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長山躲在樹林裏,假裝小解,其實是不想再跟陳雷王勇他們一起走,怕自己心虛,也怕陳雷王勇他們警覺性高,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他停了一會兒,探頭看見陳雷王勇他們已經走的很遠,就又走出樹林,順着原來的那條小路,穿過一片桦林,東張西望,确定是不是昨晚那片林子。
老獵頭一直盯着裘長山,他越看裘長山的舉動,越覺有問題。但他看到陳雷王勇他們己經走遠,眼前的這個人情況還不明,知道現在不是行動的時候,就仍跟在裘長山後面,監視着裘長山的一舉一動。
這時,剛才和紅背打架後,躲在樹上的金背向下一望,正好看到了裘長山。于是,他立即站起樹枝上,向着紅背和其他猴們的方向,發出了“咕呷咕呷”的警戒聲。
紅背聽到警戒聲,知道一定有什麽情況發生,就下意識地撥腿就跑。那知他的傷腳不聽使喚,爬起來時,一下歪着,摔倒在地上。
靈兒急忙上前,扶起紅背,向林中跑去。紅背的腿腳步不利索,還是東倒西歪的,跑不快。
金背看在眼裏,不知道紅背發生了什麽事,怎麽一下子腿就拐了,便從高樹上一個跟頭翻下來,幾步跑到靈兒面前,“咯咯咯”地比劃着,問紅背這是怎麽了?
靈兒也比劃着告訴金背,紅背是剛才從樹上掉下來,不小心踩到了一個鐵俠上,把腳夾傷了。金背一聽,知道紅背再這樣走下去不行,便毫不猶豫地搶過一步,背起紅背,三跳兩蹿地跑進了密林。
靈兒跟在後面,看着金背的舉動,倍加感動。真是親兄弟,血脈相連,不到關鍵的時候,弟兄倆還打架,真要到了用的着的時候,還是親兄弟好。
裘長山走着走着,突然隐約聽到了一聲猴叫,像是警戒聲,就加快步子,直奔靈兒和紅背金背方向過來。
老獵頭當然也聽到了金背剛才的警戒聲,他看到裘長山快步走了過去,知道裘長山一定是在追紅背金背,便也拄着拐杖,一步不拉地緊跟其後。
靈兒心裏仍然想着紅背的腳傷,隻顧跟着金背走,看見裘長山走了過來,也沒在意,就順着紅背金背的方向喊了一聲:“金背,小心紅背的腳……”
裘長山這時一眼認出了靈兒。昨晚,他和靈兒面對面時,隻有他認靈兒的機會,沒有靈兒認他的時候。因爲靈兒是素面朝天,面他卻黑衣蒙面。
不過,此時他雖然看到靈兒,認出了靈兒,但仍不能确定靈兒的身份。昨晚他就猜想過,靈兒是不是動物保護組織的,可現在站在跟前一看,卻又不像。這麽漂亮的女孩兒,整天跟動物呆在一起,不可能,不合時宜。
愚蠢的人,總是自作聰明!
靈兒根本沒有注意裘長山,也沒有理會裘長山。她手提那個鐵夾子,邊走邊看,上下打量着,氣恨那些盜獵者利用這種鐵夾子下套,捕獵野豬豪豬或者水獺靈貓什麽的,竟被紅背誤踩。像紅背金背這樣的金絲猴,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前些年還有人敢去捕獵,這幾年政策宣傳,措施有效,已經很少有人敢下套或放夾捕獵金絲猴了。不過,偷獵者下夾或下套,偷捕别的動物,往往會誤傷金絲猴。
實在是一種悲哀!
裘長山看見靈兒隻顧往前走,沒有搭理他,确認靈兒沒有認出他來,就緊趕幾步上前,拿過靈兒手是的鐵夾,問道:“小姐,那來的鐵夾?”其實,裘長山已經猜出,靈兒剛才是跟前面的那兩個猴子在一起,一定是有猴子被鐵夾夾住了。
“地上撿的。”靈兒又把鐵夾從裘長山手裏拿了過來,轉身突然發現金背背着紅背,己經消失在密林中。
“這是常事。”裘長山刻意要與靈兒認識,就自作多情地又人靈兒裏拿過鐵夾,打量了一番,然後幹脆扔到了地上道:“拿這玩樣兒幹什麽,怪沉的。”
靈兒回頭見裘長山把鐵夾扔了,就跨過幾步,又把鐵夾撿了回來,責備裘長山說:“扔了幹什麽,我拿回去還有用呢!”
