?在哪裏,去拿過來!”顧青松吩咐道,他也非常害怕這個時候,他的兒子會出什麽大的亂子,畢竟現在是危險時刻,黃小魔頭和那天山派都虎視眈眈的,如果他再出了什麽以外的話,那他可真不知道該是如何處理了。
說到這裏,那老蔡才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了顧青松,顧青松拿起信件,這才仔細的讀了起來。
冬日的晴天雖然寒冷,但是陽光月依然明媚,顧青松看着顧長慶寫的信,心裏也不知道是喜還是憂,看着湛藍天空上那并不是十分刺眼的太陽,喃喃的說道:“走了,就這樣走了,不知道他是對還是錯!”
這個時候,同樣是在冬日陽光下快馬奔馳的顧長慶也不知道他這樣是對還是錯,顧青松是自己的父親,自己不能違背他,但是他并不贊成他父親的做法,于是他選擇了離開,或許這才是最好的選擇把。他去追求自己的理想去了,多少年以後,當他成爲名滿天山的“神捕”的時候,似乎多少還要感謝他當初這個出走的決定把!
顧青松收起顧長慶寫給他的信件,想着自己剛才還在想,這個事情該是如何向顧長慶解釋這個問題,現在倒是用不着解釋了,但是他的心情卻絲毫沒有顯得輕松,反而更加的沉重了。
西安城裏的一條老街,據說已經很老了,至隋代就開始有了,這條街道并不在在中心鬧事地區,相反偏爲偏僻,如果不是老西安人,估計還找不到這條老街,說是老街,其實說其爲老巷可能更爲恰當一點。因爲這個街道并不是太過寬闊,兩面的房子挨的特别的緊,隻是在中間露出一條青石小路。
由于昨天才下了一場大雪,巷子裏的人老早就起來,把積雪掃到了一旁,依舊露出那一小羊腸一般的青石小路。隻是顯得濕漉漉的,一陣風吹起,還能看到那青石上沒有掃幹淨的小冰晶,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
老街雖然很窄,但是越是窄就越是顯得他熱鬧,尤其是在冬天,一些個閑人們都是這裏茶寮賭坊的常客,在這條窄窄的街道上川流不息,到了黃昏,街角那家賣油條的就出來了,雖然冒着寒風,但是那滾燙的油裏翻滾的油條依舊是人們的美味,旁邊賣混沌的,餃子的,泡膜的,似乎頓時讓這條街道顯得特别的熱鬧。
在賭坊戰鬥了一天的人們,出來用點晚飯,雖然天氣很冷,但是一碗滾燙的混沌湯,兩根剛出鍋的油條,亦或者是一碗熱騰騰的泡膜,都會讓人不自覺的感覺心裏一暖和。似乎寒冷也被吃到肚子裏的熱氣個壓下去了。
閑人們吃完飯,打一個飽嗝,回家的回家,該幹什麽幹什麽去了,這裏就算是一處小的夜市了把,但是出攤的人都散的非常的早,畢竟是冬天,誰也受不了這麽大冷天在外面呆着,隻有那街口炸油條的那一家開到很晚,那街口上挂着的那盞油燈,和那遠處飄來炸油條的氣息,似乎也成了這條老街的象征了。
累了的人們,或者趕夜路的人們,看到那叫炸油條的攤子,或者是聞到他的氣息,總是可以不自覺的走的快了幾步。
這油條據說是在炸秦燴,相傳嶽飛死了以後,人們爲了洩恨,拿兩個面團揉一塊,然後放到油鍋裏炸,意思是把秦燴和他老婆擰一塊,然後下油鍋。由于成本不高,價錢也便宜,人們吃了也解恨,所以這油條很快就流傳起來,不止是南宋,後來傳到了金國,也暢銷開來!
