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席教授緩了一下,喝了口水道:“正如靈兒說的,這個盜獵者真是該死!”
周教授此時正好把炒好的菜端了上來,督促大家趕緊拿起筷子,邊吃邊聽席教授,别把菜涼了。
席教授借此就讓周教授接着講,說他歇一會兒,想吃口飯。周教授笑說席教授找理由,接着往下講就行了。可席教授心裏有數,他知道越往後講,越接近靈兒的身世,他怕自己講不妥,弄得靈兒不高興,還是周教授講的比較好。
周教授其實也明白席教授的心思,便沒再推辭,問清楚席教授講到老紅背救他兒子,把那個盜獵者打下了洪水那一段時,就專門給靈兒挾了一筷子菜,囑咐靈兒快吃,然後自己也挾了一口剛才她炒的那個菜,吃完後接着給大家講了起來……
老紅背雖然把那個盜獵者打下了水,但他回頭再去救自己的小猴子和他母親時,小猴子和他母親早不知道被洪水沖到那裏去了。
老紅背非常絕望,自己也是好不容易爬上岸,坐在岸上望着滔滔洪水,欲哭無淚,心裏一個勁地在罵那個盜獵者狼心狗肺,也在罵自己窩囊沒用,連自己的孩子和老婆都保護不了。
可是,不管老紅背怎麽罵,怎麽自責,他的孩子和妻子就這樣被洪水沖走了,再也沒有回來。
後來,老紅背就頂着大雨,踉踉跄跄悲悲怆怆一頭撞進了席家小院。席教授趕緊把老紅背迎進來。周教授看見他渾身濕透了,身子好像還有點哆嗦,神志也不是很不清楚,就趕緊燒了一鍋熱水,讓老紅背洗了個熱水澡。
“是老紅背自己洗的,還是周阿姨您幫他洗的?”美子突然打斷周教授的話問道。
美子一定在是想知道那麽通人性,會不會讓一個女人爲他洗澡。
“當然是席教授幫着他洗的了。”周教授笑着說:“我是想給他洗了着,可他說什麽也不讓。”
大家哄堂大笑,不覺這個老紅背還可愛。
靈兒則笑着道:“這個老紅背,還挺封建的。”
席教授幫着老紅背洗完澡後,周教授又給他煮了一碗熱菜湯,端給他的時候,他一個勁地流眼淚,說什麽也不吃。
席教授過來比劃着,勸他不要過于傷心,可他和席教授比劃了好一陣子,意思是太可惜了,他的妻子和孩子都被洪水沖走了,都是那個盜獵者的罪過。
席教授又比劃着勸了半天,老紅背的情緒才慢慢穩定下來,然後端起碗,一口氣就把那碗菜湯喝光了。
“媽媽,老紅背爲什麽流淚呀?是不是爲了他的妻子和孩子?”靈兒問周教授道。
周教授和席教授當時也認爲老紅背的妻子和孩子被洪水沖走了,肯定心疼,老紅背一定是爲此而哭。但是,後來席教授比劃着問老紅背的時候,他卻搖搖頭,表示不全是爲了他的妻子和孩子。
席教授和周教授就有些不大明白,老紅背不是爲了妻兒,還能爲了什麽。後來,還是席教授走到老紅背跟前,安慰了半天,才弄明白,原來老紅背的意思是,席教授和周教授兩人太好了,不像那個盜獵者,狼心狗肺,慘無人道。
“原是這個意思。”靈兒又問周教授道:“那後來呢,媽媽,他是不是就住在家裏了?”