裘長山一聽靈兒說有用,心裏馬上猜出靈兒是秦嶺的動物保護員。如果不是,她拿這玩樣兒幹什麽,就算是偶然碰是的,也不會拿它,說不定會傷着。靈兒說要拿回去有用,就說明她要對證什麽,或者要調查什麽,追查什麽,這和一個動物保護者的身份很相符。
可是,裘長山又一想,警方的人,也有這種可能呀!職業病,見什麽都懷疑,何況是一隻鐵夾,這秦嶺山上大都是要保護的動物,如果有人用鐵夾傷害這些保護的動物,警方也有這個責任追查的。
想到這裏,裘長山馬上警覺起來,但他表面裝着沒事似的,又湊過去問靈兒:“小姐,你一個人在這兒做什麽?”
靈兒作爲一個女孩子,在秦嶺這種地方碰到一個生人,本不想多搭裏的,但聽裘長山又問她,她忽然想起劉廳長他們說要派人來找那些黑衣人,就判斷這個人不會是其中之一吧!于是,就認真地回答裘長山道:“我來這兒看朋友。”
“看朋友?”裘長山有些莫名其妙,他回頭看了看周圍,發現沒有什麽人,也沒有什麽建築,看什麽朋友?
“沒錯,就是看朋友!”靈兒強調道:“你别看了,看了你也不知道他們是誰。”
“這深山老林的,那有你的朋友?”裘長山更加不解,但他猛地想到靈兒說的朋友,如果不是人的話,那一定就是和靈兒在一起玩耍的那些猴子,就接着問道:“不會是這裏的猴子吧?”
“猴子?”靈兒反問道:“你咋知道猴子是我朋友?”
“瞎猜的。”裘長山說完,覺得自己有點露嘴,馬上開玩笑地又補一句,“不是猴子,莫非是男朋友?”
靈兒剛才對裘長山稍有懷疑的心絲,被裘長山話題的轉移給扯斷。她想敷衍一下裘長山,但内心深處忽然泛起一波懷疑,隐隐覺得裘長山的聲音有點耳熟,但一下想不起在那裏聽過。她腦海裏閃現過昨晚那個黑衣人的聲音,可仔細一想又不像,确切地說是不準。那個黑衣人是蒙着頭臉和她說話的,而且幾乎是變了聲的話音。那麽,眼前的這個人是誰呢?他和昨晚的那個黑衣人有聯系麽?是不是一夥的呢?靈兒一時分不清楚,也沒有再往下細想。她想打發裘長山離開,自己趕緊去看紅背,就敷衍一句說:“是男朋友,怎麽啦?”
“噢!”裘長山聽出靈兒在敷衍他,大白天的,他也不想對靈兒怎麽着,就和靈兒擺擺手,說聲再見,轉身離開了。
“這個人,真是的!”靈兒見裘長山離開,趕緊轉身,就往紅背金背他們方向跑去。
老獵頭把剛才的一切,看在了眼裏。就在裘長山離開靈兒,轉身走進一條林間小路時,卻把裘長山攔住了,“先生,到哪裏去呀?”
裘長山一擡頭,看見老獵頭的模樣,忽然想起是昨天識别鏡裏看到的哪個“裘進山”,也是今早他在識别鏡裏監視到的吃猴腦的那個人,心裏又驚又喜,故意冷笑道:“怎麽,你也來湊熱鬧了?”
老獵頭并不清楚裘長山通過什麽識别鏡,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而且更不清楚他獵殺猴子吃猴腦的事,就怏怏地對裘長山說:“我湊什麽熱鬧,怕是你來湊熱鬧的吧!”
裘長山抽笑一下,沒有馬上回話,而是仔細端詳打量了一番老獵頭。他再次确認眼前的這個老家夥,就是他多年前一起合夥偷獵金絲猴的堂兄裘進山,便大膽叫了一聲:“堂哥,進山兄,這麽健忘,不認識我了?”
老獵頭大吃一驚,緊張一下,連忙提起拐杖,指着裘長山,追問道:“你說什麽,誰是你堂哥?誰是你進山兄?”;