街口那家的油條一直到很晚的時候才收攤,那油條攤子的後面是一間老廟,供奉着這裏的土地老爺,以求可以保佑這裏的百姓。
廟裏不同于外面的喧嚣,一直很是安靜,老廟祝大概有六七十歲了,在這裏算是一個老壽星了,每天打理着這裏的香火。
廟裏的安靜,很大的部分是由于這個廟祝的關系,人老了,不喜歡熱鬧,尤其是在黃昏的時候,外面的各個小攤子雖然很是熱鬧,但是小廟裏依然是兩個影子,一個是土地老爺,一個是廟祝。
廟祝喜歡黃昏的陽光從門外射進來的感覺,廟裏不缺香火,所以就算是開着門,也不顯得特别的冷,那黃昏柔和的陽光照射在老廟祝的臉上,顯得特别的安詳。
老廟祝是這裏公認的好人,總是接濟一些個窮人,所以在許多人看來,老廟祝就是這裏的土地老爺。
說到這個老廟祝,其實他一點都不簡單,至少我是這樣認爲的,黃昏的時候,我已經來到這條老街了,在混沌攤上看似無意的朝土地廟裏面看了幾眼,卻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莫非是那紫月的情報有誤?想想不大可能,我都來回反複的問了她七八次,她的答案卻是都一樣。按她所說的,這個地方就應該是他們天山派的一個堂口了,可是在這樣一個鬧市,豈不是太過明顯了。
想到這裏,不禁讓我想起一句話——“大隐隐于市”大概說的就是現在這種情況把,不管他到底是還是不是,晚上隻好去試探試探了。
其實我昨天就在這條老街上畫上了他們天山派的聯系信号了,我相信他們一定也都看到了,當然,如果這裏真的有天山派的話。
我感覺這個廟祝明顯有問題,一個原因就是他很少說話,這一點是最容易僞裝的,一個很少說話的人,不會引起人們的注意和警覺,所以是一個很好的僞裝;另一個原因就是他每天都呆在廟裏,并不出來,天知道他成天在廟裏都幹些什麽;還有其三,就是看他的樣子有七十歲的樣子,而且據老街上老住戶來說,他在這裏至少也幹了二三十年,可是從他走路的步伐來看,卻絲毫沒有無力的迹象,須知道在古代“人生七十古來稀”,而他給人的感覺卻是很精神,偶爾走路顯得有一些的蹒跚,這便更是暴露了他的身份,你想啊,誰會故意裝着蹒跚走路!
而且我覺得這個炸油條的老頭也特别的有可疑,你想啊,一個老頭,在這麽冷的天氣出來炸油條,連那些年輕小夥子都受不了,他一個老頭憑什麽在這裏幹了這麽多年,卻一點毛病都沒有,肯定是會武功的。
而且還有一點就是,這個炸油條的老頭距離這個土地廟很近,如果這個廟祝是堂口負責人的話,那麽這個堂口就應該是在這個廟裏了,這個天山派的組織非常的嚴密,就算是紫月知道這裏有堂口,也并不清楚這個堂口到底在什麽地方,據說這個地方也不屬于他們“靈峰”的,算是天山派在在西安的一個總的堂口。
夜晚的老街顯得特别的靜谧,今天是一個大的晴天,所以晚上也是月亮高挂,月光照射在積雪上,在反射到整個街道上,所以顯得這條老街異常的明亮,而那街口買油條的等似乎也不在是一盞路燈那麽的簡單了,那橘紅色的燈光,在着異常寒冷的冬季,似乎代表着溫暖一般,讓人想快步趕上去。
走在一片白色的世界裏,我的一身黑色大氅顯得特别的紮眼,在這個晚上,穿上這樣的衣服反而起不到隐藏作用了,隻能讓自己顯得更加的突出。
還好到了晚上,許多的攤位已經都收了,整個老街上,隻有我和那個賣油條的老頭。我在街尾,他在街頭,雖然離着很遠,但是隔着老遠,我可以看到他那橘紅色的燈光,和那盞油紙燈籠,挂的老高。
而他也可以看到在街的那一頭,有一個身穿黑色大氅的人朝這裏走來,在一片的白色中,顯得特别的引人注意。
