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兒對自己的決定有些拿不準,深怕鄭院長不同意她的想法,掏出手機,本想打個電話,征詢一下鄭院長的意見,看她與漢斯和林下商量的辦法,可行不可行,能不能把研究試驗放在西大生命科學院。可她又想這件事情當着漢斯和林下的面,不大好說,就把手機裝好了,轉身又問漢斯和林下還有什麽意見沒有?
漢斯和林下正在嘀咕什麽,聽到靈兒問話後,兩人趕緊擡頭看了看靈兒,好像沒聽清靈兒在問什麽。
“我問你們兩位老先生,還有什麽意見沒有?”靈兒又耐心地說了一遍道:“如果你們還有什麽想法,就一塊給我說了,不要到時候再提出什麽不同意見來。”
“對對對,有有有。”漢斯與林下對視了一下,面向靈兒道:“我們基本同意你剛才提出的合作思路,或者叫合作預案,現在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需要你好好考慮清楚了,就是你說的申請知識産權的問題。”
“知識産權的問題怎麽啦?”
“我們大家都知道,對你身世之迷的研究,涉及到一個颠覆性的主題,那就是人類究竟從何而來?”
“這個我知道呀!”
“光你知道不行。這可不是個小問題。千百年來,對人類的由來,有兩種認識觀,一種是人類自己己經習慣了的人類是從勞動中逐步演化而來的唯物主義史觀,另一種是人類是上帝之手創造而來的唯心史觀,這兩種觀點的交鋒,可是涉及到了人類共同文化背景下不同認識的大問題。”
“這有什麽,我們的研究要面對現實。”
“面對現實沒問題,但是如果在我們研究之前,不把這個問題解決好,到時候以你們中國的名義申報世界性的知識産權,會引起全世界的一場大讨論,甚至會引起我們現在都無法想象的局面出現。靈兒小姐,這個你考慮過沒有?”
漢斯與靈兒一對一答的這番話,看得出來是非常認真誠懇的,但是這麽一來,卻把本來己經清楚的合作研究的問題複雜化了。
對靈兒個體身世之迷的研究試驗,隻是個别現象,而且隻是對靈兒一人的一種研究探讨和試驗,不能涉及到什麽人類的由來這樣重大的理論和哲學問題,否則,研究會觸及一些人類進化史和生物進化史的敏感問題。
林下聽完之後,沒有表态,他以爲漢斯剛才要說的,是請靈兒趕緊提出一個具體的合作預案來,沒想到漢斯卻講了這麽一頓嚴肅而沉重的理論話題。
林下向來對這個問題持不同看法,所以他看着漢斯搖了搖頭,沒認爲漢斯說的對,也沒認爲漢斯說的錯,他隻認結果,什麽事情最後是以結果來評定對錯的。
“如果研究結束了,結果出來了,證明了靈兒的身世之迷,超出了現在人類的習慣性認知,那就說明人類不是通過勞動逐步演化而來的,而是通過某種介質來實現她的飛躍,而成爲現在的人類的;如果研究結果出來以後,并沒有什麽新奇特别之處,那現在讨論這個所謂的颠覆性問題,意義不大。”林下态度明确地道。
靈兒卻不這麽認爲,她非常清楚的一點,就是自己身世之迷的研究如果以中國名義申報世界性知識産權,那中國政府一定會嚴格審查,而中國是堅持人類是通過勞動逐步演化而來的這樣的唯物史觀的,到時候如果中國某個人物不同意這樣的研究或者是不同意知識産權的申報,那自己就無法下台,無法再面對漢斯和林下。況且剛才自己己經想到了,這樣的決定沒有征求父母親的意見,也沒有得到鄭院長的首肯,是不可能進行的。
靈兒非常聰明地借着林下的話,下台階道:“我看林下先生說的有道理,漢斯先生剛才提出的那個颠覆性的問題,确實是我們研究前首先應該考慮甚至需要解決的問題。我看這樣行不行,我們大家各自再考慮一下合作的細節,我也去征求一下我們中國相關方面的意見,看看他們還有什麽更好的建議,供我們參考,必要的時候,我們再坐下來商談。”
“好吧,我同意靈兒小姐的的意見。”漢斯首先表态道:“這個問題雖然是個後續問題,但卻是個前置條件,如果我們解決的不好,會引起一場人類是從哪裏來的大讨論。真要到了那個時候,我們的麻煩就大了。”
林下還是沒有表态,他隻是有意識地點了點頭,不知道他是同意了靈兒的意見,還是肯定了漢斯的表态。
本來是靈兒去聲讨漢斯爲尼古拉斯報仇的一場會面,就這樣出乎意料地暫時結束了。而且結果是那樣的良好,可能包括靈兒在内,都沒有想到自己會突然改變主意,漢斯和林下也不會想到,他們的想法能得到靈兒的認同。
靈兒非常慶幸自己能夠認真聽取漢斯和林下的意見,沒有再固執地堅持自己的觀點,也非常慶幸那個空曠的聲音剛才對自己的鼓勵,更慶幸漢斯和林下的态度轉變,能夠與自己以一個真正科學家的态度來讨論合作問題,并提出了建設性的意見和建議。
靈兒知道,現在該是她去征求父母意見的時候了,也是該和鄭院長再進行溝通的時候了,就向漢斯和林下揮手告别後,徑直向自己的家中走去。
誰都想不到,生活中的人和事,有時是會随着人性的突變和事态的發展而随時改變的;這種改變是沒有規律可循的,有時候當事人和當事的事情,也是無法預測的。
靈兒快步走向家中,就在她快要到家的時候,猛然覺得頭上的兩條小辮忽然又豎立起來,接着就是那個空曠的聲音,出現在了她的耳邊道:“這麽着急回家幹什麽呀,我建議你先不要回家,應該先上樓觀去,你們中國不是有很好的道學思想麽,你應該先問問慧明師傅,這樣的問題如何認識,如何解決?”
靈兒又有些傻了,那個空曠的聲音,怎麽無孔不入?他們剛才讨論時,她明顯感到是那個空曠的聲音己經離開她了,可他爲什麽知道的這麽多,難道他也對漢斯提出的颠覆性的問題感興趣,難道他也在懷疑人類是通過勞動逐步演化而來這樣的觀點?
“你管的有些太多了吧!”靈兒停下腳步,呶着嘴對那個空曠的聲音道:“我剛才對漢斯和林下的承諾,本來是沒有征求父母的意見,自作主張的,我覺得應該先問問他們的意見。”
“不用問,他們肯定會支持你的。”那個空曠的聲音堅定地對靈兒道:“漢斯提出的那個颠覆性的問題,确實是應該引起重視的大問題。這樣的問題,如果不重視,對你身世的研究是不利的。但是這樣的問題你的父母是不可能清楚地告訴你的。”
“那你讓我去樓觀幹什麽?”靈兒有些猶豫不解地問道:“難道樓觀會有什麽高人能夠告訴我這個問題怎麽解決麽?”
“快去吧,别想那麽多了,也不要再猶豫了,到了樓觀,找到慧明師傅,聽聽他的意見,對你有好處。”那個空曠的聲音又貼在靈兒的耳邊,催促道。
靈兒想了想,覺得那個空曠的聲音提醒的有一定道理,樓觀是著名的道家思想發源地之一,慧明師傅的造詣很高,說不定真能得到一些啓示,便沒再問那個空曠的聲音什麽,馬上原地掉轉車頭,一個人上了樓觀台。
“這就對了!”那個空曠的聲音誇了一句靈兒,又不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