“是的,他就住在家裏了。”周教授回答靈兒道,但她不明白靈兒随口說出來的,還是有什麽感覺猜出來的。
不過,周教授沒再多想,就又告訴大家,老紅背情緒稍微穩定後,席教授就一個人坐在老紅背身邊,陪着他,反複安慰老紅背,讓他放寬心,不要過于悲傷了。
老紅背聽着席教授誠懇的囑咐,慢慢也靜了下來,與席教授手舞跳蹈地比劃着,叽裏咕碌地說笑起來,一直到深夜。
席教授當時就邀請他在家裏住,天還下着雨。老紅背欣然答應,就在家裏休息了一夜。
周教授像照顧親戚一樣,給老紅背鋪好了褥子,又拿來被子,給他蓋好。山裏下雨,天氣有些涼,周教授怕老紅背再生病了。
席教授囑咐老紅背好好睡上一覺,說明天就會好的。後又不放心,怕老紅背不習慣,夜裏受了涼,就一直陪在老紅背身邊,直到老紅背閉着眼,呼呼地睡着了,才離開。
這一夜,老紅背睡的死死的。誰說金絲猴機敏,他一夜未醒,雷聲那麽大,他都沒動靜。
“大該是對爸媽特别放心的緣故吧!”靈兒插一句道。
“也許是吧!”周教授附和靈兒道。
第二天一早,席教授和周教授起床後,又給老紅背做了早飯,是玉米餅和野菜粥。
老紅背吃得特别香,玉米餅吃了好幾塊,粥也喝了兩大碗。吃完飯,老紅背放下碗,什麽也沒說就要走。
席教授和周教授也沒問什麽,想到老紅背的情緒可能還不好,就一直把老紅背送出院門外。沒想到老紅背己經走出了好遠,卻又跑回來,突然跪下,像人一樣的,給席教授和周教授磕了好幾頭,才又戀戀不舍地離開。
“這麽有人情味!”靈兒好奇地道:“不是你們教的吧?”
“我們那會教他呀!可能是他天生懂的我們人類的禮儀吧!”
“我給你接着說吧!”席教授放下筷子,喝了一口水,清清嗓子,繼續給大家講道……
以後,老紅背有好一段時間沒有來。席教授和周教授也很納悶,想想那天一直對老紅背招待的不錯,老紅背後來還磕頭表示感謝,這麽長時間了,不應該不來呀?
周教授認爲老紅背一定有事去了,要不然,他早就來了。席教授也同意周教授的看法,覺得老紅背不像有的人那麽不講情義。
那年秋天,周教授生下一個小寶寶,席教授和周教授兩口子非常高興。村裏的老百姓聽說後,也給送來了米啊面啊的,表示祝賀。村支書還專門給了二斤糧票,說讓買點細糧,給周教授補補身子。那裏的老百姓對席教授和周教授非常好。
“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靈兒急着問。她想這個孩子可能就是自己。
席教授笑一笑,對靈兒道:“是男孩子。”
“那是不是我呀?”青兒也急着問,他想自己是靈兒的哥哥,一定比靈兒早到人間。
可是,席教授沒有正面回答青兒的問話,而是說了句:“你急什麽呀,肯定不是你。”
“那後來老紅背就一直沒有來嗎?”靈兒又問道席教授。
“來了。”席教授又對大家接着講了起來……
那年秋天接近尾聲的時候,秦嶺滿山遍野,到處是紅色,紅的楓葉,紅的杜鵑,紅的石榴,總之,走到哪裏,都是漂亮的紅色。特别他們席家小院對面的那道山坡上,全部都是紅色的楓林和各種奇花異草,簡直就像是一幅畫。
有一天,席教授和周教授帶着剛過百歲的小兒子,就在院外的小山坡玩耍……
靈兒又突然插話道:“爸,那個小孩子不是哥哥,那是誰呀,他叫什麽名字啊?”
“看看你們兩個,急成這個樣子。”周教授笑着對靈兒道:“我們給他起了個名叫寶兒,就是我們席家的小貝寶的意思。”
“哦……”靈兒點點頭,沒再吭聲。但她不明白席教授和周教授爲什麽躲着不說那個小孩子不是哥哥青兒,而那又是誰呢?
青兒也不敢吭聲再問。大家好像都感到裏面有什麽秘密,但都看着青兒和靈兒不吭聲,也裝着繼續往下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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