就這樣,我們誰也沒有說話,我邁着我輕快的步子,盡量模仿着那個紫月走路的樣子,而他則在那裏不動聲色炸着他的油條,似乎整個世界上除了鍋裏的那根沒有炸熟的油條,其他的一切都和他不相關似的。
就在我快要走近他的時候,快速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裝備,基本上還算是齊全,我覺得我應該對我自己的易容術有自信的,再加上我現在才十二歲,和那個天山派尊使的身型差不多,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的。
我在想這些問題的時候,已經走進那個炸油條的攤子了,我朝他做了一個天山派奇特的手勢,有點像後世的蘭花指,但是又有一些不同,而且是兩隻手一起做,我練習了好長時間才算是熟練。
那老頭看了我一眼,繼續低頭炸着他的油條,不緊不慢的和我說道:“聖使裏面請!”那意思是讓我去後面的土地廟裏,看來小爺我判斷準确啊,果然是在這個地方。
到這個時候,我并沒有理會他,盡自朝裏面走去,到門口的時候還朝裏面做了一個手勢,以表示尊敬,才提步進去,這些細節我都是問了好幾次才問到的。
掀開厚重的棉布門簾,走進土地廟,卻是看到那廟祝和一個高個子的人站在那裏,那廟祝迎了上來,和我不緊不慢的說道:“尊使來了!”
聽他的語氣似乎對我這個假冒的“尊使”不大放在眼裏,再仔細看他,卻是發現他和白天穿的衣服不一樣,外面多穿了一件黑色的褂子,上面繡着天山派的标志和一隻奇異的鳥,我知道這個算是天山派一個身份的标志,不過讓我感到奇怪的是,紫月沒有标志,是因爲他品級太低,但是那天去少林寺的那些個騎馬人中,卻都沒有這些标志,不知道是爲什麽。
看他那個标志,居然是一個堂主,便和他說道:“屬下靈峰弟子紫月見過堂主。”當然,聲音是我用内力捏着嗓子說的,學紫月也有個六七分像了,但是依然有很多不足,但是紫月的聲音他們也沒有聽到過,所以應該問題不大。
隻見那廟祝堂主不緊不慢的說道:“起來把,我帶你去見聖使!”
這個時候,那高個子的人看了我一眼,我也朝他看了一眼,卻是看不到他身上的任何标記,隻是從衣服上辨别,一定是天山派的無疑。
這個時候,那廟祝已經向前走去了,領着我朝神像後面走去,大概這裏有一個暗室把,我這樣想道。
就這樣,我們朝前走去,廟祝堂主走在最前面,我走在中間,那個高個子的天山派弟子走在最後,雖然時間很是短促,但是我卻感覺到這裏的氣氛很是壓抑。
當那個廟祝走到神像後停下來打算開啓機關的時候,卻是聽到那個高個子的天山派弟子說道:“慢着!”
那廟祝和我都回過頭來看着他,隻聽他繼續說道:“按照規定,都解下武器!”
那廟祝遲疑了一會,還是那那根鋼拐杖給仍了,然後看着我,我看看他,卻隻在這裏思考,這個天山派的規矩,要解下武器,真的有這個規定嗎?還是要試探于我,莫非他看出了點什麽,是自己哪一部分表演不到位,讓他看出來了,還是真的有什麽規定,如果真的有,那麽這個天山派的廟祝堂主怎麽會不知道,非得等到他來宣布,而且那個廟祝堂主剛才遲疑的表情也足以說明問題。
想到這裏,我越發的确定他們一定是在試探,于是朗聲問道:“我們靈峰弟子,隻知道刀不離身,隻有在見尊主的時候才列外,難道屋子裏的是尊主嗎?”
我這麽一說,頓時把那個高個子的天山派弟子弄的啞口無言,這個規定是我從紫月那裏套出來的,基本上是背出來的,因該不會出什麽亂子。
那廟祝看看我,再看看他,一時間楞在了那裏,直到他給那廟祝使了一個眼色,那廟祝才啓動機關。
果然不出小爺我所料,後面真的有秘道!我心裏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